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峄县城内的鲍家大院正堂。
项师长和师部首长,正在围着一张桌子讨论,桌子上放着一张军用地图。
俞参谋长介绍道:“在江苏的二淮周围地区,国民党纠集了重兵,有三个满员军编制的整编师,还有一个整编军。”
“在苏中、苏北战场,我华中野战军,正在集中优势兵力,寻机围歼敌军。”
“我们山东野战军,在鲁南地区正面,台儿庄有国民党的一个整编师、贾汪有一个整编师、邳县有一个整编师。他们都是由军级满员编制的整编师,全部是国民党第一批整编的主力部队。眼下,他们虎视眈眈却不进攻。”
“值得怀疑的是,由徐州向北进攻有一条最具有优势的路线,这就是韩庄、沙沟。这两个地方靠近京浦铁路线,徐州方面却是没有放置进攻的部队。”
“显然,国民党准备调集一支主力部队,沿着这条铁路线,向我鲁南解放区进犯。这路的国军,肯定是打头阵,是一支进攻性极强地牵头部队。”
项师长插话:“野司首长告诉过我:‘敌人会分几路进攻鲁南解放区!’依我诂计韩庄、沙沟这路敌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冒出来,而且它最疯狂!他们会利用比较先进的重型武器,用猛打猛冲的战术进攻我们。”
俞参谋长继续讲道:“根据我们的以上分析,我建议:我师应该主动在沙沟、周营、阴平、古邵一带,挖壕沟,修工事,进驻部队,构筑防线,以防不测,防御敌人的突然进攻。”
项师长拍板说道:“俞参谋长的意见,可以作为我师的作战方案!”他用眼瞅了一眼丁政委,争求意见。
“我同意,可以把方案上报野司!”丁政委说道。
“俞参谋长制订一个详细的方案,上报野司!”项师长命令道。
九月二十三日,傍晚。
加强营,执行师部的命令,在抱犊崮山下的前岭村集合,奉命开赴峄县西南方向的阴平。
两天后,加强营在阴平西、南两个方向旷野挖战壕、修筑工事。
项师长在刘大洪营长陪同下,检查巡视加强营的挖战壕、修工事进度。项师长走在前面,刘大洪营长跟在后面。
忽然,项师长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用两只犀利的眼睛盯着刘大洪营长说道:“我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我们师的正面,要有一场大战,也是敌人进攻的主攻方向!敌人进攻我们时,会用比较先进的重武器,也许这种武器,从未与我们交过手,它是什么武器,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有种预感。眼下,我们仅凭过去在战场得来的经验,依旧挖这种战壕工事,不一定适合防御敌人对我们的进攻?”
刘大洪营长,望着项师长严肃又充满疑惑的眼神,心想:师长打了一辈子仗,自己是第一次看见师长,对面临要打一场未知的大仗,失去往日地自信,并且充满疑虑。
项师长用疑虑的眼神,凝视了一会南方的天际,然后,慢悠悠地转过身,从衣兜里掏出“飞马牌”香烟,他递给刘营长一支烟,然后,自己点燃一支香烟,慢悠悠、若有思虑地说道:“刘营长,我准备把咱们师挖掘前线战壕,重新修改为混合型战壕,一是防飞机扔炸弹;二是防炮弹;三是防骑兵;四是防一种能走得动,带腿的枪炮车。”
“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在中国战场上,投放了一种装甲战车,虽然这种装甲战车投放的数量少,但是,我们用步枪、机枪、手榴弹打不穿它。轻型的迫击炮对装甲战车,也是打不透、炸不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钢铁怪兽在战场上横行霸道。”
刘大洪营长用疑虑地眼光瞅着项师长问:“能走动的枪炮车是个啥样子的武器?”
