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吆喂!只见城中一座还算气派的宅院里,一道身影直直地从房顶上坠落而下。伴随着一阵本能的吃痛声,那人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模样狼狈至极。
人们这才看清,掉在院子里的人儿。竟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吕布衣。
还好,今夜掉入的是个武将家的院子,当年还曾和吕布衣一起冲进宫救驾而立功,二人也算是老相识了。此人倒是个有定力的,不但没被吓到,反而笑嘻嘻地朝她喊道:“吕将军,您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吕布衣这才看见,这武将,平日里看着鲁莽,倒是个爱护妻儿的,这个点了,还带着妻儿在院子里吃宵夜。
“不用了,我在宫里吃过了,打扰了,我这再去练会,告辞了哈”
留下那武将的娘子,在背后直呼可惜,“这便是你平日里常提到的吕将军,真是可惜了,好好的男儿家,怎的偏偏是个断袖
那武将也跟着摇头:“可不是说嘛,好好的将军,可惜了”
说起吕布衣,自打跟着左亲王从旱地回来之后,心中就一直对那晚左亲王展现出的绝世轻功念念不忘。
于是,她便缠着阿玉,帮她寻来一位轻功高手。虽然如今的她已经错过了学习轻功的最佳年龄,但好在她身形娇小灵活,只要能够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做到飞檐走壁,想必也并非难事。
只不过此时,她仍处于初学阶段,就在这短短数日之间,连她自己都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回不慎跌入了朝臣们家中的庭院里。
那日,待她酒醒,自是也听说了皇后意欲划破她脸一事。经过深思熟虑,她不想让阿玉夹在中间为难。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她原本就是先皇亲封的御前大将军!于是,她央求阿玉,将她的轮值,统统变更为夜值。如此一来,每天晚出早归,不用和太多人打交道,反而落个清净。
由于夜值向来劳累,那些原本对她蓄意刁难之人,看到陛下这般对待她,纷纷猜测她是否再度失了圣心。果不其然,这么一番操作过后,那些明里暗里的针对,确实少了。
只是这夜值,有一点却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
自打小布回京,上官轩服迫不得已的,又要开始涉足后宫了。只是那些被他宠幸的嫔妃们,仿佛是存心要和那人争宠一般,又或许是故意要气守在门外的那人。
从屋内传来的那一声声娇柔做作、嗲声嗲气的娇喘之声,直听得吕布衣心中烦闷的不行。
在去旱地之前,她还能做到大方的,心甘情愿地送阿玉进入后宫。可是自从那次在风月客栈,大致知晓了男女之事,她便再也做不到像从前那般心如止水、无动于衷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得远远的,听不见、心就不会乱。
这才有了借着练轻功的幌子,在京城中到处闯祸一事。
“听闻,你昨晚失足掉入了梁侯爷新收的小妾院子里,吓得他半夜犯了心疾,连夜要去请太医……”
“那个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学人家一树梨花压海棠”
“哈哈哈哈哈,这诗竟还可以这样用”
“那前日呢,赵大人可是个文官,你何苦要吓人家,还以为京城来了土匪!”
“赵大人倒是个孝顺的,还亲自给他老娘洗脚,我是忍不住想夸他两句,谁知道他胆子那么小?”
“那齐驸马,怎么也来告状,说你打他”
“那齐驸马,年轻时为了攀附权贵,休弃糟糠之妻,另娶了义公主。然而,多年过去,二人却始终未能诞下一儿半女。他那原配夫人,改嫁的夫婿姓李,虽是个七品芝麻官,人品却是好的。对继夫人带来的儿子关怀备至,视如己出,夫妻俩含辛茹苦,好不容易将儿子培养成了状元。齐驸马当年抛妻弃子之时,那李如嫡尚在襁褓之中,如今见儿子有了出息,便想抢回去,还打伤了李大人。我既然撞见了,又岂能坐视不理?!”
“我倒是想问你,那义公主是个什么来头,我记得你只有一个姑母,不是最后嫁给我爹了吗?”
原是当年,自打唯一的女儿上官虞远嫁赤夷和亲后,当年的皇后便整日闷闷不乐、唉声叹气的。当时的陛下心生怜悯,便默许她在母族中找来了一个与虞公主模样有几分相似的宗室女,养在身边聊表安慰。并将那女子破例封为义公主。这孩子小时候倒是个机灵的,惯会哄皇后开心。可谁能料到,随着年岁渐长,她却变得越来越跋扈、目中无人,整日里只知道仗势欺人。
自己的女儿为了家国大义,远赴那荒蛮的赤夷和亲,在北地受苦。此人却仗着自己对女儿的亏欠,在这繁华的京城中肆意妄为,公然抢夺她人夫婿,实在是可恶至极。只是既然已经封了公主,若是中途废黜,倒是显得皇族中人没有容人之量了,因此只好对她不闻不问,冷落着便是。
原是这么回事,一个虞公主的替代品,她倒也不算给阿玉添麻烦。
众人只知道,翌日上朝的时候。皇帝先是嘉奖了赵大人,说他侍母至孝,当为人子典范。还赏赐了一个不够资格上朝的七品官,夸他是个慈父。
后来,竟当众褫夺了义公主的封号,说她不堪为皇族表率,将她降为庶人。
对于那七老八十还娶小老婆的梁侯爷,上官轩服此时,却显得有些为难。毕竟那女子已然成年,虽说其父母狠心,但毕竟是两家心甘情愿之事。况且,倘若真的斥责两句,万一再把那老侯爷吓得旧病复发。可偏偏心中非要为小布出这口恶气,倒是害得那小梁大人,无端地挨了两句责骂,说他已过而立之年,当为一家之主,应当以身作则,树立良好的家风,以正妻为尊,不应欺凌弱小。即便是傻子,也能听出来,这分明就是在指责他爹一大把年纪还娶小老婆一事。
只是上行方能下效,为了小布,最近上官轩服又迫不得已的多去了皇后的宫中几趟,眼见皇后最近的面色都愈发红润起来,自是没功夫去找小布的茬。
另外最近,朝中的风向变的很快,平日里睡在小妾或者外室那边的朝臣,也都纷纷搬回了正妻的房中。
不过,倒是辛苦了他们家中那上了年纪的老娘,一个个三更半夜的,还被拉去院子里洗脚。生怕万一,房顶上路过的人看不见。
吕布衣只不过是借着练轻功的幌子逃避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可现在,众人皆误以为是当今圣上特意派遣人手在暗地里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眼见这事闹得满朝上下人心惶惶,上官轩服只好叫停了小布。并将宫中最高的藏书阁,令宫人们好好的休整一番,做好层层防护,又在下面一圈垫上厚厚的垫子。让她要练轻功就在宫里练,别再出去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