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十五年间,凌云又在这处地下室里看到了六位师叔伯走上了和司音同样的路,最后一个,便是司成。
司成被司墨抓来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昏过去,在司墨开启机关的时候,还有一丝清醒的司成将随身的酒葫芦扔进了司墨的床底。
随后,凌云眼睁睁的看着司成被地下室的红光夺走生机,又被司墨灌了酒水扔进醉翁居前的泉水里,最后,司墨,就着泉水洗了洗手道
“哎,师弟啊,我本不想这么早收拾你的,可谁让我那个徒弟与你交好呢,我留着他还有用,可不能被你的酒给灌坏了。”
说完,司墨施施然走了。
到了此时,凌云才知道,竟然是自己害了师叔,他心中愧疚不安,看着泡在泉水中的司成后悔不已,跪地痛哭。
正哭着,凌云听到水声,他抬头一看,司成从泉水里走出来。
凌云一激动,一下扑过去抱住司成,却扑了个空,摔倒在水里。
司成站在岸上,手里拿着他那个宝贝酒葫芦,喝了一口酒道
“小子,算你有良心,还记得老头子,这酒我收下了,以后不要再送了,喝了这壶酒,老头子也就走了。”
凌云从水里爬出来,站到司成跟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师叔,我师父他到底在做什么?”
司成不在意的道“你当真没看明白吗,你师父他走了歪路,练了邪功。早就算不得道门中人了。”
“师叔,那该如何是好?”凌云焦急道,师父待他很好,平日教导都是亲力亲为,极有耐心,少有训斥责罚,即便亲眼所见,凌云仍是不愿意相信。
司成看了看满脸纠结的凌云道
“小子,看在你给老头子带了一壶酒的份上,老头子最后帮你一回,你回去吧!不要不自量力的去找你师父,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有,以后不要在到墓碑前磕头了,老头子的尸骨根本就不在那里头。那棺材里住满了蛇虫鼠蚁,你是给哪个磕头呢!傻子,赶紧滚吧!”
司成大袖一挥,凌云自司成的坟前醒来。
他想着自己刚才的梦境,心底一冷,果然是师父。
作为徒弟,一边是从小教养自己长大的师父,一边是冤死的观中诸位师叔伯,他一时难以接受。
想着师叔说过的,不要不自量力去找师父的话,凌云在坟前跪到快天亮,也没想出好法子,只能收拾收拾去了常青洞。
半个月后,凌云被观中道士迎出常青洞,说观主已经仙逝,留下遗言,让凌云继任观主之位。
凌云匆匆赶到师父的住处,却发现他的住处已经坍塌,无论是他的居室,还是地下密室,都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再也没有一丝痕迹。
据小道士所言,昨夜有鬼怪夜闯道观,观主为制服鬼怪,引下天雷,双双同归于尽,居室化为废墟,观主也落得尸骨无存。
在最后时刻,观主留下遗言,观主之位交给凌云继承。
凌云想着幻境中司成的话,知道这定是司成师叔想了法子惩治了师父,也算是给诸位师叔伯报了仇。
此事涉及青阳观声誉,实在不宜为众人所知。
考虑再三后,凌云接下了青阳观观主之位,想着自己好歹还有一个聪明的师弟,等师弟长大,就可以把观主之位推出去,自己落的一身轻松。
对于司墨的这些旧事,凌云还是将他们都记了下来,为求稳妥,他将册子放在性格最为踏实的师叔司田手里,由他保管。
一直到凌云卸任前,青阳观里一切顺遂,凌玄继任观主之位的第二天,观里传出凌云闭关的消息,大家也并未放在心上。
因为之前凌云曾不止一次的说过,等他卸下观主之位,便一心修炼,不问世事。
观中人并不知,这只是凌云为求逍遥编下的谎言,却成了凌云被害的遮掩。
司田也并未多想,直到后来又有数位师兄弟陆续死去,后来又有凌字辈的师侄们以各种原因死去,这才引起了司田的注意。
他悄悄收集了死者的消息,记录下来,连同凌云交给他的册子誊抄到一起。
司田人微力薄,他只是疑心,却什么也查不出来,他又怕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连旁敲侧击的打听都小心翼翼,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
就这样,一直等到册子上满了三十七人,等到凌玄被抓,一直留心山上的司田才敢拿了册子出来,为道观多年死去的道士们鸣冤。
蓝云山几人听完司田的诉说,都觉头皮发麻,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青阳观到底是什么所在,是道家清修,斩妖除魔之地,还是藏污纳垢,邪魔歪道之地?
凌玄听的面如死灰,静静跪着。
蓝云山看了于捕头一眼,于捕头上前解开凌玄哑穴,他咳嗽两声环视一圈道
“蓝大人,张大人,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你以为,你们还能落下什么好吗?真是不自量力,不过一个小小知州,就敢听青阳观的密辛,不顾自己也就罢了,家人也不顾了吗?”
张东雷心里一打鼓,心道,听说那国师法力无边,能在千里之外击杀敌人,自己不会着了道吧!
想到这里,张东咽了口唾液,探手摸了摸脖子,只摸到一手的冷汗,凉的他一激灵,看向蓝云山。
只见蓝云山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不由佩服,文人风骨,果然不同凡响。
于捕头也是拖家带口的,他虽说跟着蓝云山办过不少案子,一向胆识过人,可一想到身后的家人不由得也向蓝云山望去。
蓝云山自是听懂了凌玄话里的威胁,也明白张东雷和于捕头的担忧,他站起身走到凌玄跟前道
“国师道法高深,怎会与邪魔外道扯上关系?你踏上邪道,杀害同门练功,竟然还想攀扯国师,真是罪该当诛。
听说那观主司墨早先不过是伺候国师的一个小道童,总共在国师跟前待了不过五年。
国师离开道观后,带走了其他几个道童,却将他留在了辉州,可见也不是个受重视的。
你凭什么以为,一个司墨能影响国师呢?一家之中尚有品行不端之人,何况偌大的青阳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