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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特殊战斗

    李秀英知道山虎和江小龙所担负的任务,但也知道梁耀宗这股国民党匪军要派人到天柱山东必有特殊目的,应当认真对付。因此,她建议山虎和江小龙先在天柱山住下来,然后和彭大山一起商量如何应对之事。

    山虎非常赞成,听从安排,去了住处。

    住处是利用山洞建起来的房间,有床铺,也有桌椅。进了房间,江小龙往椅子上一坐,对山虎说:

    "梁耀宗派他的人到天柱山来,你挺高兴的,说是好事。可是我琢磨着,也有可能是坏事,影响咱们执行侦察任务。"

    "你是怎么琢磨的,说来听听。"

    "我是这么琢磨的。"江小龙说。"第一,粱耀宗派人到天柱山,必定有他的目的。我觉得他最大的目的,就是拉拢天柱山的天兵,也就是他要让天兵为他所利用。第二,梁耀宗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对天柱山的天兵必然是软硬兼施,软的就是封官许愿金钱诱惑那一套,硬的就是要强行收编,把天柱山的天兵变为他手下的国民党匪军。第三,咱们对天柱山天兵司令彭大山的情况不了解,如果他的态度摇摆不定,那咱们就危险啦!"

    "你这么琢磨,当然琢磨出了道理,值得重视。"山虎说。"不过我觉得,天柱山天兵是我们团结、依靠的对象。粱耀宗派人到这里来,我们俩面临的是**军队和国民党军队为争取天柱山天兵这支队伍的两党两军争夺战,我们的对手是粱耀宗为首的国民党匪军,我们现在面临的战斗,就是要战胜粱耀宗派到这里来的人。"

    "怎么战胜他们?"江小龙问。

    "只要天柱山的天兵站在我们这一边,就胜券在握了。"山虎说。

    "你是说,咱们要首先做好天柱山天兵的工作,对吧?"江小龙问。

    "对呀。"山虎说。"要做好天柱山天兵的工作,关键是首先要做好天柱山天兵司令彭大山的工作。所以,我们住下来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彭大山。"

    其实,不用他们去找,彭大山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彭大山进门,首先作了自我介绍,然后问:

    "哪个是山虎啊?"

    "我是。"山虎立即回答。

    彭大山瞧着山虎,赞了句"好帅的小伙子",然后说:

    "孩子娘对我说,你们都是解放军。我在天柱山住久了,对外面的社会接触少,只听说过国军、保安队和警察,也与他们打过交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解放军,更没有与解放军打过交道。所以我想问一问,你们解放军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和国军相比,到底谁强大?"

    "在回答你的提问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山虎问。

    "可以,你问吧。"彭大山说。

    "我小时候,听我爹说,咱们这地方,**领导人民闹革命,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打土豪,分田地,轰轰烈烈,到处都有红军活动。我看,你和我爹的岁数差不多,所以我问你,当年的红军,我爹见过,你见过吗?"

    "这还用你问吗。"彭大山笑着说。"当年你爹只是见过红军,而我,是在当年当过红军的人。"

    "现在的解放军,就是当年的红军。"山虎说。"当年的红军突破国民党反动派军队的围剿,经过长征到达陕北延安,不断发展壮大,抗日战争时期改称八路军、新四军,抗日战争结束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内战,八路军和新四军改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与国民党反动派的军队作战。我这么说,你应该知道解放军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了吧。"

    "知道了,是自己的军队。"彭大山郑重地回答。

    "你不是问,和国军相比,到底谁强大吗?这个问题,我来回答。"江小龙说。"解放军实施了辽沈战役、淮海战役、平津战役,把国民党军队的主力消灭光了,蒋介石逃到台湾去了。我和我们连长山虎同志,参加了淮海战役和渡江战役,现在又打回了常德,使常德获得解放。以梁耀宗为首的这股国民党军队,原先驻守常德,现在逃到山沟里当土匪。你说说,到底谁强大?"

