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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站直了身体,我送高金莲到了沙河的南口,沙河南面离沙河桥一里地地方重新加修了十几个石墩,高金莲就坚定的一个墩子,一个墩子跳过去,似乎沙河激荡的水势也拿高金莲的决心无可奈何。我看到了河里的两只野鸭子在掐着架,头上的一群大雁秋天飞到了南方,五月又到回来了。我想连天上的大雁都让我们选择私奔。
我现在必须进一趟城,我藏着心事这个疙瘩必须解开,这心事又不好和高金莲说出来,这心事只能大医院的医生给我解答出来,如果一旦确定,我就有了答案。
我从早上起来,半夜做了被钟馗捉紧了地狱的梦,我想是以前鬼片看过了,还有最近人都爱看鬼片,我心里也像闹鬼了一样,我准备吃完早饭进城,史大傻找到了我。我说:“史大傻,你找我什么事情。”
“我有话跟你说。”史大傻说话的时候,神神秘秘的样子,我想肯定没有好事,不知道史大傻憋着什么臭屁。
“大傻,你到堂屋等我,你吃不吃,我多弄两碗。”我说着的当口,我在锅屋里着急火燎的做好面疙,盛在一个大碗盆里,端到了堂屋。
我把一大碗盘的面疙放在桌子上,我又从橱柜里端出一碗咸菜,青辣椒炒的萝卜干端上小桌后,我说:“大傻,等我吃完说。”
史大傻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瞅着我心里一卷乱麻。我说:“大傻,你要急事,现在说也行。”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高金莲,让高金莲同意我和她的这门亲事。”史大傻刚说完话,我惊了一下,把烫嘴的面疙硬咽了到肚子里了。
我有点生气上火地说:“史大傻,你说的叫什么怂囊话,我凭什么帮你劝他,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帮不帮我?你让不让我……”史大傻说话的态度,不像是求人,倒像是抢人。
“感情是互相的,谈不上帮不帮让不让的。”
我没有和史大傻翻脸,史大傻反倒不高兴地和翻脸说:“你看你家有什么,家徒四壁,穷困潦倒,一身是病,你拿什么喜欢高金莲,你能给高金莲幸福吗?”
我被狗日的史大傻实话实说,我又羞愧又冒火,我说:“高金莲这辈子都是我,你史大傻怂囊样,你就别想了。”
“我比你喜欢高金莲,我都愿意拿出二千元彩礼,甚至更多,你呢?”史大傻带着一幅得意样,开始拿彩礼说事了。
我真想拿棍揍史大傻,我说:“你狗日的拿彩礼钱来插一杠子。我已经把彩礼钱给高金莲了,让她爹退给你,看你狗日的傻不傻眼。”
“你看你那穷样,天天吃着面疙瘩还能拿出二千元彩礼钱,给你能耐的,我再加二千。”史大傻说话的态度很强硬,处处给我使刀子。
“你狗日的,是想贩卖人口呀。”我生气得想拿腚底坐着的板凳,想砸死史大傻。
我拿起板凳的手,还是迟疑了一下放了下来,我争辩说:“别比彩礼钱,我能赚,多少我都能赚。”我想,狗日史大傻打工二年别的没说到本领,说会使用阴谋诡计,学会用攻心术了。
“我没钱,但高金莲喜欢还是我,你再有钱,高金莲还是不喜欢你。高金莲即使不要我,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小人。”我同样有稳站上风的话语刺激史大傻。
史大傻被我说一愣下,史大傻说:“农村就不是过日子,我对她好,给她吃,给她喝,给她买衣服,我赚钱都给她花。”
“人又不是动物,人都有思想,都是有心里喜欢的人,哪里像你说的,家里养头老母猪那么简单。”我又开始用读过报纸的想法,对史大傻进行思想进攻。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喜欢她就要为她着想不是吗?”史大傻利用反向进攻的手段,我想史大傻这狗日到城里,啥都学会了,还会使用从侧面进攻了,专挑我的软肋用重锤砸我。
我争辩说:“我是可以为她着想,如果她高金莲说喜欢你,我不会和你争和你抢。”
“你还和我争和我抢,你为什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呢?”史大傻这狗日没话说了,开始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了。
我落下筷子,又想拿起板凳,我尽量忍住自己的火冒三丈说:“你狗日的,是想挨揍吗?”
