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刚开动的时候，林雄和丁晓兰一直在后排坐着，闭着眼睛没说话……
陆泉州也是微微地闭着双眼，做小憩状。倒是他身旁张千府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一直在做一些小动作缓解一下自己的压力。
这两头都是他惹不起的，现在同坐了一辆车……车门刚关闭的时候，车内的火药味就已经有些刺鼻了！
……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林雄和陆泉州的对音乐的理念不一样，陆泉州比较推崇民间艺术，也善于培养业余爱好者，但这点正好又是林雄所排斥的。
在早些年，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这点观念的冲突并没有让他们的关系显得水火不容。相反，在一些公开的场合，林雄和陆泉州还会相互示好，摆出一副和平相处的样子来。
直到前两届全国钢琴大赛，林雨霜连在总决赛首次碰到陈雪凝，并险胜陈雪凝获得二连冠。只是，这届全国钢琴大赛的评委都和林雄关系很近，并且何念念还遭遇的意外退赛了……
于是，陆泉州就在私下找了林雄，质疑在这种全国直播的比赛上玩了猫腻。
而林雄也反唇相讥，说陆泉州一个帝音的副院长，放着专业的学生不教，偏偏喜欢去培养那些非专业的民间艺人，还专挑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来当自己的干女儿。
俩人一言不合，直接就当场大打出手了！
直到第二年……也就是去年的全国钢琴大赛，林雨霜再次在总决赛险胜陈雪凝……
这不仅让林雨霜和陈雪凝一下子成了一对宿敌，就连她们各自的亲爹干爹之间的撕逼，也开始从私下转移到公开场合。
就连他们各自的弟子，见了面都是仇人相向的地步。
所以，当林雄见到陆泉州的时候，心里就在想：你我的关系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会亲自来车站接我？莫不是你听说过“杨凯利”的事情，准备找机会消遣我一顿？
……
直到车子都已经开出去好长一段路了，陆泉州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林院长，丁教授，您二位不远千里来到帝都，我陆老鬼如果不来亲自迎接，也会让人觉得太小气！”
“你陆老鬼这大方的样子，可真叫人担心啊！”林雄连眼睛都没睁，也是冒出了这番阴阳怪气的腔调。
“瞧你这话说得！”陆泉州的情绪似乎没有任何波动，依旧是平静地说道：“哦，合着我安排人安排车到车站接你们还做错了？你这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可林雄的口气依旧呛人：“想来看我笑话就直说，搞得那么阴阳怪气的作甚？！”
陆泉州微微皱了皱眉，又花了两三分钟调整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有杨凯利的联系方式，能不能……”
话没说完，林雄就像被刺了要害一样，瞬间就炸毛了！
这陆老鬼，果然是为了“杨凯利”那件事情来的！
你他妈的还想拿我开涮呢？
于是，林雄直接跳着脚怒喷道：“怎么？是不是你听说，是我林雄剽窃了那小子的萨克斯曲，想在音乐会上炫耀？然后，脸都被打肿了？！”
“然后你们都说我林雄沽名钓誉，浪得虚名是吧？！自诩龙国萨克斯第一人，被一个20出头的小子给爆渣了？”
“你想笑话就笑话呗，没必要在这里装什么正人君子！”
“要说你陆老鬼，年轻的时候为了出名找了个比你大七八岁的女人，人家还给你生了儿子，没几年就和人家离婚了！现在你他妈快60的人了，要和一个不到30岁的少妇二婚！这么还不够，还到处去给年轻女学生当干爹……”
“你他妈真是当骚货都当得与时俱进啊！”
林雄越说越激动，一番指手画脚的叫骂后，直接让车内的空气又紧张了好几个等级！还好，副驾驶和后车厢是隔音的……
张千府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汗水，他赶忙低声劝解道：“老陆，老林，不是说好了不吵嘴的吗？怎么……”
“我可没想和他吵吵，而是这老林太不知好歹！”
陆泉州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确实也有些生气了。
他找林雄打听“杨凯利”，一方面确实是出于爱才的心理，想着说能不能通过什么渠道认识一下他；听张千府说，那个杨凯利的联系方式，也就林雄和他女儿林雨霜才有。
另一方面嘛，他也确实想借机调侃林雄几句。
唱了那么多年的对台戏了，你林雄吃瘪了，我要不说几句风凉话，也太对不起我们的关系了！
可他低估地林雄对这些事情的忌讳程度，一提到那两次音乐会，就像踩他的狗尾巴一样，分分钟跳起来要咬人啊！
这显然是没法聊下去了！
于是，陆泉州不再理会林雄，他转过头白了张千府一眼，强忍住火气说道：“他老林要是会做个人的话，也不至于被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辈给收拾了！”
“我要是他的话，第一次听到曲子小样时，早就亲自去请杨凯利了！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哄，都要把他给招呼好了！”
“老子就算是掏空自己的人脉，也要给他在音乐圈子里把路铺平了！”
“而且，杨凯利那小伙子长得还挺帅，如果那他要追求我的女儿，我也会立刻同意！”
林雄冷笑一声后说道：“你要觉得那杨凯利不错，那你那么多干女儿，怎么不献出去给他一个？一个跟了你被干毁容了，还有一个你准备留着当你的第三任小老婆？！”
“看到没！”陆泉州盯着张千府，手还指着林雄的方向，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就叫心里有屎，看什么都脏！”
说着，他从座位一侧抽出一个带电线的对讲机，连接到司机室就说道：“司机，待会到四元桥的时候你把我放下！”
……
陆泉州下车后，大家都没有再说话，气氛也降到了冰点。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帝音的校园内。
林雨霜在丁晓兰的陪同下，准备去琴房练两个小时。第二天就要正式比赛了，自己也要提前找找手感，熟练熟练。
张千府则是把林雄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
“哎，老林啊，刚才你骂老陆的话可是有点过火了啊！”
“哼！”林雄依旧余怒未消，冷着脸说道：“如果他不拿杨凯利和那两次音乐会说事，我也没想骂他！”
“老林啊，这事情你就那么耿耿于怀吗？”张千府叹了口气说道：“杨凯利那小伙子，脾气确实太臭，但他的才华，他的水平不是假的啊！”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你从雨霜那里得到了那段录音，就亲自去请他到音乐会来表演，是不是情况就不一样了？”
“还有那徐婉心，王雅峰他们，尤其是那个叶新雪，如果提前和他们打好招呼，是不是也不会惹怒那小子，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张千府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也确实让林雄有些无言以对。
但事情早已过去，得罪了“杨凯利”已经是必然，污点上了自己的身也是必然，再说这些，似乎也没啥用了。
林雄也是扶着额头喘了几口气，继而换了个话题说道：
“再说陆老鬼那家伙，就是太骚，连我女儿的干爹都想当，要不是我拦着，还真让他得逞了！”
张千府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可能是你对老陆有些误解吧！他确实是很欣赏雨霜的，觉得雨霜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胚子，他就想亲自调教一番……”
“我不需要！”
林雄“咚咚咚”地捶着桌子发脾气道：“我林雄自己就是知名音乐家，我爱人的水平也不见得比陆老鬼差！如果没有非分之想，他凭什么要教我女儿？”
“就算他对雨霜没有非分之想，可就他那些民间野路子，会毁了我家雨霜的！”
“哎……”
张千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是无力反驳了。
要说这林雄，年轻的时候也算是风度翩翩的一代天骄，可是这功成名就了之后，就变得又偏激又狭隘又假清高。
说话也是越来越难听，越来越呛人……
……
当办公室安静下来后，隔壁琴房，林雨霜练琴的声音传了过来……这琴声，却让他听得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