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心中一紧,心虚地看了眼寒冰了又看回梅怀荣,见他满腔愤懑齐涌而出。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贸然指使他打开结界!若不是你的鲁莽,阿伯阿叔阿婶,这些都城子民又何以丧命?!你赔他们命来!”
梅怀荣边说边朝愣在原地的寒冰了冲过来,却被将离一闪身躲在跟前拉住他,“你冷静些,这不关她的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若非她自作聪明,北阳何以为此?”梅怀荣激动地朝着将离双手乱抓。
将离看了眼一旁的柳全,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梅怀荣带开后,才转过身看向寒冰了,颤着声喊了喊,“了了。”
寒冰了抬头看向将离,两行泪从眼角滑落下来,眼里满是疑问和不可置信。
“这是魔族的计谋,与你无关。”将离抬手想为她拭去泪,刚至半空,又很快反应过来,只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
寒冰了看着将离神情,抬手擦去眼泪,又转身看了眼哭得不能自已的梅怀荣和柳全以及不知何时坐在摊主店里独自哀伤的赤狐,鼻头一酸,捂着眼蹲下身来。
将离眼中流露出心疼之状,却不敢再进一步,只一遍遍地深呼吸,试图让理智战胜情感。
不远处的屋脊上,酆都大帝看着眼前之景,闭了闭眼,又偏头看了眼赤狐,才向空中扔出一张符纸,而后转身离去了。
酆都大帝刚离开,便见华山和昆仑镜有仙人先后赶来,穆青松也带着一队鬼吏疾驰而来。
此时的魔界。
那黑袍之人站在殿中央,手中抱着一大玻璃圆球,球上正显示着北阳破败之景。
黑袍人一拂袖收起圆球,看向椅上坐着的魔王,“魔王思虑地如何了?”
“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那些,你是如何做到的?”魔王道。
黑袍人微微扯了扯嘴角,“自是有我的办法。”
魔王也似笑非笑,不紧不慢道,“三界欺我魔族,灭我魔王,因而世仇积怨,不报不快;但你,一非魔界之士,二无仇怨可及,怎知日后不会釜底抽薪,祸我魔族?”
那黑袍人微微一笑,“我说了,此事在于魔王,既然魔王不愿,我便告辞了。”
见黑袍人要走,魔王敲了敲手指,还是喊住了他,“等等。”
黑袍人露出一个不可察觉地微笑,而后自信地转过身,看向魔王。
魔王神色微变,但依旧面无表情道,“倘有一日,有待魔界不利之时,与尔之共事即便销毁。”
“那是自然。”黑袍人道。
“今邀尔为魔界火炎王,辅领魔界复仇雄业!”魔王道。
“乐意之至。”黑袍人笑道,却未有行礼之动作,魔王也不与他计较,只轻轻招了招手,唤来身边左使,带着黑袍人下去了。
另一边,北阳。
昆仑镜仙卫率先赶到,他们四处查看后,来到将离跟前向他拱了拱手,领头之人问道,“阴君,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怎至如此?”
将离抬头看向众人,心中疑惑,【怎的不去问雾隐仙君,反问起我这地府之士来了……】将离抬眼向雾隐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雾隐已悄然离开了。
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又看了眼寒冰了和梅怀荣几人,一番思虑后,还是将此次事件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昆仑镜众人。
昆仑镜仙人和赶到的华山之人及穆青松一行听完皆是怒不可遏,说着就要去寻魔族报仇。
又看着伤心的俩生魂和寒冰了及赤狐,才熄了火,先以大局为重。
遂和将离道谢后便各归其位,或搜集证据,或寻找尸身,或重铸家园。
穆青松和将离点头示意,也带着一众鬼吏加入了仙兵之列。
将离看着众人,眉眼微动,也从怀中取出先前崔珏给的阴兵令,右手轻轻一施法,便见那令浮在空中,将离闭眼念道:
“阴阳九层,地法大开,诸府阴兵,速归此令”。
而后睁眼大喊一声“现”,便见阴兵一个接一个地从地下而出。
“阴兵令!”有仙人惊呼,“他是何人,竟得以驱使阴兵令!”
“冥府之事,少说便罢。”领头之人轻瞪了眼。
将离又向一众阴兵发令道,“凡间有乱,地府理当尽心,尔等速从此下,查探城下秘事,集聚散落灵魂。”
“是!”一阵响亮回应后,阴兵又分散在城中和地下而去。
众仙人看向将离,传递出“地府果然不错”的无声之言,穆青松也向将离赞赏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刚赶来的侯兴见此景,却脚步一顿,而后又折转方向离开了。
将离做完这一切,才走到梅怀荣和柳全身侧,蹲下身,用尽量柔和地语气道,“你们与我回地府吧。”
“我不走!”梅怀荣恨恨地看向将离,“这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
将离闻言,收了收眼神,无奈地站起身叹了口气,准备施法将两魂收走时,却见不远处一城隍装扮之人步履匆匆而来,遂也收了术法,看着那城隍赶来。
“北府城隍见过将离鬼使!”那城隍急急地在将离跟前站定,而后恭敬行礼。
将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城隍瞥见将离表情,才抬起头看向梅怀荣,又换上一副严厉表情,“汝今躯体尽毁,已为阴间一鬼,倘不遵阴令,当受冥府刑罚!汝之鬼报人,应知地府规矩,何与鬼使辩论之?”
“这不是你的家,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梅怀荣哭道,“我自小便无父无母,是这些阿叔阿婶将我拉扯大,今未报一丝恩,便眼见着他们离我而去,你叫我如何不伤心?”
“阿荣——”柳全拍了拍梅怀荣。
“生死有命,休要再论!”城隍怒道。
“什么生死有命?若不是他们这些鬼神,阿伯他们能去吗?”梅怀荣用手指了指将离和寒冰了及眼前的一众仙人。
城隍闻言一挥袖拍晕了梅怀荣,“胡言乱语尔。”而后又看向将离,屈身道,“此子一生扶弱济贫,未有败名,此番言语有失,乃过度伤心所致,还望鬼使莫与他计较,能入冥府便已是他的造化了。”
“你这城隍待人倒是不错。”将离面无表情道,“怎一下便知我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