“我不是小时候,你想欺负我就欺负我的时候了……”史大傻又提起小时候我欺负过他的事情。
我是真生气,小时候为什么别人打他,我还护犊子一样护着他。我想史大傻从六岁开始就被我欺负,六岁比撒尿比射程,史大傻都没有我射得远。我不知道今天谁给了史大傻这么的勇气敢和我叫板,我想今天不打死他,算他史大傻走运,我生气放下板凳,我拿着擀面杖出来,我先吓唬一下史大傻,先让史大傻离开我家。
但史大傻丝毫不畏惧我拿着擀面杖,而且头伸到我的跟前,我生气一棍子咋向史大傻的时候,我突然迟疑了。我脑子里出现高金莲喝我说的话:“我们私奔,我们躲得远远的,不用看史大傻丑恶的嘴脸。史为鼠不要做啥事,不要节外生枝,我嫁定你了,我根本看不上史大傻,你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史大傻好像探知到我心里的想法,故意火上浇油的说:“你有种就让我的脑袋开心,我就想让高金莲看清你流氓地痞的真面目……”我知道狗日的史大傻又和我耍起了心眼,玩起了战术,用激将法让我雷死他。或许他认定我没有这个胆量,故意刺激我吧。
我又听到高金莲说:“你别上他当,你别中了他的计。”我脑子发热了,我不管了,不管是不是中了史大傻的计,我得把憋着的一口气撒出来,我让史大傻头破血流进,我要用武力让史大傻知难而退,我一直把擀面杖挥舞在空中。我实在也耐不住性子了,史大傻这油头粉面的大脑门明晃晃的对着我,我想这傻里吧唧的大脑瓜子不缝几针,估计他也清醒不了。我看到史大傻一直在往后退,突然他不退了,逼迫我下死手。
我正想下狠手下死手的时候,有一只大手突然过来抓住了我的手,二大娘什么时候来我家的,我也不知道,二大娘怒喝我说:“史为鼠,你想干啥,杀人是要偿命的。”
二大娘又对史大傻说:“你快点滚回家去,这一棍子下去,你的命就没了,你小婊孙子,你要不怕死自己往河里跳,别连累我侄子。”
二大娘看着满脸委屈的我说:“为鼠,你傻不傻,万事都要忍着,快点到我家吃饭,我包了饺子。”
“二大娘,我少下点,我做面疙瘩刚吃了,我不去你家吃了,我要赶紧进城一趟。”我和二大娘说话的时候,感觉满肚子都是委屈。
“要不晚上回来,我下给你吃。”二大娘看着我委屈的样子,摸了摸我的头。
“等我能赶回来再说,二大娘帮我把门锁下,还有你家的自行车……”我说着,就牵着长征牌破自行车,我鬼慌日忙的蹬着可以传到二里地的咔嚓响声的长征破自行车进了城,我浑浑噩噩的进了城,狗日史大傻说这些话,弄得我骑车进城都没力气了,我使劲地蹬自行车,我感觉要把自行车链条蹬断了。
我到霸王举鼎的四岔路口转弯疾驰,差点滑倒在到新建设完刚投入使用的工人医院门口,有一辆小轿车从我身边呼啦而过,我就听小车里人大叫:“小狗日的你骑着自行车横冲直闯是不是找死。”
我管不了他们说啥,我直接跑到这崭新的还有油漆味的工人医院挂号室,挂了个肝病科,然后冲上二楼的门诊部。
“你满脸大汗像是遭了抢劫似的,你哪里不舒服。”医生说话的时候,细心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慌忙的和医生说:“我有肝病到底传染不传染。到底能不能娶小大姐。”
医生示意我安静坐下来说话,我这才看清楚医生是个四十多岁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妇女,女医生说:“你明天早上八点前来吧,需要化验血,记得检查肝功能,不能吃饭。”
“从现在饿到明天早上总行了吧。”我故意这么不正经的说。
女医生说:“你这孩子,不是让你饿着,你今天多吃都没事,明天早上八点前别吃饭到三楼化验室抽血就行。”
“我知道了,阿姨,谢谢你。”我礼貌的说完话,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楼。
我想这要等一天干什呢,趁着这时间看一场录像,医院的对面,《金瓶美容院》的东面就有一家录像室,用一个大木框贴上一张大白纸,白纸上写着红绿蓝三种歪扭斜垮的字,我看到了中间红色的是《金瓶双艳》,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带色的片子,还有其他五部武打动作片。
我把自行车扎在录像室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瘦小姐李萍是不是在《金瓶美容院》里,我没看到人,我就掀开厚重的棉被帘子斜身进了录像室,我看了一部成龙搞笑的动作片,然后《金瓶双艳》开始放了。
