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城中若有小儿啼哭不止,父母便会恐吓其说:“再哭,楚临川便来抓你了!”儿啼立止。
白栀榆被禁足于公主府内,却也知晓了楚临川逃走一事。
公主府的用度被大额削减,院中的园林无人打理,树木枯黄,枝叶衰败。塘中池水已发臭,上面漂浮着无数鱼儿的死尸。
白栀榆之前豢养的男宠们也都被遣散。
最让白栀榆受不了的是,那些用来照明的明珠都被没收,夜间只能点烛火照明。
其实白文林削减了公主府的用度,也只是无法维持白栀榆过去那种奢侈的生活罢了。削减后的俸禄,还是可以保证白栀榆吃饱穿暖。加之不用干活,白栀榆的日子依旧过的比普通百姓要强百倍。
但白栀榆完全无法忍受现在的生活。
“咳咳咳!”之前白栀榆习惯了用明珠照明,如今完全受不了点燃烛火时的烟火气。
“呛死人了!”白栀榆怒道:“快给我把烛火拿远点!”
小雅只得将烛火擎到了远处。
“拿那么远干嘛?本宫什么都看不到了!”白栀榆再次怒道。
小雅赶忙又将烛火端到白栀榆面前。
“放这么近干嘛?你想呛死本宫是吗?!”
自从被禁足,白栀榆的脾气较之过去更为刁蛮刻薄、阴晴不定。公主府内稍有些背景的人,都托了内务府的关系,调去别处当差了。毕竟如今公主府用度被削减,府中佣人们的待遇也大不如前,还要伺候这个定时炸弹般的白栀榆,能走的自然早都走了。
小雅并无背景,所以只能依旧留在公主府内。
此刻,面对白栀榆的无端刁难,小雅一脸无奈。小雅无奈的表情更加激怒了白栀榆,她指着小雅的鼻子道:“好!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就连你这个贱婢都敢给本宫甩脸子了!信不信本宫这就发卖了你?!”
小雅闻言,顿时面露喜色,心想还有这好事?小雅是内务府登记在册的宫人,白栀榆根本没权利擅自发卖她,如果白栀榆真的不想要她伺候,可以将她发还给内务府。内务府会将小雅发去旁的地方当差。
如今不管被发去哪儿,都比留在这公主府强。
白栀榆一见小雅这模样,顿时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她伸出戴着护甲的拇指和食指,狠狠掐住小雅的下颌,咬牙切齿地道:“你也想走对不对?!那就都给我滚!”
白栀榆说着,手上用力一甩,小雅顿时被她摔在了地上。烛火也被摔到地上,熄灭了。
白栀榆疯狂地怒吼道:“滚!都给本宫滚!本宫谁也不稀罕!滚吧!都滚!看本宫失了势,一个个地都想离开本宫!就连楚临川那个狗东西都想离开本宫!自己逃了也不知道来救本宫!”
的确,比起府中下人们的纷纷离开,白栀榆更在意的,还是楚临川。楚临川被判处极刑,白栀榆原已彻底绝望。没想到楚临川居然逃了出来!这让白栀榆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原以为楚临川逃出来以后,自然会第一时间来救自己,带自己逃出公主府这一巨大的牢笼。可没想到楚临川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自从那日刑场上金蝉脱壳以后,就再没有楚临川的消息了。
小雅显然是被白栀榆的疯狂吓到了,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白栀榆见状,忽然俯下身去,双目圆睁,用最大的声音朝小雅嘶吼了一声:“滚啊!!!!!”
小雅吓得手脚并用,连跑带爬,逃出了房中。
小雅离开后,白栀榆余怒未消,继续不断嘶吼:“滚!都滚!本宫谁也不稀罕!本宫谁也不需要!狗东西楚临川!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当本宫的狗,现在本宫整天被关在公主府这座监牢里!姓楚的狗东西连影都见不着!我呸!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公主,是在念叨本座吗?”
“啊!”白栀榆一回头,额头顿时撞到了一样紧实又有弹性的物什,是楚临川的胸膛。
“你讨厌死了!躲在暗处吓本宫!”白栀榆捶打了一下楚临川的胸膛道。
“公主是在怨我没有将你带出公主府?可是公主可有想过,擅自逃出公主府,公主可就和我一般,成了逃犯了。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三餐无着,时刻都要胆战心惊逃避追兵,这是逃犯的日常生活。公主金枝玉叶之身,自幼养尊处优,可愿过这样的生活?”
楚临川的话让白栀榆一愣。她之前只是因为被禁足失去了自由,所以发疯一般想要逃离公主府,却没想过逃出公主府之后,她能去哪。
在白栀榆心中,楚临川无所不能,好似一名幻术师,可以变戏法一般变出一切她需要的东西。
可楚临川也不过是一介江湖人士,逃出天牢后,他自然可以隐于江湖,继续过原先逍遥自在的日子。但是带着白栀榆,一切都没那么容易。白陆国朝廷或许可以容忍他楚临川逍遥法外,却不能允许一个皇室公主跟随他浪荡江湖。
“所以,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与楚临川重逢的喜悦瞬间消退,白栀榆的情绪又暴躁起来:“本宫就要一辈子被关在这公主府里?!”
“本座当然不会让公主受委屈。”楚临川微微俯身,伸手轻抚了一下刚才白栀榆被自己胸膛撞疼了的额头:“最早明日,最晚后日,圣旨就会来了。”
“圣旨?”
“不错,陛下很快便会解了公主的禁足。”
“真的?你是怎么做到的?”白栀榆双眼一亮。
“公主不必知道。公主只要知道,我为了公主,什么都愿意做便可。”
楚临川的唇线勾起了优美的弧度。此刻烛火早已熄灭,房间内并无其他照明,唯有月光透过窗棂淅淅沥沥地淌入室内,斑驳的月影投在楚临川身上,将他的身影映得高大又神秘。
原来,楚临川逃离天牢的当夜便潜入了皇宫,来到了三皇子白慕铮母妃芸妃的寝殿。
当时芸妃正准备就寝,就见到一个高大的黑影逼近自己。芸妃刚要尖叫,楚临川便上前一手捂住芸妃的嘴巴:“敢出声本座现在就杀了你!本座也许会被宫中侍卫擒住,但本座可以保证,在我被抓之前,你已经被我杀了!听懂就点点头。”
芸妃睁大眼珠环顾四周,她宫中的宫人们已经被楚临川打晕了,芸妃只得暂时屈服,点了点头。
楚临川这才松开了手,用衣角轻轻擦拭了一下刚才捂芸妃嘴的手,毕竟在他眼中,除了白栀榆之外,其余女子都脏得很。
楚临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芸妃:“如果本座没记错的话,当初是芸妃主动找到柔嘉公主,请求结盟,让公主帮助你的儿子夺取皇位。我们用八音盒魅音魔曲撺掇陛下朝丹疆开战,目的也是为了让长皇子战死沙场,帮助三皇子清除最大的威胁。如今事败,柔嘉公主被禁足,但芸妃你,和你的儿子却安然无恙。你们二人,可真是十分仗义的盟友呢。”
芸妃吓得浑身发抖:“禁……禁足柔嘉公主,是陛下的旨意,本宫一个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陛下只是禁足了公主,却没有将她下狱乃至处死,证明陛下心中对于公主尚存兄妹之情。你和你儿子,一个宠妃,一个皇子,若从中转圜,陛下自然会回心转意,放了柔嘉公主。”
“可陛下正在气头上……”
“你少废话!”楚临川伸手,死死掐住芸妃的脖颈,芸妃顿时被他掐的双目突出,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