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孙启晨一身戎装,手持宝剑,威风凛凛的站在正堂上,“区区囊贼,竟然如此猖狂,简直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贼寇被我军大败了一次,依旧不死心,还幻想着城内的细作作乱,配合他们打开城门却不知本官早就识破了他们的拙劣伎俩,亲自率兵将贼人逐出城去!”
说完,孙启晨将宝剑锵啷一声抽回刀鞘。
“府尊威武,竟然奋不顾身,亲冒矢石,率军将贼人击退,真是我辈楷模!”冯兴和加紧吹捧道。
参将大人一句话算是给豪强士绅们提了个醒儿。
一众大户连忙争相夸赞起孙老爷的威武雄壮,肉麻的话说了一大堆,恨不得将孙启晨吹成韩白卫霍再世。
知府老爷连忙摆手,“诸位谬赞,孙某身为朝廷命官自是应该保民安境,岂容贼寇作乱但是!”
孙启晨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贼寇猖狂,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贼首凶残异常,经常驱赶百姓攻城,我听说安福永新两县就是如此陷落的而且贼寇不光是残害百姓就连城中的士绅都没有绕过啊!”
“本官昨夜就收缴了不少贼寇散布的檄文,今早读来尚且不自觉间冷汗涔涔诸位昨夜想必也听到了贼寇的口号了吧?”
“若是贼寇卷土重来,我等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啊!”
豪强士绅听了孙知府的话,皆是亡魂大冒。
他们早就听说过贼寇的凶悍,安福永新两县的大户几乎被贼寇杀光,如今骤然听说孙知府贼寇夜袭城池未果,将来极有可能卷土重来的消息,岂有不害怕的道理,甚至有些胆子小的大户已是脸色煞白,气儿都险些喘不上来了。
“府尊府尊你神武异常,定然能保护府城不失吧?”有个胆子大些的豪强说道。
“哎,可是孙知府就算再勇武,也不敌贼寇势大若是诸位能为城防做些贡献,下官和府尊才多些守住城池的把握不是?”冯兴和按照预定计划将众人的思绪引到捐钱上。
“冯参将说的是。”孙启晨连忙接过话茬,“如今正是早春时节,府库并无多少存银和粮食,若是你们为城防捐些款子,我等也好守城才是。”
知府老爷话说到这里,豪强士绅们才反应过来,合着是要钱啊。
若是放在以往,或者没有昨晚那夜的惊魂,这些大户们是肯定不会将银子交出来的,但是现在嘛贼寇都差点打进城里了,再不交银子保命,只怕满门老小性命危矣!
想到满门老小被贼寇砍头的血腥场景,在场的豪强士绅无不骇然,银子和命比起来显然是命更重要一些。
“府尊,我李家愿出白银一万两帮助守城!”
“我家出五千两!”
“我石氏一门世受朝廷厚恩,今日应当帮助朝廷守城,出白银两万两!”
“还有我们家。七千两!”
“”
“好,一个一个来,不要乱。”孙启晨嘴都快笑歪了,这群狗大户这么容易糊弄吗?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豪强士绅的选择其实也有道理。
没有几个人能在自己生命遭遇威胁的情况下保持冷静,踊跃捐款也不过保全自己满门老小的手段罢了。
“府尊,为求万全之策,还要速速向巡抚大人上报匪患,请南昌总兵镇发大军来剿贼。”某个大户建议道。
“嗯,那是自然,本官已经将情况上报,尔等静候就是。”
孙启晨当然上报了,只不过上报的是大捷而已。
——
“大捷?就孙启晨那个蠢材,还大捷?”
大周朝的江西巡抚程濂捋着花白的胡子,打算开启孙启晨发来的捷报。
“哼,这个蠢材别是被贼寇大捷了”
说着,程濂,程巡抚打开了这封所谓的捷报,只是扫了几眼后就放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嗤笑道:“好个孙启晨,果真大败了贼寇,斩首三百多级?却为何没将县城收回来?”
程濂也是地方一路干起来的,自然知道这些地方官是个什么德行,别说夸大战果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有的官员甚至有胆子将胜负颠倒,明明是打了败仗,上报的时候却说自己赢了,生怕挨了上头处分,丢了乌纱帽。
“孙启晨这厮难不成竟然敢谎报吗?”
是故。程大巡抚看到捷报的第一瞬间不是欣喜,而是狐疑。
打败了贼寇却没把县城收回,理由还找的那么牵强,不让人起疑都难啊。
“孙启晨这厮八成是输了,就是输的惨不惨的问题贼寇真要这么容易战胜,他岂会给本巡抚一日之内连发十七封求救信?”
程濂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他敢笃定孙启晨此战绝对没赢,反而有可能输的相当惨,惨到了谎报都只敢谎报斩首三百级的地步。
如此一来,真实的情况怕不是贼寇将孙启晨打败。甚至有可能全吉安的官兵都被贼寇给一锅端了。
“贼寇竟然强悍至此吗?”程濂面色凝重,“不行如果放任贼寇坐大,怕是我这个江西巡抚的位子都坐不安稳了。”
程濂禁不止回忆起之前豫王前来南昌的时候,曾经问过他吉安匪患当真严重?
他那时因为收了贼寇的钱财和不少好东西,一口咬死没有,好歹打发走了豫王。
程巡抚当时以为贼寇不过是想挣点钱罢了,这才勉为其难的帮他们遮掩了一下,没想到啊,没想到,短短的几月之间,贼寇竟然坐大到可以击败府城官兵的地步了吗?
他回想起当初遮掩贼寇的行径不由得恼怒万分,程巡抚觉得当初就该把真实的情况告诉豫王郭崇瑞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绞尽脑汁的琢磨怎么将吉安匪患严重的情况上报,同时又要尽可能掩盖自己的过失。
“诶,人算不如天算,贼寇还是尽早剿灭为好啊”
程濂打定主意将吉安匪患严重的消息上报,请求圣人天子定夺,孙启晨的捷报暂时扣下吧,谅这厮也不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