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我带全家穿越莽荒 > 第38章 诡诈

第38章 诡诈

    夜色沉沉,风雨如晦。

    程禾骑上阿枣,裹紧披风,紧随前面寅犬之后,冲入雨幕之中。

    岁安站在原地目送他们。

    手中玉骨发热,他翻开看了一眼。

    上有二字:“敌至。”

    岁安身形如风,迎风斩雨,奔向盐工们奔逃的方向。

    那散乱队伍之中,看似跌跌撞撞跑在最后的人是辰羊。

    姒武跟上来的时候,辰羊已经发觉,向岁安传递了讯息。

    雨幕中唯一的光亮是几个作坊工头擒着的,用特殊油料制作的火把。

    这光芒引领着姒武精准地咬住队尾,也让岁安迅速跟上。

    姒武极为敏锐,很快察觉到身后有人追踪,他身形加快,试图融入奔逃队伍中去。

    然而这念头不过初起,数丈之外的岁安已经赶上来,一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姒武骇然,朔月相附身。

    他手中朔月刀瞬间凝聚,向后猛挥。

    那胳膊却被岁安抓住,岁安掌中雷霆乍起,数道电光如蛇绞缠住那把长刀。

    正当此时天际亦有惊雷炸响,电光劈落,悍厉狂躁的雷灵力集中在此,竟是生生将那朔月刀,连带姒武整个附体的神相,都劈得灰飞烟灭。

    姒武以肉身遭遇雷电,浑身瞬间焦黑一片,胸口一道巨大的,狰狞的伤口出现。

    他的惨叫震碎雨幕。

    前方队伍被这声凄厉惨叫吓住。盐工们纷纷回头看来。

    惊雷再次炸响,在骤然亮起的炽白光明中,盐工们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和遍地的血迹。

    “分散!从前面那个路口分开跑,分得越散越好。”坊主在雨中呼喝。

    盐工的大部队分散成无数条支流,流向四面八方。

    大雨会将他们的脚印冲刷掉,也会很快把姒武留下的血冲掉。

    岁安拎着姒武走进密林。

    姒武没法不死灵相附身,他以为自己会死,但是没有。

    雷电的劈伤没有他想象地那样严重。

    但是太痛了,几乎是生不如死。

    他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岁安身上依旧没有熄灭的雷电火花,大脑在极度的疼痛之中,勉力思考。

    这人戴着银面具,身形打扮,就是小塘记忆中的那个人,那个“岁安郎君”。

    但是此人竟然不是神裔,他是个修灵者,一个修为极高,战力极强的修灵者!

    难道他的推断错了吗?渔村和野雁滩的私盐作坊不是王畿那边的手笔,而是某些修灵者做的?

    修灵者宗门?

    私盐确实利润极大,传言中修灵者修行确实需要大量钱财,但是,有这样大胆的修灵者宗门吗?

    岁安将姒武扔到树下,他蹲下身,摘下自己的面具。

    不是姒武想象中的俊美贵气,这男人的上半张脸遍布刀疤。

    岁安的眼神是凶狠的,正如那些底层出身,大字都不识一个的蛮修,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开口的话却叫姒武再次惊诧混乱。

    ”老子不怕你,因为老子的主子是打南边来的,同样是贵人,你姓姒的能有姓月的尊贵?”

    岁安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粉,囫囵洒在姒武胸前的伤口上。

    姒武那快要麻木的伤口,又传来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他几乎痛昏过去。

    但是药粉是止血的,那是上好的灵药。

    岁安随便从他外衣上撕了一条,给他包扎,动作恶意,叫姒武疼得死去活来。他继续道:“老子给你包上,是要你回去告诉你阿父,或者随便什么地位更高一点的贵人,敢端我主子的盐坊,那叫跟王室作对,跟常仪大神作对!等着遭神谴,也等着被我主子往死里报复吧!”

    包好伤口,岁安似乎想要再踢他一脚,但是看到他腰间的佩玉发出微微光亮,脸色一变,还是收回了脚,转身跑了。

    姒武的手只来得及拂过对方的袍脚。

    岁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姒武忙以不死灵相附身,痛苦减弱,他的命保住了。

    他脑子里转着方才那人的话,那人的动作神态语气,还有从小塘梦境中抽取到的记忆。

    小塘梦中的岁安郎君是矜贵优雅,方才那人却是粗鄙不堪。

    人总是倾向于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

    姒武想到小塘的梦境是主观修饰过的,而他当时的推测只是没有证据的猜想。

    这个岁安方才的样子应该才是真面目,一个修灵者。他们私设盐坊,从一开始就想到要披一层王畿贵族的皮。

    盐坊暴露,他们怕了,岁安的表现色厉内荏,极力要把私盐的事往王畿神裔的身上推。

    林中那个凶猛的男子,大约也不是什么烈山氏,而是个锻体厉害的修灵者。

    几个蛮子而已,即便修为很高,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重视。如今上面公伯长老们的目光都在盯着王畿,盯着月氏王族。

    夏至之后是秋分,秋分之后是冬至,今年王都的冬至大祭,诸侯朝拜,举国瞩目。

    冬至大祭上的谋划,才是姒氏一族几十年来,最大的事。

    如今几个蛮修,一片盐坊,算得什么?

    他天大的功劳成了泡影,回去怕是还要受罚!

    他愤恨着,拿起佩玉,闭目感受片刻,骂出声来:“他娘的一帮废物,现在才到!迟了!”

    雨势渐小,程禾跟着寅犬进了一片低山连绵,林木茂密的无人区。

    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半山腰上有片桃林,桃林深处有人家。

    柴门轻启,鹤发鸡皮的老妇人领着程禾两人进院。院中花木扶疏,青萝绕石径,廊下竹椅一双,屋中灯火暖融。

    一身湿冷似被吹尽了,程禾进门,浑身的疲惫紧张掉落,人瘫坐在厅堂里的蒲团上。

    这小厅宽敞,屋内靠北正中放了一张高脚桌,桌上供着常仪大神三本相。

    神相慈悲,俯瞰着地上疲累不堪的生灵。程禾抬头与神像对视,心中忍不住祈祷:希望神灵能保佑岁安平安,能保佑这一次事件能快点结束,不要牵连太广。

    神像自不会有回应,程禾心中哂笑,她没有信仰,毫无诚心,临时抱神脚,哪里有用。

    她想着,如果岁安能抓到并且杀掉那个逃跑的姒氏神裔,掩埋掉野雁滩所有的盐坊痕迹,自然是好。但是掩埋所有痕迹不大可能,也许问题的关键是岁安的身份。

    若是岁安只是个寻常盐贩子,而非王畿来的神裔,这件事大约就不会往深里牵连了。

    来的路上虽然有岁安的披风,但是持缰策马一路,程禾的胳膊还是淋雨了,伤口处肿痛一片。

    那淫毒可能还没驱干净,她觉得身上又冷又热,头脑昏涨。

    隐隐约约间她想到,程川现在到哪了?他若是一路向东来找她,怕是已经快到野雁滩了。

    现在的野雁滩太危险,千万不能去!

    程禾使劲甩了下头,迫使自己清醒,她拿出骨片,歪歪扭扭刻下:“雁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