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叶扶摇一抬眼,看见眼前的墙壁,不由得惊呼出声。
原来那墙壁上,赫然印着七道血迹,那血迹似是猛兽的爪子划出的。
“莫怕。”方逸尘道:“这是雌豹留下来的。她在杀人前或杀人后,都会在被杀者家中留下这豹爪的印记。有几道血迹,就代表几人要死。”
叶照眠有时会提前昭告自己的下手目标,对方或是高价雇佣保镖,或是选择逃之夭夭,但最终都难逃一死。
有时叶照眠临时杀人,并非计划之中,她事后也会留下这一印记,代表自己为这桩凶杀案负责。故意留下豹爪印记,也是她作为顶级高手艺高人胆大的傲世之举。
“据里正说,这七名死者,是葛祥、葛祥之妻、葛祥的父母、葛祥的儿子、葛祥的女儿,还有他家的一名僮仆。”
(注:里正:乡里小吏,负责掌管户口、赋役等事。)
“这葛祥家世世代代都在这葛家村生活,连兰浦镇都没有出过,也非武林中人,自然不可能牵扯上什么江湖争斗,这雌豹,为何会盯上他呢?”方逸尘说话时斜睨向叶照眠。
叶照眠冷冷地道:“这雌豹一介女魔头,行事不循常理,更不会理会什么江湖规矩,她杀人,还要什么理由?”
“不。”方逸尘摆摆手道:“这其中一定有缘由。要是没有理由的话……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被杀掉?难道是因为……我生得太过俊美?那雌豹舍不得杀我?”
“方逸尘你有病吧?!这是命案!你能不能严肃点?”
“好好好,那我严肃一点,这是什么?”方逸尘走进正房旁的耳房内,见耳房内的地上铺着一床被褥,只不过因为时间久远,早已腐烂不堪。
(注:耳房:位于正房的两侧,高度低于正房。因酷似人的耳朵而得名。有的用来储存粮食,成为粮库或其他库房,有的也做厨房。)
“这耳房内……还住人吗?”方逸尘奇道:“刚才咱们路过了一间厢房,似是仆人房。这葛家只有一位仆役,该是住在那间房内。那这耳房内住的又是什么人?”
“对啊,这耳房这么低矮,还不通风,怎么能住人啊?”叶扶摇也奇怪地问道。
“叶女侠、叶女侠。”方逸尘唤了两声,叶照眠才回过神来。方逸尘见她一直盯着那床被褥发愣,心下一动,问道:“这耳房内住的是什么人?”
“我怎么会知道?我当时忙着杀人,谁顾上看哪间房间住了谁?”
“咦,爹你看,这地上有很多针。”
方逸尘低头一看,见地上果然有几根银针散落在地。银针不远处,还有几根藤条,只不过都折断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叶扶摇问。
“这是藤条,打人可疼了。”
“那你可不许用它打我!”
“爹怎么舍得!”方逸尘说着伸手刮了下叶扶摇的鼻子。他用余光看向叶照眠,见她秀眉紧蹙,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
“走吧,去看看正房。”
方逸尘来到葛氏夫妇和葛祥父母所居的正房。两间正房的墙壁之上,当初被溅上的血迹如今已变为了乌黑色,但仍旧可以看得出当初的惨状。
以叶照眠的武功,杀人从不需第二招,凤翥剑上甚至都不会沾上一滴鲜血。但是这里鲜血四溅,可见葛家人是被叶照眠活活折磨至死的,死前受了不少罪。
方逸尘忽然道:“刚才来时,我看那间仆人房内也有血迹,这里也有血迹,可见这雌豹是在夜间,待葛家人都入睡后,方才下手,将其一一杀死。可唯独刚才那间耳房内也住了人,却没有丝毫血迹,难道住在那里的人没有死?还是说,这葛家,还有第八个人?”
叶照眠面若冰霜。
“还有一点,这葛祥夫妇和葛祥父母的卧房都见到了,他们的儿子年纪尚小,和父母睡在一间。那仆役的卧房也找到了,可他们女儿葛望儿的闺房在何处?”
叶照眠的面色难看得怕人。
“爹,你说,会不会,那间被我们误认为仆人房的就是葛望儿的闺房?那间是厢房,其实也挺宽敞的。”
“如果是这样,那仆役兴旺又住在何处?难道说……他没有死?所谓灭门案,就是他勾结那雌豹一起做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图谋主家的财产。”
“可说不定。没准那兴旺就是雌豹的男宠呢。”叶照眠忽然开口说道。
“这么说,这兴旺没有嫌疑了,毕竟雌豹的审美不会这么差。”方逸尘朝叶扶摇挥挥手:“走吧,我们教里正带我们去看看葛家一家人的埋尸地。”
“埋……埋尸?”叶扶摇有些害怕地道。
“想探案,验尸是最重要的一环。别看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但是他们会说话。”
“爹,你在说些什么?”叶扶摇不解道。
“走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里正引着方逸尘来到了埋葬葛家一家人尸身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因为这葛祥一家是意外身故,葛氏族人嫌他们不吉利,没让他们进祖坟,就在村西头这里找了个地方埋了。”
方逸尘问:“这葛祥,除了一位堂兄葛宇,家中就再无亲戚了?”
“葛祥上头还有三个姐姐,早已嫁人。”
方逸尘见尸骨的埋葬地上杂草丛生,没有任何墓碑,更无贡品,又问:“那说起来,这里面埋葬的,也有那三个女子的生身父母,她们怎么不来祭扫?”
“呃,”里正的表情略有些尴尬,看上去其中似乎有隐情:“她们都嫁到了外村。”
即便嫁到外村,回来祭扫也不算太远。但方逸尘没有追问,将一只铁铲递给叶扶摇:“挖吧。”自己则用另一只铁铲用力地挖了起来。
叶照眠则抱臂站在一旁,冷冷地观瞧。
由于葛祥一家人并没有被正经收殓,尸身埋的并不深,所以那一幅幅白骨很快便被挖了出来。
方逸尘将那一幅幅白骨逐一拼了起来。叶扶摇则在一旁不住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