“啥样子我也说不好,美国能制造出比较先进的武器,那老蒋还不得向美国人讨要硬棒棒的武器,以便在打内战上,占据优势。我想那种武器要比日本鬼子的铁甲车还要先进。我们必须挖一种全新的堑壕对付铁甲车,有准备比无准备,至少要减少许多战士的牺牲!我要在全师前线的战壕前面,增加一道防铁甲战车的堑壕,具体挖啥型的堑壕,我争取一下师部其他首长的意见再下达命令,事不宜迟、刻不容缓,我立刻回师部!”项师长想到做到,辞别了刘大洪营长。
警卫员牵来战马,项师长一行军人跨上战马,向东北方向的峄县城驰去!他们的后面,扬起一股浓浓地尘烟。
早晨,马师长正在洗漱。郑参谋长拿着一封电报走进来,马师长瞧见郑参谋长脸色严肃,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国防部来电:
‘整编二十六师辖下的整编四十一旅,配属给整编六十九师。
此令
中华民国国防部
郑参谋长舒一口气,把电报内容向马师长叙述了一遍。
马师长气急败坏,怒道:“奶奶的!那个新上任的整编六十九师的戴师长,是半个武将,他老围绕蒋大公子身旁转悠,热衷搞政治,他那里会打仗讶?把咱的整编四十一旅,编入整编六十九师的建制,还不是把一群羊往虎口里送!国防部那帮老爷们,真是瞎子拉琴,瞎扯!”
“马师长!咱小不忍乱大谋,军令如山哪!再说,国军的整编师,大都是二至三个整编旅的编制。军委会已答应把装甲兵团第一快速纵队,编入我们整编二十六师建制,那个第一快速纵队,还不顶一个整编师用?咱拿一匹狼,换他一只猛虎划算!咱的狼不让整编六十九师牵走,焉得猛虎入咱的笼子呀”?
郑参谋长发自肺腑劝导马师长。
“郑老弟,你言之有理。我是师长,眼看着自己手下的整编四十一旅羊入虎口,我不甘心呐!”马师长面对墙壁,长长地叹口气:“爱莫能助,无能为力,我这个师长,愧对整编四十一旅的弟兄们呐!”说完,他用右手猛得拍下墙壁。
郑参谋长被马师长惜怜属下的举动所感动,小心翼翼地问:“四十一旅真能有去无回吗?”
“战国时,赵括‘纸上谈兵’导致长平之战,赵兵大败,四十万赵国的兵丁被屠!”
“一个带兵的将领,不经过多少次战场撕杀、流血奋战,哪能带兵打仗?那个戴师长虽然是二期黄埔军校生,却有书生人的性格。他虽然在抗战时打过几仗,不过是小打小闹,遇上变化万千的战场,只能一败涂地!”
“战争岂是儿戏?双手不沾渍过多少人血迹的将领,让他带兵打仗!是拿士兵的命,开玩笑!”马军长愤恨不平、气急败坏地说道。
郑参谋长不再言语。
马师长转过脸:“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我都是党国的军人,还是服从命令吧,戴师长的六十九师师部在什么具**置?”
郑参谋长回答道:“戴师长的整编六十九师是有三个不同建制部队的整编旅重新组建!其中有整编六十九师辖下的整编六十旅、有我们整编二十六师辖下的的整编四十一旅、还有一个整编师辖下的预备第三旅。目前,我们的整编四十一旅,刚接到命令,尚未入建制。”
“整编六十九师和整编十一师,己挺进到苏北地区。离他们不远,还有国军一个整编主力师。”
马师长说道:“你亲自把国防部的电报,送达到整编四十一旅董旅长手里,就说:让他们按照国防部的命令,暂时隶属整编六十九师,待我们几路大军,一举击败苏北和山东共军!我亲自去国防部,再把他们索要回来,重新编入整编二十六师建制序列!”
“是!”郑参谋长拿着电报走了。
九月二十八日下午,安徽来安县城。
马师长,带着二个卫士,打扮得像远路而到的商人,来到简陋的县戏院欣赏与徽剧同宗的京剧。
戏台上正演到霸王项羽和虞姬生死别离之处。
虞姬:(白)如此妾妃出丑了!
