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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槐花得道

    嘉善送三狗去上任。

    镇里接到电话赶紧安排人接待。

    市经委主任亲自安排的干部还是要好生接待的。所里对三狗很热情,办公室和宿舍里的东西都是全新的物资。

    三狗安顿下来,嘉善就顺便回家休个探亲假。

    看见儿子回来,宗震岳很高兴。

    “菩萨保佑,你全全活活的回来了。”

    “家里怎么这么乱?”

    “刚送走最后一批伤兵。最多时这里住了五六百人。都是从南边抬下来的。”

    “爹,你是不在编的革命战士,我代表政府给你敬个礼。”

    “你给我上一边去。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了,那些本来是留给你们的。”

    栓柱在一旁听了直咧嘴笑。

    “嘉善,没有钱,你连三天都撑不下去。谈什么莫名其妙的情怀。”

    “你个土老帽,我跟你说不着。”

    嘉善扭头走了。

    宗震岳嘿嘿笑。

    “栓柱,你还有心情跟嘉善抬杠唻,你看看槐花这两天还拿正眼看人不?”

    三狗当所长,槐花比三狗还高兴。走到哪腰也直了,满脸都是春意。

    栓柱回到家里,看见槐花正在做白面油饼。

    “槐花,你疯了,咱什么家庭也?不年不节的你做白面油饼,不过了?”

    “老宗家也有公家人了,看今后谁还看不起俺。”

    栓柱很郁闷。

    “槐花,三狗是三狗,咱是咱,咱还是老百姓,你张狂这啥!

    再说了,三狗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你就嘚瑟。嘚瑟个啥?”

    槐花哪里听得进去。

    穷人乍富挺腰凹肚,穷人出官牛气冲天。

    第二天一大早槐花就把饭做好了,吆喝着一家人赶紧吃饭,吃了饭去派出所找三狗。

    宗老三有些为难,不太想去。

    槐花做家务时摔桌子砸板凳的,指着传家厉声呵斥。不去这个家是不会安宁的。

    宗老三只好缚起老腰,强打精神跟着槐花后面往镇上赶。

    三狗刚刚到任,连铺脚盖都没打开,老家一家人就赶到了地。

    亲人相见自然是高兴的,三狗赶紧给父亲和大哥倒茶。

    槐花笑着脸开了腔。

    “他三叔,你看看你也当所长了,是不是给你大哥安排个位子干干?”

    三狗一愣,转头看栓柱。

    “嗯?大哥还有这想法?”

    栓柱羞的满脸通红。

    “啥也,俺不得行哎,恁嫂子看你当了官,非得要来看你,搁家里没说这事哦。”

    槐花明显的嗓音就不高兴了。

    “看你个怂样,没商量现在不能商量么,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不嫌弃丢人了。三狗你说说,给安排个看家护院的活也能拿两个钱,比挖地平疙瘩疆强。”

    槐花气不顺,这个家不得安生。

    眼前的槐花和死去的腊梅嫂子没法编排在一起比,也不知大哥看中了槐花哪了,搞的鸡犬不宁的。

    “这样吧,所里要说缺也缺个扫院子烧茶水的,这个活怕是还不如你原来跑路进销药材的路子。”

    栓柱根本就没想找老三要个营生,低着头抽白条烟。

    “我干,我干,他三叔,我干这个可合适了。”

    好不容易找个活,槐花不会让它轻易跑掉。

    一屋子人都愣了。

    “槐花,你能忙的过来?你跑镇上做活,家里怎么办?”

    栓柱有些沉不住气了。

    “俺两头跑,不碍事的。”

    槐花斩钉截铁的话让别个无法接。

    三狗很后悔,他觉得自己就不该开这个口,现在被槐花一口应下,再收回来面子都不好看。宗老三紫红着脸不吭气,他心里想,槐花这妮子宗家装不下来。

    僵弄着到了中午,三狗安排去馆子吃饭。

    副所长来吃饭,老板很给面子,吩咐厨子下力拿出绝活炒,又赠了两个菜。

    一家人吃的满头是汗。

    回泇水的路上众人都一言不发,只有槐花心情好,哼着小曲,路走得一扭一挎的。

    渐渐的把宗老三和栓柱拉在了后面。宗老三拉着脸问栓柱。

    “你这个兔崽子,这种娘们你也粘。是鬼吸了你的魂了还是咋的?招惹一个寡妇,你看上了她什么?”

