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济仁试探着给林春阳打电话:“林主任,还记得我不?”
林春阳料到土管局的人,说不定会找自己,估计是副局长秦德山,当初去石嘴山给自己安排挖山许可的就是他;只是没有想到,给自己打电话的是局长曹济仁:“曹局啊,看您说的,您可是全县三大财神爷之一,我怎么会不记得?”
曹济仁一愣:“三大财神爷?这从何说起啊?”
林春阳笑笑:“第一财神爷,自然是财政局,第二财神爷,自然是税务局,你们土管局数第三,绝对实至名归啊?”
“哈哈哈……”曹济仁笑归笑,可是苦笑,林春阳这是调侃土管局,是全县罚款第一,已经超过了公安局;在以前,公安局是以罚款著称的,除了交警动不动就罚款之外,再就是抓赌抓嫖了,可现在上面对公安整顿,罚款少了很多。
“林主任,您这是指桑骂槐啊?别看土管局罚款不少,可都是全额上缴财政,我可是穷得叮当响!”曹济仁赶紧解释几句。
林春阳见曹济仁哭穷,干脆醋熘他几句:“曹局,您这句话,便有些言不由衷了吧?谁不知道,县里对土管局的罚款是有返点的,曹局哭穷这是啥意思?我又不跟你借钱!”
曹济仁一听,林春阳扯远了,赶紧说正题:“林主任,不开玩笑了,周末有没有时间,咱们聚聚,小酌一番?”
林春阳一听,知道他是什么事,却故意推辞:“曹局太客气了,哪能让您破费?改天我请您吃饭!”
曹济仁一听,以为林春阳理解错了,赶紧给自己圆场:“林主任,这哪是破费?您能来就是给我面子啊?您刚才不是说,我们有返点吗?我这个局长吃顿饭还是能报销的,就这样说好了!”
林春阳知道,再谦虚就没有这个局了,赶紧答应:“呵呵,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定好地方,我准时到!”曹济仁心中一喜,他知道林春阳这是答应了。
挂断电话后,他立刻着手安排周末的聚会,心里盘算着如何在饭桌上不动声色地探听林春阳对秦书记秘书,说的事情,是个什么态度。
转眼间,周末来临;曹济仁特意选了一家僻静的餐馆,订了一间包厢,还特意准备了几瓶好酒,打算以此拉近与林春阳的关系。
林春阳如约而至,一进门就笑容满面地与曹济仁握手寒暄;两人落座后,服务员开始上菜,曹济仁亲自为林春阳斟满酒,气氛逐渐变得热络起来:“林主任,今天能请到您,真是我的荣幸!”曹济仁举起酒杯,诚恳地说道。
“曹局客气了,咱们都是为县里的发展出力,相互支持是应该的。”林春阳也举起酒杯,与曹济仁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但说的话都是应酬之语。
几杯酒下肚,两人的话匣子逐渐打开;曹济仁先是聊了些县里的近况,然后又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林主任,您也知道现在国家对山体河道政策很严,我们土管局是很尴尬的,不能不管,又不能管得太严,所以便来了个以罚代管,所以才有了三大财神爷之一的说法,但这无奈之举啊!”
曹济仁说到这里,看看林春阳,却发现林春阳笑得很玩味,知道自己说的,林春阳根本不信,随即嘿嘿一笑,干脆说主题:“林主任,秦书记秘书来找我,要我给秦书记的小舅子,开绿灯,您怎么看这件事?”
林春阳见曹济仁实话实说,这才不笑了:你小子想要我拿主意,这是想让我背黑锅啊?哪有这么容易?
“曹局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而已,说穿了就是个跑腿的,我有什么资格对你们行局的事情,说三道四?”
曹济仁见林春阳不肯指教,嘿嘿一笑:“林主任,太谦虚了,您是办公室主任不假,可您是县委常委啊,说到家就是县委领导,济仁是真心请教,希望林主任指点一二,济仁受用不尽,今后一定与林主任共进退!”
曹济仁很会说话,知道林春阳只是县委办公室主任,说战队的话不合适,只有说结成政治同盟才合适;共进退的意思,就在于此。
林春阳一听,心中略微惊讶:这个曹济仁行啊,很懂政治啊,既然这样,倒是有点意思了,不妨给他指点一二。
“曹局,秦书记毕竟是秦书记,他小舅子毕竟只是小舅子,为什么派王一冲来,不亲自对你说?哪怕是暗示也行啊?这就有问题了;他小舅子不出事还好,出事了,就是你们土管局监管不力,你这个一把手,首当其冲!”
曹济仁一听,心中说声:好险啊,亏了请教一下林春阳。
曹济仁顿时俯身低头,示意自己对林春阳尊敬:“林主任,那我该怎么做?”
林春阳狡黠地一笑:“简单得很,你们土管局平时怎么做的,怎么做就是了,还不懂吗?”
曹济仁一听,赫然领悟:“懂,我懂,秦书记他小舅子,选中了那条河道,那座山,是他们的事情,我就装聋作哑;该罚款就罚款,该放行就放行!”
林春阳见曹济仁完全领悟,呵呵一笑:“曹局,既然你拿我做兄弟,我不妨告诉你;梧桐县滥挖滥采的乱象,早晚是要根治的,你心中要有数!”
曹济仁一愣:“林主任,您是说……”
林春阳继续点化曹济仁:“杜县长为人公正廉明,迟早会大展身手的,只是她立足未稳,不敢动而已,其他的,我也不便多说,你自己慢慢领悟!”
曹济仁顿时明白了:看林春阳的态度,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他既然这么看好杜县长,搞不好是暗中支持杜县长的,看来,县里的政治形势,很复杂啊。
随后,曹济仁按照林春阳的意思,回复了秦书记的秘书王一冲。
王秘书赶紧向秦书记做了汇报,秦书记对土管局的曹济仁很是不满:“这个曹济仁,怎么这么不懂事?”
秦书记在对曹济仁不满的同时,也对自己的秘书不满:王一冲真不会办事,看来,还得让林春阳出面才行,不管什么事情,到了林春阳手里,都不是事。
秦书记把林春阳叫进自己的办公室,说了自己的意思,林春阳立马有了对策:“秦书记,其实,王秘书办得不错,曹局也没有错,您也知道,曹局长这是为您好,不然,那就得正儿八经地办理采矿证了,那可是大几千万的事情!”
秦书记一听,倒是认可了林春阳的分析,但还是觉得不舒心。
“小林,若是全海天天被罚,再放,放了再被罚,也不是个事啊,若是他跟我的关系传出去,我的面子哪里搁?”
林春阳狡黠地一笑:“秦书记,这个也很好处理,只要让刘全海去下面乡镇,看着那片山,那条河,承包过来就是了!”
“承包有什么用?不还是没有采矿证吗?”秦书记有些不解。
林春阳笑笑:“秦书记,这件事是瞒上不瞒下,你觉得不对劲,可到了乡镇干部那边,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这样也行?”秦书记感觉匪夷所思,林春阳却笑了:“秦书记,您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