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国飞坐在办公室里,手中的笔在纸上轻轻敲打着,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镇里的党委会召开后,党委班子成员的分工定了,水利工作就是由汪国飞分管。
他的眉头微皱,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份文件上——方家村的水利项目申报材料。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打断了汪国飞的沉思。
“是汪书记吧?我是方家村的支部书记方大可啊”男子介绍道。
“哦,是方书记啊,来,进办公室坐。”汪国飞礼貌的邀请方大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方书记,这份申报资料,是你让办公室的人放我桌上的?”
“汪书记,是这样的,我们村里就一条生产用的水渠,可是从去年开始,就一直不怎么好使了,村里的群众自发的清了好几次,可效果还是不好,我们村的大壮为此还差点陷到沟里上不来了,眼瞅着冬天快到了,今年冬天要是再不梳挖一下,明年春天播种灌溉可咋办啊。”方大可一边说,一边愁的直搓手。
他也是没办法,为了这件事情,他从去年开始往镇里跑,可是镇里条件也很艰难,实在是没有钱专门给方家村来梳挖沟渠,再说镇里就这么点钱,就算给了方家村,那其他村也要怎么办?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方书记,你先别着急,这样吧,我们一起去你们村里看一看现场什么情况,再来想办法,这样可好?”汪国飞没有立马拒绝也没有马上就答应给方大可想办法,毕竟这是他的一面之词,当了领导就跟以前不同,不能给人轻易许诺,不然如果不能兑现,对于他的信誉可是不小的打击。
这时候下村,还没有什么别的交通工具,汪国飞在镇里借了一辆自行车,就跟着方大可一起骑着去方家村,也幸好方家村距离镇上并不算太远。
看着眼前这条充满泥巴的沟渠,汪国飞意识到方大可确实没有夸张,如果这条沟渠不能够很好的梳挖的话,那么明年方家村确实春耕就是大问题了。
“方书记,看来你所言不虚啊。”
“汪书记,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老方也不好意思在您上任的第一天就来给您找麻烦。”
汪国飞没有说话,他在内心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就是直接去找县水利局,争取点项目资金,来解决这个问题,相信水利局的局长看在严涛的份上,会卖他这个面子。
可这次以后呢?如果每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他都要借用县委书记前秘书的招牌,那么久而久之,严涛知道了也会看轻他。
而且严涛在下牢县已经三年半了,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位置上,再加上这一年来下牢县发展确实十分有成效,汪国飞估摸着严涛估计明年也差不多要走了,所以这次严涛才会同意让自己到镇里来任职,未尝没有提前给自己铺路的意思。
“方书记,今年镇里的水利项目申报,你们申请了没有?”
“我们咋没申请,可是镇里的水利站不给我们往上报啊,我也没办法。”
说起这件事情,方大可就来气,水利站的站长吴安利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如果不跟他搞好关系,那你报什么项目,他都不会给你批。
别看一个乡镇小小的水利站站长,每年也有一二十万的水利项目在手上,给谁不给谁,那差别不是一般大。
尤其是东源镇党委副书记空缺了快一年,负责管水利的是武装部长胡大红,胡大红年纪大了,对自己分管的工作都不太上心,更别提对于临时分管的水利工作了。
而且据说吴安利也十分会哄人,没少给胡大红孝敬,所以胡大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水利站的事情,基本上不太过问。
“这样,你们村里的申报材料还在吗?给我送一份,我回去看看。”
“诶,在的,您看这会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您将就一下到老方我家里吃顿便饭,我去拿资料过来。”
“饭今天就不吃了,心意我领了,如果能够把这个事情解决了,你再请我吃饭,我一定去。”汪国飞笑着拒绝了方大可的好意。
骑车回镇里的路上,汪国飞也在思考这件事情,自己分工刚定下来,这会自己分管的几个科室站所负责人应该知道了消息,按照规矩来说,这两天他们应该会轮流来找自己汇报工作。
到时候看看这个吴安利是什么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干。
如果吴安利能够有眼力见,那他就按正常程序把方家村的这件事情给办了,如果吴安利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那他不介意拿吴安利开刀给自己树立威信。
第二天,汪国飞分管的几个科室站所的负责人来找他汇报工作,等人都走光了,汪国飞拿着笔在本子上勾勾画画,这么一盘算,发现所有人都来了,就是唯独没有这个吴安利。
就是不知道他是有事,还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吴安利手里捏着一张牌,眼睛却斜睨着其他三个人,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的手气不错,今天的麻将桌上,他似乎总能摸到好牌。
“老吴,你这手气可以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一个牌友打趣道。
吴安利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牌打了出去:“喜事没有,就是今天来了个新领导。”
“哦?那你可要小心新官上任三把火”另一个牌友好奇地问。
吴安利撇了撇嘴:“能有啥火,听说方家村的老方去找他了,估计不就是想在方家村的沟渠项目上做文章。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愣头青,以为从县委办下来就能翻天了?”
牌友们纷纷附和,他们都知道吴安利在镇里的分量,每年经他手的项目资金可不是小数目。
他们之间的合作,早已形成了一种默契。
“老吴,那你打算怎么办?这新来的副书记要是真较起真来,也挺麻烦的。”一个牌友有些担忧地说。
吴安利冷笑一声:“怕什么,我吴安利在东源镇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一个毛头小子,还想翻天?”
“副科有什么用,哪有你吴大站长权力大,咱们镇里每年那么多水利项目,还不都是你说了算,照我说,你也别想什么副科不副科了,多当几年站长,有啥好项目多想着一点咱们这帮兄弟,咱们一起吃香喝辣,不也挺好?”
对于自己这帮朋友的吹捧,吴安利还是十分受用的,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辈子估计也就是当个站长就到头了,自己的朋友倒也没有说错话,自己每年漏点项目给他们,然后大家一起赚钱,可比拿那一两百块钱的死工资有前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