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此贼尤为可恶!”穿着明黄色衮龙袍的年轻人将一封奏折狠狠的掷于地面,破口大骂,“娘希匹!是谁给他的胆子毁谤先帝的!”
大周天子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极。
“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竟敢如此大言不惭!还说什么‘臣所过诸省,但见商民蹙额兴叹,痛恨于时局昏乱,各省风气大抵皆然。’放屁!天下人谁不知道大行皇帝在时屡次减免各省积欠赋税,深得万民称赞!乃是体谅苍生艰难的一等一的仁君!文天祥这厮好大的胆子,竟敢睁着眼说瞎话!”
“董宋臣!你说!我周家天下难道真的像文天祥此贼说的一般蹙额兴叹吗?!”
郭崇琛话音未落,旁边立刻响起一道公鸭嗓,“当然不是,大行皇帝仁政爱民,乃是比肩汉文的仁君,岂会容得文天祥这样的小人恶意抹黑,奴才这就遣人去拿了这厮!”
郭崇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用,朕还不至于小肚鸡肠至此啊,文天祥此贼言语失措,不算甚么大过你且将奏折拿回来,朕要看看他还说了什么。”
“欸,万岁爷。”
董宋臣立刻弯腰捡起文天祥的奏折重新递给了郭崇琛。
然而,不过两刻过后
“文天祥此贼尤为可恶!”
奏折再一次做了抛物线,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董宋臣:“”
你丫的没完了是吧?
这一次郭崇琛的反应比前一次大多了。
他嘭的一声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背负双手,来回踱步,上下牙关紧紧咬合在一起,面色已然红温。
“噗叽啪!”
大周皇帝陛下随手拽过手边的香炉,哗啦一下就给丢到了地上,猛地的爆裂开来,吓得养心殿内外的太监宫女们全跪在了地上,口称恕罪。
“董宋臣!朕命你立刻去将文天祥拿来!快去!别让他跑喽!”
“是,万岁爷!”
董宋臣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虽然他也搞不清楚文天祥这位状元郎到底在奏疏里写了些什么才能把让郭崇琛破防,还他娘是两次?
状元郎不愧是状元郎,本事就是高!
他在心底感慨几句后就要连忙退出养心殿却不想,郭崇琛又一屁股坐回了御座,“董大伴,你且回来,不必管文天祥这厮了。”
董宋臣:“?”
这又是搞什么?
“他想当比干,无奈朕不是纣王。他想青史留名,乱的却是朕的江山。”郭崇琛幽幽的叹气道,“董大伴,朕且问你,你可以实话实说。”
“奴才对皇上知无不言”
郭崇琛微不可察的轻轻颔首,看来董宋臣这个从王府就一直跟着自己的老太监对自己还是挺忠心的。
“文天祥此贼在这道折子上说什么人人都对我大周朝的官员失望透顶,各省贪污腐败之风也是屡禁不止,天下百姓都是蹙额兴叹,就差指着朕的鼻子骂朕的周家天下从内到外已经烂透了朕当然知道他在放屁污蔑先帝,但是他一个刚刚结束丁忧从江西返京的区区五品官员朕谅他也没有这样的胆子来凭空污蔑先帝他背后定然是有什么人指使!”
郭崇琛眼睛微微眯起,“董大伴,你说这个文天祥是不是收了鞑子的五十万头羊?或者他是不是想拿什么俺巴孩文学奖?这才蓄意侮君损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可就要替朕好好查一查他!”
大周皇帝陛下说完也不等董宋臣回话,继续自顾自地的说着,“末了,他还在奏折的末尾说如果朕不信的话就请派人和他一起视察天下各省朕思来想去只有准了他的奏请才能让他心服口服,朕的大周朝一直是稳中向好,怎么可能如他凭空污蔑的那般不堪,所以,朕已经决定了!”
“即刻派豫王随同文天祥前往各省视察,朕倒要看看我大周朝到底是不是如同他说的那般不堪!”
“全仰陛下圣裁!”董宋臣答道。
“嗯,即刻下去准备吧,另外,你尽快将内阁诸大臣叫来,朕有要事同他们相商。”
董宋臣应了声就退出了养心殿。
郭崇琛闭上眼睛,回忆着文天祥那封让他当场红温的奏折以及文天祥这个先帝钦点的状元郎。
“这个文天祥朕对你的感观原来还是不错的”郭崇琛咬牙道。
郭崇琛当年潜邸时对文天祥的印象就是一个不合群的老实人,书呆子形象,虽然是科考状元郎,但由于不想和光同尘,导致他在官场上也没什么关系和靠山,一直在五六品的京官位子上挪来挪去,都快把六部的主事给当个遍了。
郭崇琛上位之后本着不能让老实人吃亏的原则,一度打算在他丁忧归来后给他动动位子,最次也让他当个侍郎,结果倒好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一封奏折上来,直接把郭崇琛的人脸和先帝的鬼脸都给抽肿了!就差指着他爷俩的脸骂他们祸国殃民,吏治昏暗,把全天下老百姓都逼得活不下去了!
升官?升个屁!滚蛋吧你呐!
郭崇琛算是理解了自己的死鬼老爹当年为什么不重用这位状元郎了,现在,他也不会重用这位状元郎了。
甚至于,郭崇琛连京官都不打算让文天祥当了。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文天祥好像是江西吉安人不如就把他一脚踹回老家当县令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郭崇琛心中敲定对文天祥的人事安排后,以史弥远为首的内阁众臣已经到了养心殿内。
史弥远,这位在原时空中权倾朝野,把持南宋政局十年的权相在皇帝集权更胜,又没有不杀文臣祖训的郭周王朝仅仅是个普普通通的内阁首辅罢了。
君臣见礼过后,郭崇琛开口道:“辽东都护府来了八百里加急,说是前些日子北虏乞颜部已经击破乃蛮部,并在斡难河一带建号称汗辽东方面预计乞颜部奴酋不日恐将入寇,请求朝廷拨银发兵,诸位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