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去看高晞月的时候，发现高晞月正在抹眼泪，茉心好话说尽就是劝不住。
“娘娘这是怎么了？”
“海兰。”高晞月叫了海兰一声，又忍不住流了眼泪。“你说肚子里这个是不是个爱哭鬼啊，我怎么老是想哭。”
“那娘娘今天是为什么哭？”
“娘娘发现肚子上长了许多纹路，觉得难看，这就一直在哭。”茉心说得口干舌燥，哄人哄的有点绝望了。
海兰挥了挥手叫茉心先出去，才坐在床边给高晞月擦眼泪。“女人怀胎十月，长些纹路太正常了。”
那时海兰自从生育过后，肚子上也多了许多妊娠纹，肚皮看着松松垮垮的，一直也没有恢复。
她看着自己的肚子，也是忍不住落泪。她原本不在乎外表，也不在乎弘历喜欢不喜欢她，可她做了母亲，弘历要是因为不喜欢她，就不喜欢永琪怎么办。
她怕弘历嫌弃她的肚子。
后来等到弘历翻她牌子的时候，海兰紧张得瑟瑟发抖，内心无助又惶恐，她害怕弘历嫌弃，自己又被抬回去，让所有人知道永琪有个被厌弃的额娘。
弘历虽然不解，但还是温柔地问：“怎么了？”
海兰嗫嚅道：“臣妾肚子上……有些不好看，臣妾怕皇上您嫌弃。”
弘历叹了口气，把海兰拥进怀里。他其实不在意这些，他有好几个孩子，自然也是见过肚子上的妊娠纹，可那又怎么样呢？
弘历拍拍海兰的肩膀，宽慰道，“朕不嫌弃，女人生了孩子长些纹路很正常。”
他想了想，又道：“你也不要在意，只管把身子养好，把孩子照顾好，后妃生育皇嗣已经很辛苦了，朕若是因为这么点小事，嫌弃嫔妃那又成了什么人了。”
海兰听完果然放松很多，现在也能平静地拿来劝慰高晞月。
“真的吗？”
“自然，皇上是大丈夫，自然不会欺骗咱们这些小女子。”
高晞月这才破涕为笑，她其实也不在乎皇上介不介意，她已经是贵妃了，皇后娘娘也照顾她，就算是从此失宠，她手里有钱，怎么都能庇护自己的孩子。
她只是被有孕之后这些从来没见过的事吓到了，海兰说自己也有她就不怕了，她才不会说自己是害怕这个才哭的，海兰一定会当成笑话讲给他们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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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乍见到如懿，弘历不免有些恍然。
弘历许久未见如懿了，自从如懿从冷宫回来后，他们除了宫宴上几乎不曾见过，他只当作后宫里没有这个人，如懿除了偶尔叫人来送汤，也不曾主动出现过。
如懿瘦了，也憔悴了，在冷宫辛勤劳作的那段时间，还是在她的容颜上留下了印记，她本就不是金玉妍意欢那样令人一眼就能为之心动的长相，也远不及高晞月海兰那般貌美，如今经历了一番风霜，看着倒是更踏实稳重了些。
“臣妾见过皇上。”
“奴婢见过皇上。”
如懿身后的那个掌事宫女这辈子还不曾见过的，长得有些老气，眉眼凌厉，嘴角一直绷着，看着有些凶，这容珮还是出现了。
“你身边这个宫女好似不曾见过。”
如懿见弘历这般关心她，还是带了浅浅地笑。“容珮从前是圆明园的宫女，臣妾瞧她颇有侠义之风，是个忠心之人，便留在身边做个掌事宫女。”
弘历眉头微皱，该来的躲不掉，该相遇的人，就是一个埋海南，一个埋漠河，风都能把他们吹到一起。
“怎么不去内务府要个规矩好的，免得不懂规矩和别人起了冲突，给你惹麻烦，还是内务府苛待你了。”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会好好教导容珮。内务府也不曾苛待。”如懿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手里轻轻攥着一方看起来不太新的手帕。
弘历看着手帕的一角绣着红荔青樱，这是当年他们感情正浓时的信物。只是他们中间隔了一辈子，那些记忆有些太遥远了，此时此刻心里也不免有些酸楚。
“这手帕你还留着。”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如懿的样子是弘历没见过的温柔，在弘历的记忆里，青樱也好，如懿也好，都是倔强的，从不曾这样示弱。
“皇上不来臣妾宫里坐坐吗？”
看着如懿充满希冀的目光，弘历有些幻视曾经的青樱，便跟李玉说道：“也好，李玉你和舒嫔说一声，朕晚些时候再过去。”
李玉应了一声，就往储秀宫去。
柳一笑陪着皇上跟如懿一起进了翊坤宫。
西暖阁的桌上，晾好了弘历爱喝的茶，摆着弘历爱吃的点心，做工不算多精致，想来是如懿亲手做的。
“你知道朕会来。”
“不知道，但臣妾每日都会备好这些，想着有朝一日皇上来了，就能喝上爱喝的茶，吃上喜欢的点心。”
如懿的眼睛里藏着满溢出来的柔情，看得弘历有些心酸。“朕记得你喜欢沉水香，如今怎么换了，不过现在这香，味道清雅，倒是从未曾见过。”
“是璟萱送来的，当初臣妾确实疏忽了女儿，在冷宫时，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不配做母亲，幸好皇后娘娘宽仁，璟萱过得很好，臣妾也就安心了。”
弘历轻轻拥着如懿，心里只觉得如懿能改变就好，只要她肯改变，这偌大的紫禁城总是能容得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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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翊坤宫的烛火都熄了，奴婢也服侍您睡吧。”
意欢并未理睬荷惜，只是继续抄着手里的御诗。
荷惜忍不住小声呢喃道：“还说是好朋友呢，怎么截宠还奔着朋友来，怪不得在宫里没朋友呢。”
“多嘴。只要皇上高兴，我心里就高兴，娴嫔只是太久没见皇上了。”
意欢有些难过如懿从她这里截了皇上去，但是又想着自己受宠，如懿连皇上都见不到，也就不觉得难过了。
这宫里对皇上真心的人太少了，推己及人，她自己见不到皇上时，那种期盼和绝望多让人煎熬，她太懂了，所以这一次她可以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