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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家里给我送温暖

    “周正,收拾东西释放回家!”

    我知道自己太需要这句话了,关押的这三天时间里我真的感觉生不如死,我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此时此刻,时间对我来说仿佛已经静止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看到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柳浮生迅速跳下床铺趴到监室,他和干部不知道在说什么,干部就开始一边说话一边弯腰,好像一直的捡拾着什么东西。

    因为干部打开的只是监室打饭口的小门,这种小门和农村大门上预留的小门差不多,透过小门,我看不清他捡拾的到底是什么。

    拾着拾着干部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柳浮生仅是在这张纸条上看了一眼,就大声喊道:“周正,过来,家里给你送温暖!”

    你经历过失望吗?这对我来说大概就是绝望!我知道“送温暖”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要留在这里,意味着自己出不去了。

    我一边心疼着父母的用心良苦,一边还不肯说服自己去面对现实。

    我如行尸走肉般的走到监室门口,就在我往监室门口走的时候,狱友们还开着玩笑说:“周正,以后什么也不要想了,老老实实的在这里面喝稀饭吧!”

    “本来以为你没事,这下去求了,回不去了。”

    ……

    他们说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听在我耳朵里却句句都是嘲讽,这时候开玩笑虽然不合时宜,而我却无能为力。

    柳浮生肯定是看出了我的失落,所以他才会亲自把家里给我送来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接进监室,随后他又递给我一张纸条。

    “周正,这是你家里给你送来的物品清单,你先核对一下,另外你家里也给你上账了,你的钱我们一分也不会动,你周一就可以在报货的时候买东西了。”

    听到柳浮生说家里不仅给自己送衣服,而且给自己办卡上账了,我的眼泪差一点就要掉落下来。

    我知道自己家里也不容易,没有我这个顶梁柱在外面赚钱养家,家里的日子肯定会更加艰难。

    平复好心情,我接过柳浮生递给他的物品清单,杜正刚则是在这个时候把周正的所有物品都抱到一边:“周正,拿着你的物品清单过来,我们现在核对你的物品。”

    清单上写着睡衣一套,毛衣两件,保暖衣两套,棉拖鞋两双,内裤五条……一件不多,一件也不少。

    直到最后我看到物品清单上送物人签字上赫然写着自己母亲的名字,这一刻,我的泪水在眼眶中翻滚,心像是被插入了利器又被反复搅动着一样。

    我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哭,千万不能哭,眼泪在看守所里除了收获一堆嘲笑以外再没有别的帮助,看守所里最看不起眼泪!

    咬紧牙关,强忍着即将沸腾的泪水,我把写着自己母亲名字的物品清单一折一折的叠好,揣进上衣口袋里。

    核对完物品杜正刚说:“周正,按照看守的规定,一切外来物品都要逐个检查看有没有违禁品,所以你的物品我必须要检查一遍!”

    我点点头:“好的刚哥,你检查吧!”

    得到我的同意,杜正刚这才开始检查我的物品,随便检查几下后,他一边翻那些衣服的口袋一边小声对我说:

    “周正,你也一起把每个衣服的口袋都翻找一遍,看看家里有没有给你写小纸条之类的东西塞在衣服里,我刚进来的时候家里给我送东西,就是写了小纸条。”

    我觉得杜正刚的话很有道理,如果家里要带什么口信,塞小纸条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家里明显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们两个摸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有找到什么小纸条。

    没有小纸条就没有小纸条吧,毕竟现在我有了自己的物品,家里又给我上了账,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不再是监室里的五保户了。

    杜正刚可能看家里给我送来的衣服挺多,如果再让我和七八个五保户合用一个储物洞也说不过去。

    所以他在检查完我的衣物以后,顺便给我分了储物洞,只不过这个储物洞不是单独的,而是和外地边西省的一个叫范根生的人合用。

    往储物洞里塞东西的时候我发现,在看守所里衣服多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因为监室的储物洞本来就不大,再加上我们两个人合用一个储物洞,我的衣服不管叠成什么造型,都不能全部塞进去。

    家里跑了几十公里好不容易送来的新衣服,在一次也没有穿过的情况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扔掉的,这并不关乎于衣服的价格,而是感情。

    试了好几次确实塞不下,无计可施的我只能对着刚进监室又穿的单薄的曲大志喊道:“曲大志,天这么冷我看你穿的挺少,我现在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准备送给你,你要不要?”

    寒冬数九穿的单薄,曲大志估计冻的恨不得多裹几件囚服,听到我说要送给他衣服,曲大志笑呵呵的说:“要,给啥都要!”

    说实话,我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好,如果送给别人别人估计看不上,我之所以叫曲大志就是感觉曲大志不会挑三拣四。

    听到曲大志说给啥都要,我迅速脱掉身上除了内裤以外的所有衣服,然后又换上了一套家里刚刚送来的新衣服。

    “我脱掉的衣服你拿走吧,能穿就穿,不能穿就扔,但是如果要扔的话,你自己想办法。”

    其实送给曲大志衣服也不是我多有爱心,关键的是监室里没有很大的垃圾桶,这么多件衣服如果都要扔掉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要扔到哪里。

    这一晚,因为家人给我办卡上账,睡觉的时候柳浮生把我的位置往前挪了挪,挪到了挨着他同用一个储物洞的范根生身边。

    躺在稍微松散一点的床铺上,想起母亲打车几十公里给自己送衣物的画面,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我使劲的拉拉身上的被子,想让它尽量多的盖到自己的眼睛,这一刻,心疼、自责和悔恨涌上心头,我的眼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范根生发现我在流泪,但是他并没有吭声,也没有拉开盖着我眼睛的被子,更没有出言安慰……

    面对这样的场景可能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可能只有我觉得流眼泪会非常丢脸吧?

    这一晚,我哭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很晚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