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按时响起。
徐桃夭恨恨地放下拳头,坐回座位。
教室很快就从课间的喧闹恢复安静。
已经来到高三他们,多少都有了些淡淡的紧张感。
这节是数学课。
顾安重新打起精神,想要多学点姿势。
(错了,现在不是在练武,重来!)
坐姿端正的顾安,认真看着这节课的先生在黑板上画了两条交叉的直线,然后又画了几条歪歪斜斜的线条,说着什么象限问题。
顾安边听边点头,时不时还会开口应和两声:
“是的。”
“确实。”
“说得对。”
他听懂了吗?
答案很肯定。
顾安显然是听不懂的。
【这位先生都在说什么啊?】
【什么是第一象限,什么是第二象限啊?】
【好复杂,背道典都没这么弯弯绕绕的……】
【困~】
很快,顾安就无师自通地学会该如何在课上打瞌睡而不被老师发现。
首先,腰背要挺直,坐姿要端正,然后微微低下头,下巴与水平线成75度。
用双手把书翻开,斜放在书桌的边缘。
只要不近距离观察你,这样的姿势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看过去,都会以为你在低头认真看着书本上的内容。
顾安睡得很香,双唇稍稍张开,发着轻轻呼吸声。
如果没人打扰的话,顾安一定能睡得安安稳稳。
徐桃夭贴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后缓缓朝后用力。
抽屉里没有放着几本书的桌子,很容易地就被少女顶了起来。
嘴角一翘,少女忽的往前一坐,失去支撑的桌子重新落地。
嘭!
撞击声也不是很大,只是刚好惊醒了梦中的顾安,也刚刚好盖过了台上数学老师的讲课声。
受到惊吓的顾安下意识站了起来,手中的书本也掉在地上。
空气一静。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低下头,把老花镜往下推了推,看向教室最后一排的顾安。
“新来的?”
“是,是的。”
“叫什么?”
“顾安。”
“顾安同学,你是对老师有什么不满吗?还是觉得老师这题讲的不对?”
数学老师敲了敲黑板,粉笔灰簌簌的落下。
顾安扫了眼黑板,看着一片凌乱似鬼画符的壁画,茫然地摇头。
“认真听了吗?”
“听了?”
“那这题会做吗?”
顾安气势显得有些不足,犹豫了下,然后说:“会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多少?”顾安一阵犹豫,最后还是扭扭捏捏的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比,“大概这么一点点吧?”
他并没说话,至少这先生说的一些字词,他还是理解的。
例如:我们先这样,然后再那样……
数学老师的呼吸一滞,从教几十年的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皮的学生了。
刷的一声。
一粒粉笔头自他的手中飞出,如同子弹般朝着顾安的额头迅疾而去。
而顾安只是头一歪,直接躲了过去。
他神情开始变得有些凝重,这位先生的暗器功夫实属不弱,竟能如此精准。
【遇到高手了!】
而面色难看的数学老师,心底同样也冒出这个想法,能够这般轻松躲过粉笔头的学生,少之又少。
气氛一时间变得压抑。
半晌,老学究模样的数学老师沉声道:“给我站后面去,好好听课!”
“好的。”
顾安捡起地上的书,忽的又问:“先生,您不用戒尺体罚学生吗?”
数学老师的脸又黑了些,“我体罚你干嘛?”
“不是说,不乖就要用戒尺打……打屁股吗?”
看着一脸担忧的顾安,数学老师突然觉得心脏都开始疼了。
他指着顾安,怒声道:
“拿着书,你…你给我站教室门口去!”
“给我站两节课!下节课还是我的!”
自知犯错,但是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错的顾安拿着书,老实走到了门口。
本以为终于能安心继续讲题的数学老师,却又听见了顾安那犹犹豫豫的声音:“先生,真的不打吗?”
“不打,滚!”
在一片哄堂大笑中,快被顾安气到发病的老教师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
中午的阳光有些暖和,若是没有偶尔刮来的刻骨冷风和外头被积雪点缀成白玉的枯树。
倒是和微醺的春日也没有多大区别。
顾安甚至能看到远边天空闪过的黑影,好像是什么鸟,瞧上去似乎和他在冬日后山里见过的鸟类有点相像。
课间,偶尔会有些出来倒水上厕所的学生,看着门口这个别着发簪的少年也会投去好奇的目光,但也只限于此,最多回到教室和同学讨论几句。
顾安就这样在教室外站着,也没觉得什么不耐。
古人的心思总是简单些的。
于是乎。
顾安靠着墙壁,又舒舒服服打起了瞌睡。
前前后后拢总一个多钟头,顾安舒舒服服地补了一觉。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最后一节课铃响的时候。
没有拖课的班级,很快就涌出了一窝蜂的学生。
浩浩荡荡的人群奔跑在走廊上,整栋楼似乎都在微微发颤,顾安自然是被这种动静吓了一大跳。
“要打仗了吗?”
顾安望着这人挤人的场面,不知所措。
又过了十多分钟。
顾安的班级终于也是下了课。
黑着脸的老教师最先走出,狠狠剐了他一眼,慢慢悠悠地朝着办公室走去。
归心似箭的同班同学也急急忙忙的冲出了教室,直奔食堂。
毕竟没有什么事能比干饭还重要的了。
跑得慢了,去食堂就只能喝到见不到一根海带的海带汤了。
有人拍了拍顾安的肩膀。
“走吧。”
顾安歪头,发现是徐桃夭和一个矮矮小小平平坦坦的女生。
“去哪?”顾安问。
“吃饭?”
“回家吗?”
“去食堂吃。”
“不用花钱吗?”
“不用。”
“能吃饱吗?”
“随你吃几碗。”
“好!”
说完,少女搂着陈蓝蓝的手臂,走在了顾安的前头。
“桃桃,这人谁啊?”蓝萝莉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悄悄凑到徐桃夭的耳边问着。
“一个远房亲戚,现在住我家。”
“住你家!”蓝萝莉震惊道:“你没骗我吧?”
“骗你什么?”
“就他其实是你什么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然后家道中落过来入赘吧?”
“你要死啊?”
顾安跟在她们的后头,好奇地一路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