    江小龙的话音一落,山虎接上去说:

    "你当年是红军,如果跟着部队长征到陕北,现在也是解放军了,是我们的革命前辈了。"

    "那倒是。"彭大山说。"可惜呀,我在一次战斗中负了伤。伤好以后找部队,找不到了,这可能就是你们所说的,部队长征去陕北了。"

    "这就是说,你与部队失去了联系。"山虎说。接着又问:

    "那你怎么办呀?"

    "我找不到部队就回家去了。"彭大山说。接着,就讲起了他的经历。

    他说,他的家在桑植县,是**两把菜刀闹革命的地方,红军队伍非常强大。他就是那个时候当红军的,打土豪,分田地,成立苏维埃政权,老百姓当家作主,欢天喜地。红军走了以后,国民党军队来了,地主土豪劣绅的还乡团、国民党地方政府的官员、警察、保安团也来了,他们反攻倒算,疯狂屠杀革命干部和革命群众以及红军伤病员和红军亲属。他的父母和老婆孩子都被他们杀害了,他家的房屋也被烧了。他在家乡呆不住,就跑到常德这地方来了。

    他说他跑到常德这地方以后,生存成了大问题。因为他在常德无亲无故,生存只能靠自己。所以,他就上山打柴,挑到山下渡口码头的集市去卖,买点油盐米粮维持生活。有一天,他从渡口码头回来的路上,发现有个扛枪的警察押着三个被捆绑的人在他前面走。他就问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他们是红军战士的亲属,警察说他们是**,就把他们抓起来了,要这他们到警察局。

    他说他得知后,立即想到自己家人被害的情况,十分同情这三个人,决心要搭救他们。于是便走到警察身旁,趁其不备,举起砍柴刀,一刀把警察砍死,取下警察手中的枪,为那三个人松绑并对他们说:"警察送你们到警察局,你们就没命了,我砍死这个警察,就是为了救你们,你们赶快跑吧。"但是他们谁也不跑,说是没地方跑,跑回家去还是被警察抓住,宁愿跟着他。

    他说他无法拒绝,但是又觉得他砍死警察必然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招来风险。为了安全,他带着三人往深山无人烟的地方跑,跑来跑去,最后跑进天柱山落了脚。

    他说,他们之所以在天柱山落脚,是因为他们觉得这地方像是人间仙境。天门就像是城门,天柱山就像是竖于城池中的宝塔,四周是悬崖峭壁,而中间像是一块大盆地,有水有草有树木,还有黄土地。草木中有野鸡、野兔、野猪、野山羊等动物,水潭中有鱼。于是,他们就在这里的山洞里住了下来,开荒种地打猎捕鱼,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后来,一些受苦受难走投无路的人也来到了这里,人数不断增加,形成了一支队伍,开始叫农民自卫军,后来才叫天柱山天兵。

    关于改叫天柱山天兵的事,他说这与那些追剿他们农民自卫军的警察、保安队有关。山神庙那家土豪财主遭劫后,护院家丁和警察前来天柱山抓人,反被他们农民自卫军的队伍擒获。后来保安队前来围剿,也是以失败告终的。那些护院家丁、警察,还有保安队,吓唬老百姓耀武扬威,遇到英勇战斗不怕流血牺牲的队伍,个个都胆小如鼠。可是那些家伙又不敢承认自己无能,就胡编乱造说天柱山的队伍是天神天兵,说天神神威强大无比,天兵兵器奇妙无比,尘世凡人根本不是对手,在天神天兵面前,只能俯首听命,不敢乱说乱动。农民自卫军觉得那些家伙既然这么惧怕天神天兵,就干脆打起了天柱山天兵的旗号。

    彭天山所说的农民自卫军改称天柱山天兵的故事,引起山虎和江小龙的极大兴趣。山虎说:

    "我们在天神庙村行医的时候,有位老人向我们讲述了你们天柱山天兵的故事。他说那些护院家丁、警察和保安队,进了天柱山以后就没有出来过,说是被天兵天将收去了,说得神乎其神。"

    "那是民间传说。"彭大山说。"其实,我们只是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弹药,人嘛,我们一个也不要,全把他们放了。他们没有再来进犯,关于天神天兵的说法,就是他们在民间散布的。"

    "这么一来,你们就可以安稳地过日子了。"江小龙说。

    "不,还是不敢麻痹大意。"彭大山说。"我是当过兵的人,深知麻痹大意就会吃亏,必须随时保持高度的警惕。除了警惕警察和保安队还会来犯,更要警惕国民党的正规军来围剿。因为树大招风,天柱山天兵的名声越大,招来的风险就越大。现在,梁耀宗的国民党军队就找上门来了,这是正规军,不是警察和保安队,所以我来找你们商量一下,怎么对付这股国军才好。"

    彭大山说的,正是山虎要做的。山虎说:

    "我们正想找你商量怎么对付这股国军。"

    "你们有什么想法?"彭大山关切地问。

    "我在想,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场特殊的战斗。"山虎说。"第一,我们原先对天柱山天兵的情况不了解,对你这位司令的情况更不了解,认为如何对付这股国军只是我和江小龙两个人的事,现在变成了我们和天柱山天兵共同应对的事,情况特殊,有特殊的意义,我非常高兴。第二,我和江小龙这次执行的本来是对梁耀宗这股国民党匪军的侦察任务,而他们却要派人找上门来,事出意外,有点儿特殊,对付找上门来的国民党匪军,是一场特殊的战斗,不可麻痹大意,掉以轻心。第三,由于这是一场特殊的战斗,我们就要采取特殊的斗争方式。为了麻痹对方,我和江小龙的身份不能暴露,只能作为天柱山天兵的一员参与战斗。我是这次侦察任务的主要负责人,我参与这次特殊战斗,需要有特殊的身份。"

    "你觉得什么样的身份比较合适?"彭大山问。

    山虎紧锁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

    "我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参谋长这个身份最为合适。因为参谋长是为司令出谋划策的,司令是发号施令的,在敌人面前,二人也可以相互协商,统一步调。"

    "好,就这么办。"彭大山爽快应允。"不过,这事我要向天柱山的天兵们宣布,并要对如何应对前来的国军人员进行具体的部署。"

    说罢,便立即告辞了。

    彭大山走后,山虎和江小龙又议论起来。江小龙说:

    "真没想到,我们本来是要去做他的工作的,他却找上门来做我们的工作。"

    "这可以说是我们取得的第一个胜利。"山虎说。"我们做他的工作,是动员他站在我们这一边,共同对付国民党匪军。国民党匪军这时候派人来,肯定是要拉拢他,壮大他们匪军的队伍,对付我们解放军。所以我猜测,梁耀宗派到这里来的,绝非一般人,肯定是他的心腹之人。"

    山虎的猜测,非常准确。

    这天,国民党匪军一名少校军官带着四名卫兵来到天柱山。守卫在天门的天兵,按照彭大山"不可麻痹大意"的指令,首先收缴了他们的武器,然后带着那名少校军官去见彭大山和山虎。

    那少校军官来到彭大山和山虎面前,趾高气扬地自我介绍说:

    "我是中国国民党**救国军湘北兵团梁耀宗中将司令长官的少校副官肖富贵,奉司令长官之命,前来天柱山与天兵共商军机大事。"

    山虎仔细瞧了瞧,认出了他就是梁家大院的管家肖富贵。于是,他故意抬高嗓门,厉声喝问:

    "肖富贵,你睁开眼睛看看,能不能认出我是谁!"

