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三界生死罔替,地府因善选用人之举,一时间家弦户诵。地府阴差,也成了凡人修士们成仙之外的不二之选。
……
“府君,酆都山鬼使到了。”此时的地府阎罗殿阴律司,一鬼役向堂上判官崔珏恭敬道。
“快请进来。”崔珏忙收起手中的生死簿,向鬼役道。
一语毕,已有鬼役带了一青年模样男子进来,“酆都山鬼使将离见过崔府君。”那男子向崔珏恭敬行礼。
“快快请起,有劳阴使亲来阴律司,未来这一段日子便仰仗了。”崔珏连忙将来人扶起,几月来紧拧地眉头终于是稍稍舒展了开来。
自近日人界涉乱以来,阎罗殿每日接引亡者数万,数量是以往的数十倍,再这么下去,阴律司早晚都得腾出来安置魂灵。
崔珏欣慰地看向将离。早就听说这将离年少有为,又是酆都大帝手下第一得意鬼使。有他在,查案也就便宜了不少。崔珏慢悠悠地捋着胡须,嘴角不住地往上扬。
“府君,府君——崔府君——”将离见崔珏半天不应声,遂提了提音量附在崔珏耳边又大声喊了一声。
崔珏被吓得一激灵,连忙弯腰拱手道“阴使尽管吩咐。”
将离忙将崔珏扶起,叹了口气,“崔府君不必客气,历来凡遇人界动荡,地府必要引渡大量亡魂,这其中又多有怨怼冤屈之魂,势必要入阎罗殿查理,正因此,酆都山也每年皆会选送一名鬼使前来协案。”
“而大帝此次增派我来阴律司,不过是觉得我对人界之事知道的多点罢了,实则与众鬼使并无不同,府君日后还是唤我将离吧!”将离看向崔珏,真诚地道。
“那崔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崔珏恭敬地行了个礼,叹了口气道“只是此次魂灵数较以往却是翻了数番,先前来的鬼使已随鬼差去引渡亡魂,阎王怀疑事有蹊跷,恐怕……”
将离点点头,接过话道“这事在来的路上,大帝已向我说了大概,我已去信向人皇请教缘由去了,只是不知阴律司现可有了眉目?”
“有,阴——将离请随我来。”崔珏尴尬地搓了搓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将离出了阴律司,往审判台走去。
将离一路跟在崔珏身后,走过一排排阴魂庄,只见每庄前皆有阴兵把守,有鬼役挨个查验阴魂手中批票,记录一番后再由阴兵带离。将离看得好奇,抬眸间忽见前方一判官装扮之人迎面而来。
将离忙看向前面走着的崔珏,只见那判官摇着扇子和崔珏互相点头示意,随即继续往前走着,边走还边扫了将离几眼。
将离也疑惑地转头望着那判官的背影,忽又听崔珏道“这鬼名唤慕水,本为蓬莱河岸修炼的一只鱼妖,生死簿上记载其为凶死。”崔珏在阴魂庄尽头的镜前站定,指着其中一只人身鱼尾的阴魂。
“凶死?”将离回过神,也停下脚步,细细琢磨起来,“妖……看来人界这场争斗,妖族竟也牵扯其中!”
崔珏摇摇头,“起初我也这般认为。”
将离疑惑地看向崔珏,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崔珏顿了顿,看着那鱼精继续道“此前在孽镜台一照,示此妖为有善之妖,即送往赏善司与魏征处置,魏征本欲让其转世为人,以奖其生前行事。”
“却不想,连日来竟有一股强盛之力试图拉走此妖魂魄,魏征制裁不住,只好将其送来了阴律司暂驻。”崔珏声音里尽显疲惫。
“什么?”将离看着那鬼陷入了沉思,这鬼究竟是何来历,竟有人不怕地府威严欲强制将其带走……不对,连魏征都对付不了……蓬莱小妖,蓬莱……
“可问过此妖是为谁所害?”将离猛地抬头,看向崔珏。
崔珏摇摇头,“生死簿上记载,此妖生前勤勉于修,于蓬莱河岸,救过几次人,后凶死于太湖,魏征此前已遣其过了奈何桥、饮下了孟婆汤……”
“怎如此急切?都未问缘由,便喝了孟婆汤?”将离疑惑。
崔珏顿了顿,有些不太高兴,“凡人之言,真真假假,怎可听之,孽镜台前,真伪全辩,善恶分明,还需问甚?”
将离尴尬地挠了挠头,自觉失言,忙拱手道,“适才冒犯,请府君见谅。”
崔珏闻言也恢复如初,顺势道,“将离未曾来过阎罗殿,不知这鬼魂轮回之章法也属正常,不知者无罪,是崔某急躁了。”
“府君刚刚说,那妖凶死于太湖?”传说仙逝的蓬莱长公主与已去的太湖公主私交甚密……将离略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崔珏道“崔府君可有法去蓬莱一趟?”
崔珏心喜,“将离果真聪慧过人,要想解开疑问,势必要去蓬莱拜访拜访御药神君,想必这股力量十有八九也是他老人家的。”
将离一顿,皱了皱眉看了眼崔珏,又马上平复,吸了口气,仍分析道:“只是,御药神君为天界之神,现下又告假在蓬莱修养,一来,无天帝授意、冥王拜贴,实难相见。”
“二来,即使求得了拜贴,如此贸贸然前往,恐也见不得他……”
“寻常自是不能,然若此去不为公务……阴使不妨去找找陆判官,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崔珏打断将离,一脸坏笑,假装深沉地捋了捋胡须,慢悠悠地说道。
将离皮笑肉不笑,一脸阴沉地问道“只这一个线索吗?”
崔珏见状,也忙收起谈笑神情,正色地点点头,“除他之外,并无十分异常之处,和往年一样,鬼魂也大都为凶死。”
将离闻言皱了皱眉,复而向崔珏一拱手,转而往察查司去了。
崔珏望着离去的将离,良久,招手唤来一鬼役,“去传声台,让李倉来一趟。”
“等等。”鬼役拱手正待退下,崔珏又喊住他,“再去赏善司与魏判官带个话,就说,鱼妖之事可了,兄可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