看录像附近建筑工地的工人居多,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看录像室上男女精光精腚呼哧呼哧的镜头,古装衣服穿在身上都是美人,不穿我感觉没什么好看,第一次看这种带色的片子还会冲动,现在好像习惯了,就像吃肉一样,只有第一次吃才觉得好吃,带色的录像也是。
满屋子看录像的人正在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目光聚焦额头出汗看带色的镜头,突然门口一下子慌乱了起来,我还以为是派出所来逮录像室放带色不雅的录像,我像猴子企图快速的遛出去。老板说:“不是派出所里人来突击检查,是洗头房有个小婊子被打了。”
我习惯看热闹就出来看看,我一眼就看到满脸是血的李萍了,我一下没有想起来李萍的名字,我想到《金瓶双艳》里的李瓶儿,才想到李萍二字。我看到一个五十多岁败顶的包工头模样的男人,骂着李萍:“臭婊子,还敢装处女骗我……”
我也不知是鬼使还是神差了,我就一个跳跃冲了过去,把五十多岁的老瓢客拽出一丈远。李萍从地上爬起来,自知理亏不敢吭声,老瓢客问我:“ 你谁呀,你想干嘛?”
我灵机一动说:“我是警察,”老瓢客一听我说,然后死命的挣脱我的手向南逃跑,身体笨拙了爬过到了机动车辆的栅栏里,着急过马路,我看到一辆汽车飞驰而过,老嫖客慢一点就会被撞成一具尸体。
李萍的爬起来说:“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美容院里那连个刺着龙的彪形大汉呢?”我问李萍,然后把李萍从地上拉起来。
李萍看了我一眼说:“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早躲开了。”
“你们美容院的保镖是纸糊的。”我打嚓说。
“今天这事情怪我,我不该听老板娘的话,装处女骗那个包工头。”李萍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怨天尤人的意思,我感觉妓女这个职业,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而且还很危险。
“狗日的,都一大把年纪了,也活该被骗。”我发狠说着话的时候,也是为了安慰李萍。
李萍拉着我的衣襟说:“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我和你说。”洗头房门口这时候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我想不通这些看热闹的人,眼睁睁看着李萍被老嫖客踹了十几脚,怎么会没有人上前阻止的。我想,也许是我动作太快了,他们都没有机会拯救李萍,但我救李萍的时候,他们也应该来搭把手吧。
《金瓶美容院》西面是正在竣工的霸王广场,霸王广场四周已经栽上从南方移植过来的梧桐树,李萍拽着我在一个庇荫的地方坐下来,李萍客气地说:“今天真的谢谢你救了我。”
“刚刚不是说过谢字了吗。”我心里想不用谢了,我偷过你一百元钱,我欠你的,上次高金莲来《金瓶美容院》找工作你替我们解了围,我们也欠你的。你有事有难,八方不支援你,我也得硬着头皮上。
“你怎么骗包工头的?”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也不能怪我骗他,他非要找处女,这年头到哪里能找到处女,特别干我们这行,身子早就不是自己了 早脏得不成样子……”李萍说话倒是很冷静,但从她的语气里我还是听出了他的愤怒和悲哀。
“你也不用这么糟践的骂自己,都是为了活命。”我安慰李萍说。
“你才十几,懂得还挺多的。”李萍说话的语气里,一直把我当成小屁孩了。
“我是比你小点,但我知道活着有多难。”我老气横秋的说着,李萍把我当小屁孩,我有点不服气,毕竟我也满十八岁了,也算是成年人了。
“你这个经历过人生沧桑的小大人,你就和我说说你的事吧。”李萍笑着说,好像把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的事有什么好说,还是说说你吧。”我这人就是有很多事情喜欢装在心里的人,我不愿意和别人说我的事情。
“我就说刚刚这事,确实不能全怪我,我们老板娘今天买了一只鸡,说下午炖着吃。”李萍说话的语气好像讲故事一样。
“你别说鸡,你一说鸡我肚子就咯咯叫。”我这人听别人讲事,不喜欢别人买关子,每次唱大鼓说到我想听的章节,说下回分解的时候,我都来气。
“那我请你吃饭,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说。”李萍主动邀请我吃饭,但我这人不爱占女人便宜,但我现在手里的钱,又不能乱花。
