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冷笑一声,诚惶诚恐的扑通一跪,朗声道:“不敢有瞒娘娘,臣女当时不承想别的,就想着这令牌或许有用,这才留下的。”
皇后闻言,目光微敛,片刻后她轻轻一笑:“温二小姐果真是心思细腻,行事周全。不过,此事还得交给刑部去查。”
她转而看向宸妃,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锋芒:“宸妃妹妹,你说是也不是?”
宸妃深泓般的眸子恶狠狠剜我一眼,才转过脸去,我笑眯眯耸耸肩,做无辜状。
“皇后娘娘,您与臣妾都属后宫,干政不太合适吧?”
皇后反驳道:“市井传言,温二小姐得的令牌出自大内,本宫统领后宫一切要务,如何管不得?”
宸妃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妾自然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只是,这令牌之事关乎皇家颜面,臣妾担心若交予刑部,恐会引得朝野议论纷纷,对陛下与娘娘的清誉有所影响。”
皇后闻言,眼神微眯。
“宸妃妹妹言之有理,但本宫以为,真相若不明,谣言自会四起,届时才是真正的有损皇家颜面。再者,本宫相信刑部上下皆是忠心耿耿之人,定能秉公办理,还事情一个清白。”
说着,皇后缓步走向我,目光中多了几分温和与鼓励:“温二小姐,你既是这事件的亲历者,也是关键证物的发现者,你的证词对查清真相至关重要。你且放心,本宫定会保你周全,不让任何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宸妃也挡在皇后面前,状似亲昵地握着我的手。
“温二小姐,此事严肃,你要斟酌才是。”
啧啧啧,我以为宫斗有多牛场景呢!就这?!文绉绉的骂街?!
不过,我倒希望她们越闹越大,闹到圣上那里最好。这样,皇后露出的破绽就越多,凭皇帝对宸妃的情谊,就算搞不死皇后,也得让她难受难受。
“若是……若是两位娘娘僵持不下,不如……”
就在此刻,尖锐的通传声传来:“九千岁驾到!”
靠!真是干啥都没眼力见的狗太监!
我忍着耳朵痒没有去挠,宫殿的门已经被大力地推开了。
冷风裹挟着他独有的冷冽气息涌入,大内侍卫鱼贯而入分列两侧。
两侧大内中一人慢悠悠踱步进来,只见他身着暗纹四爪金龙的锦袍,外有四合如意式云肩,长身玉立,姿昳绝佳。
狗太监!
宸妃放开我的手,一双好看的美眸水汽氤氲,不顾旁人地钉在那人身上,泫然欲泣,楚楚动人。
这眼神,是要告诉全宫的人,她和鼎鼎有名的大太监有一腿吗?!
除了皇后、宸妃和我,全都跪伏在地,口中高呼“九千岁”。
杨昀凤眸瞥了两人一眼,轻飘飘的挪过看我,那冷淡的眸子立刻泛起涟漪。
“温二小姐,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冷眼看他,不发一语。
还真是欲盖弥彰!
难道不是怕我交出令牌伤了他的心上人,才火急火燎的一路入宫?!
都说傻人有傻福,我如今算是体会了。所有事全部如我所料,我就这么被这对狗男女绿了?就算我对那个狗太监没有感情,我也有点愤怒了。
九千岁像是感觉不到尴尬,上前虚情假意的细细打量我,克制却颤抖道:“二小姐,这些日子你受惊了。”
受惊确实有,不过眼下我最恨的却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
“还好,并无大碍。”
他又体贴地握了握我的手,手腕上交错的伤痕硌的我生疼。
“小姐受苦,杨某不在小姐身边,实在是罪过。”
“并未,其实没什么事了……”
如今他来了,我再也不能把皇后怎么样,只想着他能带我走,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他冷峻的眼风一扫,落在皇后身上,闲闲开口:“劳两位贵人担忧,本座未婚妻遇袭之事不如还是由本座亲自彻查,二位娘娘以为如何?”
若是他出手,还有查清那一天吗?这一场英雄救美,明面上救的是我,实际上救的是那位和他相识于微末,和他骑马看星星的红粉知己,宸妃。
我心生不快,恹恹地别过脸不理他。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既有对九千岁突如其来的介入的意外,又似乎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算计。
她轻启朱唇,声音温婉而坚定:“九千岁言之有理,此事关乎皇家威严,自当由九千岁亲自过问,方能彰显陛下对臣子之关怀。不过,温二小姐手中的令牌,既是关键证据,便应交予刑部,以正视听。”
“好啊,就交给刑部。”
杨昀语调凉丝丝的,偏又漫不经心,却让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我惊愕地望向杨昀,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他就不怕我根本不懂内中玄机?还是我真的交出那令牌他有化解之道?还是……他早就勘破了我的计划?
宸妃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难辨,那双明眸此刻却闪烁着疑惑与不安,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微微颤抖着。
皇后见状,微微挑眉,显然对九千岁的突然妥协感到意外,却也未失风度,继续说道:“九千岁深明大义,本宫深感欣慰。那么,令牌之事便交由刑部处理,本宫也会亲自督办,确保公正无私。”
九千岁轻轻颔首,目光深邃如夜。他缓缓转身,对上我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歉意,似是在说:“放心,一切有我。”
额……这话对我说的?!不应该是对宸妃说的吗?
皇后招了招手,立刻有大内侍卫上前,立在离我五尺远的距离。
动了动唇,我交出了那枚令牌。
令牌落入托盘的那一刻,皇后唇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冷笑。而宸妃双肩彻底松落,用几乎狠毒的目光瞪着我。
皇后收起假笑,得体道:“千岁才回宫便进宫来寻温二小姐,小别见真情,本宫也不作那不知趣的人,走吧。”
说罢,就要迈步而去。
“等等!”
杨昀骤然开口,皇后脚步顿住。
杨昀缓缓踱步至那托盘前,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那枚令牌,忽地扯起一个冷冽的笑。
他轻轻抬手,指尖抚摸着令牌上的纹饰:“这令牌,倒是做得精巧,只可惜……”
语毕,他猛地一用力,令牌竟在他手中一分为二,露出内里铁器铸造痕迹,与表面那精细的皇家雕琢金制令牌大相径庭。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连宸妃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断裂的令牌。
“不过再精巧,也是假的。”
皇后脸色骤变,一张面容全是难以置信的惊骇神色,不住地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假的?明明是温二小姐说的是从刺客手中夺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转而指向我,怒不可遏:“你这女人说谎!这绝对不可能是刺客身上之物!”
我嫣然一笑,轻轻挣脱了杨昀紧握的手,缓缓起身,目光掠过皇后那张因震惊而扭曲的脸庞,最终落在宸妃那同样错愕却夹杂着复杂情绪的双眸上。
“娘娘,臣女所言非虚,令牌的确是从刺客手中夺来。”
“不可能!!!”
“然而臣女从未见过宫中令牌,自然不知道令牌什么样,又怎么敢断言它是大内的令牌?”
皇后闻言,脸色铁青,她怒视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宸妃则是一脸愕然,目光在我和杨昀之间游移不定,似乎试图寻找一丝线索来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皇后娘娘,或许您该问问自己的兄长,为何铁魂锻坊能做出如此以假乱真的令牌?”
杨昀转过身来,笑得如同地狱恶鬼:“皇后娘娘,方才您说的,交给刑部,秉公办理。”
“你这阉人胡说!!!”
杨昀摊开掌心,指着令牌边缘处刻的火把标志:“您看,皇后娘娘,本座可曾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