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捕头只当做听不见,继续往上加着木柴,还指挥着手下把火油提过来打开,眼看火油就要撒到木头上,玉霄对着凌玄哭喊起来,
“师父,救救我,我都按你教的说了,你让他们不要烧我,我害怕,师父,玉霄害怕!”
简直是平地一声雷啊,炸的大家有些耳鸣头晕,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交头接耳的求证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这是真的。
玉霄竟然叫凌玄师父,大家觉得,今天青阳观这一趟真是值了,长大见识了!
欧阳路又冒出来道“奥,我明白了,原来是师父徒弟的一场大戏啊!”
谁都猜出这场大戏指的是什么,凌玄一甩浮尘,怒道
“一派胡言,这梅妖定是见自己即将被烧死,才来胡搅蛮缠,胡乱攀扯,竟然想着诬陷本观主,蓝大人,诸位居士,万不可被这梅妖的妖言迷惑!”
不管大家怎么想,蓝大人略一沉吟,往前一站,义正言辞道“凌玄真人乃是得道高人,受世人崇敬,这树妖诡诈多端,绝不能姑息,于捕头,倒火油,点火!”
蓝大人这一番话让凌玄心安了一些,却激起了大家的愤怒,很多人喊道“大人,听一听这玉霄怎么说,再烧也不迟啊!”
“对呀,大人,你可不能枉顾真相,我们可都看着呢!”
蓝月离听的皱眉,他刚想上前,便被兰因拉住,“你要相信大伯父,且看看再说。”
于捕头听了大家的激愤,看了蓝云山一眼,见他还是一脸板正,两人上下级多年,早就有了默契,于捕头提起装火油的桶就往木柴上洒。
两桶火油很快洒满木柴和梅树,空气中充斥着火油的臭味,很多人皱着眉头,用帕子掩了鼻息,慢慢后退两步。
于捕头从衙役手里拿过火把,一步步走向木柴。
玉霄似是恐怖至极,大喊大叫着,“爹,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被烧死,爹,救命啊!”
真是没想到啊,刚才玉霄喊了师父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这一声爹喊出来,现场安静的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大家顺着玉霄的目光看去,只见凌玄先是大惊失色,接着暴跳如雷,咬牙切齿道
“你这个妖怪,休要胡言乱语,于捕头,你还在等什么,烧了他,赶紧烧死他!”
凌玄急赤白咧的模样与平日判若两人,大家已经在心里对玉霄的话不再质疑。
欧阳路又窜出来加把火道“吆,凌玄真人这是被戳破真相,恼羞成怒了,这也算是不打自招了吧!”
“对对,不打自招,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人群中光明正大的议论纷纷逃不过凌玄的耳朵,他听得双目赤红,看着玉霄的模样,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他一下抽出腰间皓月剑,冲着玉霄就刺了过去,左手拿着一摞符咒,口中还念念有词。
符咒如雪片般落到玉霄身上,没有半点反应,飘飘洒洒了一地。
皓月剑紧跟着冲到玉霄跟前,凌玄大声道“去死吧!”
于捕头手中长刀拦住皓月剑,将凌玄逼退几步,用刀指着他道,
“竟敢在本捕头眼下伤人,凌玄真人也太不自量力了,你不是法力高强吗,你那些符纸不是神通广大吗,都撒出去一大把了,也不管用,可见玉霄并非你口中的妖怪,你竟然还敢当众灭口,真是胆大包天。还不赶紧将手中的剑扔下!”
于捕头说完,对旁边的衙役使了个眼色,有衙役上前欲夺过凌玄的剑,被他躲过,并斥责道
“如今我还是青阳观的观主,你等就算是官府中人也不可对我无礼!”
衙役看向于捕头,于捕头刚想过去把他制住,便见凌玄忽然从旁边的小道士手里抢过一个火把,冲着木柴堆就扔过去了。
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于捕头在木柴的另一边,伸手不及,眼看火把就要落到木柴上,却突然又飞了起来。
待细看时,却见火把已经到了欧阳澄手中,原来,是她的鞭子卷走了火把。
欧阳澄的母亲虔诚的很,每逢初一十五必来上香,这次也是因为她白日出门时,被房檐上的冰溜子砸到了肩膀,实在痛的厉害,才让儿子女儿替她来了青阳观。
欧阳澄自小受母亲影响,她虽然平日性格爽朗,万事不走心,对青阳观还是心存敬畏的,没想到今儿竟然见识了这么一出。
凌玄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灭口,等于承认了玉霄与他的确有关系,也等于承认了凌云之死必有蹊跷,且与他有关。
欧阳澄心中敬畏的对象幻灭,怒气冲冲的拿着火把走出来道“凌玄真人就算杀人灭口,也太心急了些吧,我们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
劫后余生的玉霄哭得撕心裂肺,看着救下他的欧阳澄抽噎道“姐姐,谢谢你救了我,以后,你想怎么捏我的脸都行,我再也不躲了!”
童言稚语最显真挚,大家看着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玉霄,这哪里是什么妖怪,分明就是个啥都不懂的孩子。
欧阳澄把火把递给旁边的人,走到玉霄跟前,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道
“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白天还一本正经的训斥我,这会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羞不羞。”
玉霄摇着头道“不羞不羞,我一个小孩子,差点被烧死,哭一哭有什么好羞的?”
欧阳澄听的好笑,捏了捏他通红的鼻头道“刚才不是傲的很,一会儿吃人不吐骨头,一会儿又吐骨头的,怎么这会不说了?”
玉霄一下被噎住,打了下嗝转头看了看凌玄才道
“那些都是我爹教我的,他说,只要我跟他演好这场戏,就正式收我做徒弟,将来好继承他的衣钵,不用我再藏在后山了!”
凌玄平日的稳重持正压不住此时的怒火,他指着玉霄诘问道
“你这个妖怪,在胡说什么,谁是你爹,谁与你演戏。本观主已经年逾古稀,如何能有你这么个儿子,再者,本观主为求大道,严守清规戒律,怎会与人媾和生子?”
此时凌玄的话再义正言辞,听在大家耳里,也不过都是欲盖弥彰的狡辩,大家除了嗤之以鼻,给不出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