“你请我这顿饭,以后我还你一顿饭。”我只能这么说,我手里的二百元钱是检查身体看病的钱。
“我不用你还,何况那么多人都冷眼旁观,如果没有你救我,我可能就被踹残废了,到现在我肚子还疼呢?这顿饭我请你我也被不亏。”李萍倒是我不知道我的难处,但认为我肯定是个没钱的小混子。
我们来到霸王举鼎北面一家打着拆字的小饭馆,李萍请了我吃了两碗米饭,炒了鸭血粉丝,肉丝辣皮,并烧了一大碗鸡蛋汤,要了两瓶啤酒。
“你小大姐也会喝酒。”我想起了庄子上的女人爱喝酒的没几个,只有几个年纪大爱抽烟的。
“做我们这行有几个不会喝酒的,有时候就像喝得伶仃大醉,啥也不用去不想了,”李萍说话的时候,从包里拿出了细细的香烟。
“你会抽烟。”我看到李萍抽烟的样子很老练。
“抽烟可以让人忘记寂寞和烦恼,你要不?”李萍说话的时候,把一支细长的香烟递给我。
“我不会,我说以前用草烟棒抽过,可以呛死个人。”我忙着摆手说,没有接李萍递过来的香烟。
“我和你说我的事,讲到哪里了?”李萍说话的时候,又把香烟放回了精致的香烟盒子里,我虽然很同情李萍的遭遇,我清楚李萍赚点钱也不容易,但女人爱慕虚荣,习惯了挥霍,抽这样高档的女式香烟。
“讲到杀鸡。”我说的时候,感觉李萍也是唱扬琴出身的,总是说自己故事的时候留下伏笔。
“那就从杀鸡说起,老板娘杀完鸡,那个瓢客包工头就来了,非要找处女,老板娘就让我扮演处女。”李萍说话的时候,我又想打断李萍的话。
“你应该去演的。”我习惯说话的时候带着刀枪棍棒的嘲讽,但李萍似乎没有听出我想表达的意思。
“这不演砸了吗。”李萍看上去没那么聪明,还有点呆萌之感。
“你以前演过吗?”我又满怀好奇的问。
“演过,有几次演得天衣无缝,一次光提成就上千。”李萍说话的时候,因为几次的成功变得得意忘形。
“你还真牛逼,比我会赚钱。”我看着满脸自豪的李萍,突然有厌恶之感。
“那都是我拿命换来的钱,”李萍的情绪转变之快,马上成了另外一种令我有同病相怜之感,我想我以前偷东西也不是拿命偷来的吗。
“那你保命要紧,还是别在演了。”我轻声安慰李萍说。
“为了钱,还得演,专业演员也有演砸的时候。”李萍说话的时候,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还有诸多被生活重压的无奈。
李萍继续说:“其实不用演,就说做那事的时候,声音叫的大一点,像手指被刀割到一样,像身体被电锯锯开来一样,叫的撕心裂肺一点,叫的绝望一点,叫的像要死了一样。还有就是带快有鸡血的白布或者是带个鸡血带。”
“你这行门道也不少。”我开始对李萍令眼相待了,李萍明知道做这行业风险极大,但还是去干了,我知道其中肯定有很多故事。
“做哪行都要看道行,都有特殊手腕,演砸了的话,受点皮肉之苦没什么,别丢掉性命就行,上次遇到一个有钱的老大爷,发现我骗了他差点把我掐死。”李萍叙述的事情,我感觉人活着真是悲哀,我也是,李萍也是,还有更多人也是吧。
……
……
“还是和我聊聊你家里的事吧。”我不想听一些令我厌恶的事情,我这人就是这样,即使南方省的节目《明日说法》,我也很少看,我认为我适合看一些美好的东西,虽然我的生活令人厌恶。
李萍和我说起了她家的情况,李萍说:“俺娘从小眼里就长了云,生下我以后,这云层就加了厚,后来慢慢就看不见了,医生说我娘白内障应该从小就做手术,但后来做手术了也没有用了,因为云已经到了风吹也吹不走的地步,泪流也流不出的地步了……十五岁那年,俺爹就得了肺痨,总说自己活着连累我,不如死了,我的娘也是这话。我不能看着我爹娘去死,他们还要照顾弟弟妹妹……”
“我们都是苦命的孩子。”我听李萍说她爹娘的时候,我想到了我爹和我娘了,只是我爹和我娘生病以后已驾鹤西去了,而李萍的爹娘还在被疾病折磨中,李萍虽然有爹娘,我感觉比我活着还难。
我不知道今天怎么,我又开始发困了,我又打起了瞌睡,李萍说:“看你困得不行了,我讲,你别插话。你一插话,我的思路就乱了。”
……
……
“你讲完了,我得走了,我得找个地方睡一觉,头脑脑嗡嗡的,好像爬满了苍蝇。”我认为李萍散乱无章已经把自己的事情讲完了,我得躺着睡个觉了,要不,我怕猝死过去。
“你到我出租房里睡吧,还能睡得舒服一点。”李萍关心的话语里,好像还有另一层意思。
“我不去了,我还是找个凉快的地方睡觉。”我说过这话,就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李萍,我直奔录像室而去。
我准备掀开厚棉被帘,进入录像室,放录像老板说:“你还没有买票吗?”
