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那伙反贼好生厉害！尤其是那贼首！好家伙！一手长枪舞的是虎虎生风！就跟说书先生说的一样！枪出如龙啊！咔咔咔！三两下就把武教头给抽死了！”
“武教头的脑袋咔嚓一声就起飞了！一腔热血乱飙啊！血刺呼啦！吓人得紧！”
“这贼首胯下一匹乌骓马！通体漆黑却又泛着一抹亮色！神异非常！唰唰唰！不过一息之间！赫然从五六里之外闪现到了武教头面前！”
“不光是这贼首，她手下七员大将更是个个本领通天！且说一员姓黄的矮胖将领，一把鬼头刀舞的是噼里啪啦，精妙绝伦！一连砍死我们三人！还有一员白面小将！那家伙！身披鎏银山文甲！手持亮银盘龙枪！胯下一匹夜玉照狮子马！来回纵驰！连挑我军十人！”
“………”
朱明瑞一脸黑线，你麻麻的，搁这儿说书呢？还他娘连挑十人？还他娘鎏银山纹甲？还他娘亮银盘龙枪？你咋不说他是赵子龙呢？吹也吹不对地方！
“住嘴！”师爷看到朱明瑞脸色逐渐阴沉，出声打断道，“捡重点的说！”
“是是是……”
这家丁跪伏于地，战战兢兢的点头。
“老爷，武教头…被贼首一刀砍死…另外我们折了十个弟兄，反贼…跑了…”
“说得详细些，武教头到底是怎么死的。”师爷一边观察着朱明瑞的脸色，一边又怕这厮重新回到说书状态，随后立刻补了一句道，“不准说书，老老实实的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就成！”
“是是是…朱老爷，杨师爷，我当时就是听到好像马蹄的声音，身边还有一道红色的身影闪了过去，然后就听到当啷一声巨响，紧接着我回头看……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师爷追问道。
“然后…武教头的脑袋就滚到我脚边了。”
朱明瑞和杨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尽的疑惑。
“你是说武教头在贼首手下一合都没走过？！”
“差不多吧……”
随着差不多三个字出口，原大华朝“皇宫”内的杨赫，石祯湘，朱明瑞三人都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杨赫和朱明瑞不是练家子，不清楚武冲的具体实力，但在石祯湘和其余家丁的称赞下却对其怀着莫大的期望…结果…就这？一合都没能走下，一个照面就脑袋起飞了？闹呢？
与杨赫与朱明瑞的错愕和恼怒不同，石祯湘更多的是恐惧！
武冲的本事，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的很，那厮一身巨力配上一手绝妙的刀法，怎么可能连一合都没走下就被对方斩了呢？
说不通啊…
“等等…”
石祯湘忽的像是想起什么，一把揪住了家丁的领子将他从地面拽了起来。
“贼首骑的真是乌骓马？”
“不…不是…是…是…”
家丁被石祯湘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说不上话来。
“说！到底是什么？！”
“是…是一头骡子！一头骡子！”
“骡子？”
“对…真的是一头骡子…耳朵那么长，个头也不大，绝对是头骡子。”
石祯湘默然片刻，旋即转身对朱明瑞说道：“老爷，看来大毛山的这群反贼比咱们预料中的难对付…武教头如此英雄都栽了，我们最好还是退回去。”
杨赫却是蹙了蹙眉，夹枪带棒的阴阳怪气道：“石教头，这武冲是你推荐来到，刚才也是你拍着胸脯给老爷保证…说什么武冲凶悍异常，肯定能消灭反贼，如今连反贼一招都没接住，你该当如何啊？岂不是欺瞒老爷？当老爷是傻子吗？那么好糊弄？”
朱明瑞一听，不由得点头。
是嘛，人是你石祯湘推荐的，如今如此轻易的就死了，怎么着也得给自己个说法。
当即，他略带愤怒的说道：“石教头，武冲这厮看来就是个花架子嘛，你莫不是收了他的钱，才故意吹嘘他的本事，好为他在我家庄子里谋个差事？”
石祯湘也是有口难言，他能肯定武冲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但是杨赫和朱明瑞却是不信——废话，真有本事一招都接不住？一看就是吹的！
“老爷，武教头是吃了贼首骑骡子的亏，贼首四条腿，武教头两条腿，定然是被贼首倚仗着骡子的脚力搞了突袭，猝不及防之下，武教头大意了，没有闪，才会被贼首一击得逞。”
朱明瑞被几人说的心烦，再加上反贼也跑了，还打杀他了十几个家丁，心里也没了平叛剿逆的心思，索性颇为不耐烦的摆摆手，“罢了，罢了，随你怎么说吧，如今反贼的的确确是跑了，咱们留在这破山上也没了用处，下山吧，杨师爷，你去报官吧，咱们不掺和了。”
朱家寨团练来的快，去的也快。
朱明瑞没了平叛剿逆的心思，石祯湘和家丁青壮们也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想死不是，尤其是石祯湘知晓贼首一合便斩杀了武冲，心中更是畏惧有加，恨不得马上离开大毛山，生怕贼首看出他们外强中干再杀回来。
几个青壮重新扛起肩舆，抬着死沉死沉的朱明瑞下山，杨赫跟随在侧，石祯湘带着家丁攥紧武器，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嗯，尤其是骡子出没的动静。
——
“留下买路财！”
许子昂提着豁口的雁翎刀，遥遥指向众人，在他身后是四个干瘦的土匪和二十多个形同枯槁的饥民，眼窝深陷，皮包骨头，看着比大毛山的寨民都要瘦弱，一阵风就能给他们刮倒。
是故，陈云钲看清面前的这群土匪的模样后，非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有些同情。
对方过的日子还没他们大毛山过的好，看样子怕是新匪，饥民也是临时驱赶来的逃户，用来壮壮声势罢了。
“你们还要买路财？粮食对你们用处更大吧？”陈云钲笑道，“不如这样，你们以后跟着我走，我保你们以后能吃饱饭怎么样？”
陈白旺这个便宜老爹除了给陈云钲留下反贼余孽的身份之外，也给陈云钲留下了不少粮食，一部分在山寨中，另一部分则是藏在了大毛山南面的一处山谷中，数目还不少，足够几十人吃上几个月的。
这些粮食按便宜老爹的说法都是造反的储备粮，准备日后用来应对官兵围山的……结果官兵还没来，陈白旺就被团练击毙了。
陈云钲接手了大华朝，自然也接手了这批粮食。她准备着先在红宁山落寨之后再派人分批来取，省的一次性运送太多而被其他土匪盯上。
“咕咕咕——”
许子昂的肚子发出一阵不争气的哀嚎，却也顾不得脸面，忙不迭的开口道：“你们……你真有粮食？”
“当……”
陈云钲刚要答话，许萱却不知道怎么挣脱了束缚，猛的从她身侧冲过，紧跟着就是一声好似阔别多年的老友重逢的欣喜喊叫。
“昂哥儿，你怎么在这儿？”
“小姐？！真是你吗？老奴总算找到你了？”
陈云钲：“？”
什么情况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