唱: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忧闷舞婆娑。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败兴旺一刹那。
马童:(白)报!启禀大王:汉兵从四面杀来!
项羽:(白)妃子啊!快快随弧杀出重围!
虞姬:(白)大王啊!妾妃岂肯牵累大王?”
“别跟项羽一起送死了,少爷正缺压寨夫人哪,那么漂亮的小娘子,随项羽殉葬多可惜?”
突然,戏台下,有一个穿军装的青年军官站起身起哄,瞧他军阶是个上尉,他身边还有四个同伙,阶衔皆是少尉。他们的站坐姿势又不像受过正规训练的职业军人。
“少爷”身旁,又站起一个穿军装的年青人,冲着戏台上喊:“小娘子,别唱戏了,挺累的,给我们少爷做‘家里头’的多享福?”
其他三个人,也跟着起哄!
戏台上,“项羽”和“虞姬”,被台下地泼皮无赖一搅,戏唱不下去了,两个演员退到后台。
台下一片混乱,可是无人敢指责辱骂闹事的“军人”。
马师长是个对京剧独有情钟的戏迷,他听说这来安县城,来了山东济南泉城唱京剧“陈家班”,戏班有个正旦角陈月娇,人不仅长得十分漂亮,又唱得腔正圆润。特意抽时间饱饱眼福和耳福。正听那陈月娇扮演的虞姬,唱得入耳,她那一招一式,尽显演员功底深厚,不巧,来了个砸场子的“年轻军官”。马师长忍不住问了听戏的左右观众,才知道闹戏场的人是县保安团的中队长——县长的侄子常少爷。
马师长一听动了气,怒道:“保安团,保得是地方平安,你一个保安团的上尉中队长,就是再看上戏中的女主角,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胡作非为、为非作歹呀?”
这时,五个保安团的“年轻军官”登上戏台,直奔后台而去,尔后,戏台后面出现一阵嘈杂声!
马师长怒火心中燃,他挥了一下手,坐在后二排的两名贴身卫士,挤到马师长近前,只听马师长吩咐道:“你们俩人去看看,那几个龟孙子不听劝,给他们几拳,教训一下这些欺男霸女的狂徒!”
“是”!二个卫士得令而去。
不一会,戏台后面传来叫骂声:“奶奶的,在老子地盘上,谁给你俩的胆子,敢给“少爷”上眼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这时,整编二十六师的警卫营长穿着便衣,跑到马师长面前,还没来得及敬礼,马师长劈头就问:“你怎么来了?”口气明显不高兴。
“报告师长,我带一个班,奉郑参谋的命令,暗中保护师长。郑参谋长说:‘这来安地界常有共军地方部队活动,一定要保护好师长的人身安全!’”
马师长也不再斥责警卫营长,转换口气说道:“带你的人,到戏后台下了那五个无赖的枪,把他们带到戏前台,我教育一下这几个市井无赖!”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真扫兴!”说着,他站起身,向戏台走去。
戏台下的来安观众,听戏遇上了整编二十六师的中将师长,个个惊讶!他们好奇地看到一场戏外戏,都伸长脖子看热闹。
警卫营长,带着十二个部下,三下五除二,就把五个“年轻军官”捆了起来!然后撕掉他们的军衔、领章,押到了前戏台。
马师长走上戏台,向台下观众鞠躬。然后,带着陕中口音说道:“我马某人,携部队驻防来安,忙里偷闲,欣赏京剧,不巧,被几个当地保安军人,搅了大家和本人的兴致。
我们是在贵县暂时驻防的**军,理应不插手地方上的政务。大家都看到了,这几个人,身为保安团的军人,骚扰当地治安,仗势欺人,为霸一方,欺男霸女,执法犯法,罪加一等。我等作为军人,有守国土,保护人民的职责,遇上这种事不过问,有辱军人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