    肖富贵看了看山虎,先是一惊,然后低头思索片刻,说:

    "好像有点儿面熟,但我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你。"

    "你想不起来了,我提醒你。"山虎说。"你摸摸你的头想一想,是谁用石块把你砸得头破血流,摔倒在地。"

    "啊!你是山虎?"肖富贵大吃一惊。

    "正是!"山虎义正词严地回答。

    "当年追捕你的两个国军兄弟说,他们向你开枪,你中弹落入悬崖身忘了呀。"肖富贵说。

    "我告诉你,我的命大,不会死在你们手里。"山虎说。"我受了伤,伤好以后走投无路,就到天柱山来了,现在是天柱山天兵部队的参谋长。怎么,你不信吗?"

    "信,信,我当然信。"肖富贵说。"当年我带兵追你,你用不头砸我,可以说是你我结下了冤仇。不过,古代先贤说得好,为人要''先国家之急而后私''。我为国家着想,不会计较你用石块差点儿把我砸死的私仇,也希望你能忘掉我带兵去追杀你的私仇,你我都应当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

    "你说的是哪个国家?"山虎问。

    "当然是中华民国呀。"肖富贵说。"中华民国现在已经被**推翻,我们的任务就是**救国,我们的军队就是**救国军。我所说的先国家之急而后私,就是为了**救国的前途大业,而放弃个人之间的恩怨私仇。"

    肖富贵的这番话,彭大山听不下去了,怒道:

    "你讲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说吧,你到我们天柱山来是为了什么事。"

    "我已经说啦,是与你们共商军机大事。"肖富贵说。

    "什么军机大事?"彭大山问。

    "梁司令长官训导我们说,根据当下的形势,要不计前嫌,广罗人才,壮大队伍。"肖富贵说。"当前,湘北的常德地区,有很多的民间武装,各自为政,占山为王,各行其是。国民党军队过去与这些民间武装的交往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发生过繁纷复杂的纠葛,结下了大大小小的怨恨,出现过形形色色的磨擦。为了**救国,大家要摒弃前嫌,联合起来,在梁司令长官的统一指挥下开展活动,实现**救国的目标。你们天柱山天军是一支非常重要的民间武装,我来的目的,就是与你们商谈实行联合的问题。"

    "这的确是军机大事。"彭大山说。"那你就和我们参谋长谈吧。"

    肖富贵只得讨好山虎,恭敬地说:

    "请山参谋长就实行联合问题发表高见。"

    "我没有什么高见,只谈具体的实际问题。"山虎说。"你说中华民国灭亡了,现在要去救它。可是我们都是在中华民国的时候被逼得走投无路,逃难逃到天柱山,才过上安稳的生活,我们这支队伍也只是为了自卫,免受迫害。你让我为复活中华民国而战,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还让我们走投无路吗?"

    "我们梁司令长官放下话来,说参与**救国的,都是党国的功臣,将来与国军有福同享,走投无路绝无可能。"肖富贵说。

    "你们那个梁司令长官,我信不过。"山虎冷笑着说。"当年抗日保常德的时候,他是团附,与他讲好了的,我跟他当兵是为了抗日保常德,常德保卫战结束就放我们回家。可是常德保卫战结束之后还让我们当兵。我不想当兵逃走,他就派兵追杀我。我现在听他的,他还会把我当作国军的逃兵对待,把我抓去枪毙。我还敢与你们打交道吗?"

    "我敢保证,现在的梁司令长官绝对不会这样对待你。"肖富贵拍着胸脯说。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山虎说。"如果你们真诚相待,就应该与我们签订协议,白纸黑字,板上锭锭,双方遵守。"

    "我们对你们,当然真诚相待。"肖富贵说。"既然你们要签订协议,那你们就先起草协议条文,与我们协商。"

    "不!"山虎立马反驳。"是你们来找我们的,所以,协议条文应当由你们起草,拿来与我们协商。"

    "好,那就一言为定。"肖富贵说。"我要告辞了,回去向梁司令长官禀报。"

    彭大山不客气,扬手一挥,道:

    "走吧,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