    栓柱很懊恼,都怪他那天精虫上脑,想着那雪白。但既然干了事,不能拉上裤子不认账。

    “爹,恁白说了,现在我也是没得法了。”

    自此,所里多了一个扫地的妇女。

    一开头,槐花还能早起晚归把家里收拾的利利索索。没几天就借口那边太忙,慢慢的回泇水村少了。最后干脆就把派出所后面一个小杂物间收拾了,铺排开住下不回来了。

    槐花毕竟是嫂子,三狗不好说啥,所里卫生茶水人搞的也很好,没有差错。

    一次回家看爹,他没忍住问大哥。

    “你媳妇天天不回家,你也不管不问,早晚得弄出个事,啥事也。”

    栓柱是管不住槐花的,他死皮赖脸的来小屋里找槐花。

    “槐花,跟我回家吧。”

    “回你那个猪窝啊,你不嫌寒酸我还嫌弃呢。”

    “孬好是个家唻,哪有人嫌弃家破的,狗都不嫌家贫。”

    “看你说的什么话,你给我滚!”

    栓柱有些挂不住脸。

    “你回不回吧?”

    “我不回。”

    “你不回,我上街上来也行。”

    看着槐花那一身的雪白,栓柱的欲望又上来了,死乞白赖的上床去脱槐花的裤子。

    槐花一脚把男人踢下床。

    栓柱不死心,伸手又往女人胸前摸,被女人一爪子抓了好几道血柳子。

    “你再硬来,我告你强奸。”

    “你是我媳妇唻,我睡你天经地义!”

    “睡你妈个头,咱俩领结婚证了嘛?”

    “哎,哎,……睡一块过日子也不算?”

    “我睡你合法,你睡我,我愿意管,我不愿意,你就是强奸!你活腻歪了,想吃枪子了嘛。”

    栓柱愣住了,这不是跟他钻玉米秸垛的槐花了。

    槐花也不让他上床,房事彻底断了,就是他这个男人,人也不认了。

    一天黑了,三狗结束了一天的任务,疲惫得回到宿舍,一推门,槐花穿着肚兜坐在他的床上,三狗吓得一激灵。

    “嫂子,你这是弄啥?”

    “三狗,我给你暖暖被窝,你赶紧进来。”

    槐花说着就要把被给三狗铺排好,她一动,胸前就波涛汹涌。半截的内衣根本包不住槐花那丰满的身子,下面露着一大截腰,雪白的晃人眼。

    要说槐花姿色在十里八乡还是数的着的,晚上洗漱一番再穿成这个样,把三狗弄得浑身痒痒。

    但三狗拿捏住了,厉声道。

    “嫂子,你这是干什么,赶紧给我回去,不然我拘了你信不?”

    槐花吓了一跳,扭扭捏捏得在床上摆弄棉被。

    “三狗,你喊个啥,我只是给你暖个被窝,又不是要吃了你。”

    三狗被这句话顶的有些下不来台,尴了个尬。槐花真有一套,收放自如。反倒是把他这个所长弄得里外不是人了。

    但三狗还是把槐花想简单了。

    没多久,槐花偷偷和乡书记睡到了一起。

    三个月后,槐花从派出所的勤杂工被调到了乡宣传队。

    宣传队还没坐热乎,又走马观花似的调到了乡妇联,半年后当上了乡妇联主任。

    再开会时槐花和他坐同一排。

    同事都给三狗开玩笑。

    “你嫂子真厉害,官升的比你还快。”

    三狗闷头抽烟,也不说话。

    这天三狗在街上迎头碰上槐花。

    “嫂子,干啥去唻?”

    “你喊啥?三狗,你喊我啥?”

    “嫂子哇!”

    三狗有些懵。

    “谁是你嫂子?恁宗家下过红?传过起?名门正娶过我?”

    槐花脸都变形了。

    “以后不准喊嫂子。”

    “嫂子?不,槐花姐你到底啥意思?”

    “啥意思?回头你去跟栓柱说,我不是他媳妇,他不是俺男人。你听明白了?”

    三狗直接懵逼了。

    “槐花姐,你这样以后咋做人?”

