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临神体,降临。”段苍临看到柳太一这副样子,深吸一口气,而后脚下一跺,一股强悍的气息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
他额头花纹释放光芒。
他身后也有一道虚影显化。
那身影模糊,让人看不真切,但身影周身却全是天威。
这虚影,就像是天道对段苍临的庇护。
柳太一见此,只觉得自己可笑。
段苍临就像是被那上苍娇生惯养的绝世天才,而他就像是被上苍抛弃的少年乞儿。
想九年前。
他连拜个师都要放低姿态,他连活命都要依靠外物。
之前。
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姐姐。
保护不了重阳皇后。
也保护不了小白虎。
现在。
他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不或者说他一直保护不了自己也一样。
这一路以来,没有师父,柳太一什么都不是。
“再师父救我的那一刻,我就不会再原地站着被人杀了,我没有神体,我什么都没有,但我不会认输,更不会认死,想要杀我,除了我自己愿意,没有做得到。”柳太一咬着牙,在神体的压制下。
柳太一皮肤龟裂。
体内的生命气息迅速流逝。
柳太一距离死亡只剩下半步了。
现在支撑柳太一,只有那不值一提的尊严和意志。
柳太一流出一行血泪,血泪掺杂黑发,像是在柳太一脸上勾勒出了一个花脸。
花脸狰狞。
但又富有美感。
“小子,我承认你很可怜,但我不会同情任何人,这世界,一切都有定数,就像你是天煞孤星,我是天之骄子。”
“你注定要死在这里,谁也救不了你。”段苍临握拳,身后虚影也是同样的动作。
段苍临蓄力。
他身后虚影也是如此。
这一拳,犹如天空塌陷一般势不可挡。
这一拳,就算是知行境在此,也要身死道消。
柳太一也不例外。
天地大道并不打算再给柳太一机会。
在这一拳之下,柳太一看似没有了生路。
柳太一呵呵笑了笑,突然抬眸。
他眸子清明。
在白玉京之外,参天大树之下。
无脸老者微微侧目。
只见戏袍释放红色光芒,面具也变成了纯红色,无脸老者颤动,他看着白玉京,突然笑了出来。
“我这个徒弟不是废物”
无脸老者哈哈大笑。
戏袍和面具消失了,无脸老者也跟着消失了。
在白玉京擂台之上。
戏袍出现在了柳太一身上,面具戴在了柳太一脸上。
“我不需要天地给我生路,我要自己打出来生路,谁也阻止不了我。”柳太一说完,上前半步,同样握拳。
什么是莽夫。
这就是莽夫。
置之死地而后生,便叫莽夫。
不顾死活与天作对,就是莽夫。
段苍临瞳孔一缩。
两人同时出拳。
“去你妈的天道,谁也决定不了我的生死,谁也决定不了我的命运。”柳太一歇斯底里,在他的心中,像是有一条锁链绷断了。
段苍临的表情突然变得平静起来。
“数万年的例外终究还是来了。”段苍临突然笑了起来。
他身后虚影逐渐化作泯粉,逐渐消散。
他的这一具分身,也缓缓消失在了擂台之上。
从今天开始。
白玉京易主了。
这你敢想?
段苍临自己都不敢。
柳太一吐出一口血,畅快大笑,他躺在了擂台之上。
他不是天煞孤星。
他是柳太一。
他只是柳太一。
他的命格,现在由他自己说了算。
刚才柳太一那一拳,打碎了柳太一的命格。
无脸老者看着柳太一这个样子,欣慰的笑了笑。
“我就说我的弟子不该是废物。”
“恭喜少年,你赢了。”段苍临再次出现,不过此刻的段苍临,并无战意,眼中全是欣赏。
柳太一摇头笑了笑,“赢了有什么用,要死了。”
他刚才那一拳,打碎了他的命格,也打碎了他的生路。
正如柳太一所说。
他的生路,除了他自己,谁也断不了,天道也不能。
“白玉京不属于这个世界,它不在天地规则的笼罩之下,它可以帮你逆转生死。”段苍临吐出一口气道。
“你不会死的。”段苍临笑了笑。
柳太一没说话。
无脸老者在暗中看着柳太一。
柳太一,是天地之间唯一一个活着的武神魂。
而武神魂对应的神。
就是柳太一自己。
段苍临见此欣慰的笑了笑,而后拿出了一本剑谱放在了柳太一身边:“小子,苍临剑谱给你,算是给你一个参考,我在上界等你,莫要让我等太久。”
说罢,段苍临便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柳太一呵呵笑了笑,而后心大的睡了过去。
无脸老者见此摇头失笑。
下一刻,只见白玉京之上的能量都开始朝着柳太一汇聚,这些能量钻入了柳太一体内。
柳太一的伤势逐渐好转。
——
一年后。
天仙海,海边。
休渝也和老者那样,搭建起了一个茅草屋,茅草屋简陋,只有一个人住。
休渝每天就看着天仙海怔怔出神。
她的境界逐渐恢复了。
但就是一身煞气没了。
按照老头的话来说就是,煞气本身上也是一种毒,就顺路排出去了。
休渝捏着自己脖子间的吊坠。
在茅草屋墙角。
有一个衣冠冢。
衣冠冢名称简洁。
“休渝夫君柳太一之墓”
休渝几乎每一天,都要把这个衣冠冢踹翻,然后再理好,有时候一天踹翻好几次,再理好几次。
全当是出气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这一天,休渝蹲在衣冠冢面前,“昨天你又出现在我的梦里了,我又把你打了一顿,谁让你这么讨厌。”
休渝嘟着嘴,像是真的在和柳太一说话。
接着休渝沉默良久。
她看着衣冠冢怔怔出神。
“你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
回应休渝只有无尽的沉默。
天空飘起了雪花,又是一年年关将至了。
“都一年了啊”休渝蹲在衣冠冢之前。
她罕见的没有将衣冠冢打乱。
“柳太一”
“我刚才骗你的”
“我没在梦里打你。”
休渝说着说着,拿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胡乱画了起来。
“你能不能回来,我真的没打过你?”
休渝将小木棍丢到一边,双手抱膝,突然哭了起来。
“我真的撑不住了他们都说你死了。”休渝声音不大,十分委屈,但又有一丝倔强,“但我不信”
“我真的不信。”
休渝咬着牙,眼泪更加不争气了。
雪花落在她的身上。
休渝没管。
突然。
有一只手放在了休渝肩膀上。
柳太一笑了笑,将哭成泪人的休渝抱在怀中。
“嗯,你不信,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