“你不知道我中午来过,我没看就走了。”我说话的时候,放录像老板没有再说话,放我进去了,我进入录像室,实在太困了,找个偏僻的拐角最后一排的长凳子上,很快在录像室打斗的声音里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好像又不是梦。
我为什么要和李萍聊天呢?我真的偷过李萍的手提包吗?但她说见过我两次,我只记得见过她一次,那个手提包是她的吗,我只记得确实手里有一个手提包。当时如何偷,偷的过程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我只记得当时我手里有一个手提包,也可能是高金莲说,想买个手提包,我就起了贼心,但拿到手提包以后,我觉得偷来的不干净的东西不能给高金莲用,所以我认为这个红色的手提包成为我的累赘,我急于想清理掉它,李萍的包里有很多乱七八糟,我一一翻找,那天我想烧掉李萍的红色手提包,我想到烧手怕,烧梳子,不论哪一种烧法,都会产生气味,烧手提包的皮革,皮革的烧焦味会更难闻刺鼻。
我想可以用剪子把手提包剪成碎片,一小块一小块地往火上添,但那会花了很多时间,当然也可以一把把扔火里,我想这样的气味会不会引来交警呢?手提包的铜卡口是怎么也烧不掉,还有口红和粉盒上的金属不易燃烧,还有烧口红是什么样的呢,是难闻还是好闻呢?
还有那铜卡口是不是铜做呢?如果是铜还能值点钱呢?我想与其如此大费周折,不如半夜里就扔到阴沟里。即使被人发现也不要紧,这些都是常见的东西。我用剩的半截口红在自己嘴上涂了一下,感觉这个东西挺好玩,如果乔装打扮自己,这个可能是很好的工具。我又从皮包里找到了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贼眉鼠眼,还满脸的惊孔,我看到自己这个鬼样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我在睡梦中醒来了,看看录像上墙壁上带着夜光的石英钟,四点钟了。
“都打烊了,你还在睡觉,你从昨天下午进来都水了几个小时了,我几次想喊你,都忍住了。”录像室老板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但让我觉得很温暖,录像室老板可能把我当成孩子了。
“老板你要不要回家睡觉,我没事情在大街上溜达一会就天亮了。”我爬起身,准备走出录像室。
录像室老板说:“没事,你睡吧,我天亮了就回家睡觉,我老婆来接我的班。”
“谢谢你老板。”我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出录像室了。录像室的灯箱在凌晨里闪缩,异常的光亮。外面起了大雾,我看不清楚来往的车辆。
录像室老板说:“你是城西高中的学生吗?外面雾气太大了,你还是到录像室里继续睡觉吧,”
“不是,我早上要化验血,所以就在录像室睡了。”我说话的时候,想走,不知道到哪里去,一直占在录像室的门口。
录像室老板关心说:“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家不在城里。”
“我家在史窑庄,我没生病,我就是等天亮,想到对面难道工人医院化验一下血。”我刚说完话。
录像室老板立马关心地说:“那也得让家人带你来。”
“我不需要,我娘我爹都睡在天宫里。”我说到爹娘的时候,我心里有点伤感。
“你再睡会吧,七点我老婆来了,我叫你。”录像室老板说话完,我又回到了录像。
看着老板在打扫录像室里的卫生,扫到我躺的地方,我又换了个睡觉的地方,老板打扫完,和老板聊了一会天,老板和我躺在一块睡着了,老板什么时候走了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被一个妇女狠狠地踢了我一脚,并大声呵斥我:“你是谁家的孩子,跑录像室睡觉,”我想到踢我的是老板娘,录像室老板娘把我当成逃学的高中生了。
我看到录像室墙壁上的大石英钟已经七点了,我慌忙跑出录像室,跳过交通的栅栏,被交警看到了,喊我停住,我没有理会值班的交警,我不管不问的就进了工人医院,工人医院门诊部都还没有上班。