    “甭给我喝迷魂药,也不撒泡尿照照,恁哥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娶我当媳妇配不配,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就死了那条心吧。

    再看看你,好歹是条汉子,也是个硬不起来的怂货。”

    槐花噔噔噔一扭一挎地走了,将三狗晾在二月的风里凌乱。

    栓柱得到信要到乡里闹,被宗老三呵斥住。

    “还嫌不够丢人的嘛!算了吧,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她当初就是发了一次情让你撩了骚,现在她还缺你这个男人嘛。”

    栓柱被话呛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是啊,他凭啥去找槐花唻,一没名门正娶,二没登门过堂,两人只不过是露水夫妻罢了。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有时候看着人和人走得很近,相互挨弄着很紧密,其实不过是相互取暖罢了,根本经不起生活的考验。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复杂的很,有些可以共富贵而不能共患难。有些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富贵,这些注定都是有缘无份的过客。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何况是露水一场。

    不过栓柱耿耿于怀的是他忘不了槐花的雪白。

    传家到底是长大了点,他懵懂的知道,前段时间还对他家热情似火的槐花姐,转天不会再回到这个家了。到了饭时乖乖地去烧水做饭。

    经历这么一场闹剧,宗老三更苍老了,咳嗽声一天比一天重起来。

    宗家又回到了一家全光棍的窘迫。

    栓柱天天没命的在槐林药店忙活,他想用劳累麻醉自己。

    只有在寂寞无人的夜里,栓柱才能展开自己灵魂摆持自己混乱的人生。

    “老天爷,你告诉我,我到底弄乱了哪条线,才让我妻死女人散!为何你单捡苦命的人折磨。”

    从来不沾酒的栓柱可是喝酒。

    酒这玩意有魔力,喝了酒,心灵被麻醉以后,暂时能忘记痛楚的事情。有的人沾了就戒不掉。

    栓柱酗酒了。

    脑子不清醒,宗震岳教的医术他记不住。慢慢的跟不上大树的修行了。就连宗震岳都摇头。几次把他叫到一边。

    “栓柱啊,你最近是咋了,我手提面命你都学不会,天天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呢?你越说这样越找不到媳妇啊。”

    “震岳叔,我苦啊。”

    栓柱确实苦,但自暴自弃更苦。

    人只有自己才能救的了自己。

    没办法,宗震岳只好让栓柱主学买卖药材的生意。从医他不是那块料。

    大树倒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透。宗震岳不在的时候,都能单独问诊了。

    慢慢的人称大树为“小先生”。

    黄巧云被槐花骚操作惊的不轻。

    “震岳啊,真没看出来槐花是这样的人唻,她真是能拿得起放得下。栓柱这样一个人她说扔就扔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她狠的时候还在后面呢,你记得以后少招惹这样的货色。”

    “你这说的俺后脑勺发紧发凉唻。”

    “怕啥,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抬着头做人。”

    “我一想起槐花就不寒而栗,她的眼睛会剜人心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来啥咱也只能硬撑着。”

    “哼,到时怕你撑不住!”

    宗震岳在淮海战役大后方抢救了不少伤员,被镇上披红挂彩狠狠表扬了一番。还把一块“光荣之家”的牌子钉在了大院门框上。

    宗震岳没事的时候,总爱看这个小小的铁牌子。

    黄巧云一开始也看,心里稀罕的不得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震岳,你天天看个没够,能当饭吃是怎么的?最近你对药店不太上心啊。”

    “大树不是在嘛。他都出师了。”

    “他是出师了,但他不是咱家人。哪天他一撂挑子,你这个药店还不黄了。”

    宗震岳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那又有什么办法!你的三个好儿女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学,我一身手艺传不下去。”

    “哎西,不行咱在生一个。”

    “你就是生十个也没有用,该传不下去的照样得完蛋。宗家医生这碗饭在我这辈子都吃完了。”

    “也不知道你老了以后大树还能孝敬咱不?”

    “我看,你也是做梦!”

    “为啥?你是他师傅哇,教他受用一生的手艺。”

    “你傻啊,他娘秀珍是怎么死的你忘了?”

    “被政府枪毙的哇,和咱有啥关系?”

    “为啥被枪毙?因为抢了相仁的钱夺了相仁的命。相仁可是洪德堂的伙计啊。大树心里永远有个结,借不开的结。”

    “天爷爷,那你还教他?”

    “教,这也是教化唻。大医医心。”

    “别说那没用的,要是我我绝不教出一个对手来。”

    “要么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嘛。道理以后再给你讲。”

    宗震岳睡不着,扳过女人就要行床事。

    “哎,你还有心情弄事?”

    “怎么没心情,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死也要做个风流鬼。”

    女人被男人撩拨的动了情,主动把男人搂在怀里。

    屋外乌漆嘛黑着夜,连狗都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