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子华的精心安排下,吕布衣的归国之旅异常顺利。
公子华还真是个天生的帝王料,不过半日,关于上官轩服的一切行踪,都摆在他面前。分别前,公子华告诉她,她想见的人,如今正在青州城中,当时,吕布衣有一丝被旁人窥破心思后的不好意思,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他却一副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模样。
青州?三年了,为什么他还待在青州?为什么不回京?他借用表兄的身份参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得到高位上那人的认可吗?他都已经做到了,为何还要继续待在这荒蛮北地。
可当她一路马不停歇、风尘仆仆的赶到青州。可青州城中,那座昔日热闹非凡的小院,已是人去楼空。
吕布衣孤零零的站在在那空荡荡的、布满灰尘蛛网的院子里,廊下的花草,也因无人照料,已枯死大半,看来这里,至少已有数月没有人居住的样子。她不禁想起了,在这院中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难道,她终究还是来迟一步?她赶忙向街坊四邻们打听,邻居们只说是这家的两夫妻和下人们,数月前便离开了,邻居们还说,这家那位病恹恹的郎君,看着怕是情况不妙,怕是命不久矣。只是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却无人知道。
“阿玉,你到底在哪里”吕布衣喃喃自语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无助。
短暂的迷茫过后,她便继续在城中打探,一圈下来才发现,三年过去了,此时的青州城里,所有与她有关的人,都早已各奔前程而去。包括,她曾经的那位顶头上司凌乘风,也早已彻底投靠了三王爷父子阵营。想来当初,她蒙眼拜访的那位,正是三王爷吧。还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待冷静下来,吕布衣心想,阿玉身为皇族子弟,又是病入膏肓,想必此刻早已回京了吧。毕竟,皇族中人,就算是死,也是要葬入皇家陵园的。于是,她便转身,如离弦之箭般快马加鞭地向京城疾驰而去。
回京的途中,必须要经过她的家乡怀庆府。她对阿玉的万分忧虑,倒也不至于让她过家门而不入。虽说她本就孤身一人,不存在什么近乡情怯。然而离家已达八年之久,就算她再怎么不孝,也该去父亲的坟前祭拜一番。只是耽搁半日而已,阿玉,等我。
在外面的这八年,她只有在每年的寒衣节时,才会遥祭一下家乡的父亲和他当年交代过的故旧战友,当然,还有那位曾经承诺过长大后要娶她的那人。
可进入怀庆府界内,却发现家乡已经大变样了。原来,在她入伍没多久,因当时的战况不明朗,有很多中原的大小家族,都因担心战火早晚会蔓延到中原。在朝廷的默许下,举家南迁的不在少数,甚至包括了原本的李楼村村民,已举族搬迁到汉地南部的庐陵郡定居。所以,现在的李楼村,根本无人认识她。
中原,拥有着令所有帝王都羡慕的千里沃野,却因前些年的战争而引发了大量的人口流失。又因三年前,北地与赤夷的止戈之战的胜利,随着战争的全面结束,在朝廷的大力安排下,又有大量的北地西山移民,迁徙来中原定居。因此,现在这满大街的,中原口音夹杂着西山口音,也就不足为奇了。
因中原的风俗,上坟只能上午去。所以今日一大早,吕布衣左手拎着集市上买来的纸扎香烛等,右手拎着祭奠用的酒菜,打算去祭奠一下埋葬在后院那片红果园中的父亲。
可她到了家门口,前前后后的转了三圈,才终于确定了,眼前这座极具江南特色的幽美雅致,仿佛是从画中仙境中走出来一般的园林,正是自己原先的家。
呵呵,出去八年,回来,家没了。
或许,是这西山迁徙而来的某个豪门望族,误以为全村旧民皆已迁离,又见这原先的土屋,着实过于残破不堪,想必是个无主之宅。故而才会在此构筑新居。
别说,这品位竟与吕布衣如出一辙,皆钟情于这独具江南韵味的房舍建筑。此刻,吕布衣不禁心生无奈,瞧这座园林的模样,显然是刚刚落成不久。美哉,实在是美哉,显而易见,这家主人是煞费苦心的,自然也是耗费了巨资的。
吕布衣心中暗自嘀咕:“不是不让你建,只是你好歹,也该让我先将我爹的坟迁走才是。” 于是,她便直接上前叩门,欲和这鸠占鹊巢的新主人好好理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