早上我去化验室化验了血。
下午我拿到化验结果,昨天带眼镜的女医生说:“你确实有肝炎,但你这病不属于传染性肝炎,是免疫性肝炎,平时也不用吃护肝片,平板时要注意自己的饮食,尽量少饮酒。”
女医生让我伸出舌头,我像二大娘家大土狗一样张大嘴的感觉,这些我不计较,还有翻我眼珠子我也不会反对,总之我就要医生三个字,不传染。
“白酒我是不沾的,我就爱喝啤酒。”我这样说,是想知道啤酒能不能喝。
女医生一边开药方一边说:“啤酒也要少喝,注意健康睡眠和休息……”我因为身体问题,一直控制自己和高金莲少接触,听女医生这样一说,心情豁然开朗,私奔,我要马上回史窑庄,带着高金莲跑到天涯海角都没问题了,这可是我活到这么大,最让我开心的一次。
女医生写的字也不算太潦草,很清楚的写了病情分析:检查抗核抗体、抗平滑肌抗体、线粒体……不及时积极治疗会严重到肝硬化和肝衰竭……
我看了写的建设性意见:饮食要以清淡为主,最好不要吃辛辣、油腻、油炸等对肝脏不好的食物,可以多吃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不要吸烟喝酒,不要过度劳累,不要熬夜,保障睡眠,适当锻炼,增加身体抵抗力等等我都可以忽略不计。
不是我不相信这家新开的工人医院,更不是对于女医生医术医德的怀疑,我这人有疑心病,我为了更确定女医生说的,我带着病例和化验单,我又跑了幸福路新华书店后面的窄巷子里中医院和到黄河中路南面的南医院也就是人民医院进一步确定我的肝炎会不会传染,两家医院都是口径一致。我在小册子上看到了。
甲、乙、丙、戊这几型肝炎病毒导致的肝炎,会传染给其他人。
中医院也自印了一个册子。
自身免疫性肝炎,除了药物治疗以外,我们还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
1、从心理上要正确地对待这种疾病,既不要因为它是慢性病,就自暴自弃,也不要因为用药物控制好以后,生活当中就不注意了……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
2、饮食方面,要吃高蛋白、高维生素、低糖、低脂的饮食,要严禁饮酒等。
3、作息方面,一定要作息规律,不要熬夜,最好在10点,最晚11点上床休息……
4、运动,要根据自己的年龄、运动的习惯和目前自己肝脏的状态来选择运动方式。如果病情在控制的状态下,可以适当增加活动量。但是建议病人选择慢运动的方式,比如散步、打太极拳等……
5、服药方面,一定要严格遵守医生的医嘱服药和定期复查。包括用药过程中、停药过程中、减量过程中会不会复发?医生有专业的知识来指导……千万不要擅自停药,擅自减量。
我又问了中医院的老医生:“我这病会早死及早离开人世间吗?
中医院的老中医也像个好心的老大爷一样,给我了详细的回答……对于严重的自身免疫性肝炎患者,如果不治疗,3年的生存率为50,5年的生存率大约为10左右。如果治疗以后疗效好,肝功能比较正常,患者20年的生存率可以达到80……
“就我这样,能活多久多大?我问老医生的时候,我怕我的寿命不像《隋唐演义》评书里罗成一样的短命,即使可以多活几日,我也没有程咬金那样长寿。我想到唱大鼓的史厚朝说的,常有小病,不会因为一场大病就丢了性命。
老中医不知道是宽慰我,还是说的是专业话还是真话。像你这样没有明显症状的,早期就诊断积极治疗,治疗效果好的病人,预后非常好……可以抓几副中药喝,我想,又不是要死人的病,我喝啥中药呀,花那冤枉钱干嘛?
这次我回史窑庄,心情更不一样了,我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了,我身体肝炎也不会传染高金莲,我只需要注意休息不喝酒就行了。我想,为了高金莲,我以后啤酒也不喝了。我得像大奶柳玉琴一样,活得时间长一点,也能陪高金莲时间长一点,我想就我这样,肯定会比高金莲早死,那也没关系,只要高金莲能长寿就好,我想,像高金莲那样棒的身体应该和大奶的寿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