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虞探了他的脉象，虽说身子还是虚弱，但还是有点儿效果的。
看来这个方法有效，慢是慢了些，总好过没有效果的好。
“宝玲。”
“着人在绮月阁里多放几个炉子，最近这天气也是越发冷了起来了。”
玄都冷的早，每年的十月底就要开始下雪了。
到时便是万里冰封，银装素裹绵延上万里，直到夏季来临时，冰雪才会彻底消融。
在武朝，几乎没有春天可言，只有冬夏，至于秋天……
就更是短暂了。
武朝周遭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山峰奇峦高之又高，气候条件更是恶劣至极。
但也因此造就了武朝易守难攻的地势，数百年来盘踞在此，即便是外敌来犯，除非是绝对的压倒性兵力，否则难以攻破武朝玄都。
只要玄都一日不破，国就一日尚在。
但因为武朝这恶劣的气候条件，每年都会冻死不少人，土地贫瘠多山脉，武朝唯有向外扩张自己的国土，吞并周遭番邦小国，才能让国民们向外迁徙。
进而扎根繁衍。
玄都冷的早，这敦王府就更是如此了。
就连敦王府的夏日都是一片清凉，这到了秋冬日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冰窟。
且里面还没有一个活人。
宝玲除外。
要是夜里不小心闯入一个小毛贼，只怕是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这些年不是没人闯进来过，大多都是觊觎敦王府宝物，且看在敦王府里只有凤虞一个孤女的份儿上。
认为她好欺负，这窃取宝物自然也就简单多了。
但却都是有来无回，无一人能够活着离开的。
他们几乎都沦为了这府中仆人们的养料。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是不可能的。
故而凤虞偶尔也会让他们吃上一些新鲜的食物。
莫要怪她心狠，若不心存贪恋，又怎会命丧敦王府？
毕竟谁会拒绝这主动送上门来的食物。
凤虞刚出门，就瞧见了站在外头的卫战野。
“哟，将军这是能够下床走动，又来我敦王府寻不痛快了？若是你嫌宫里的鞭子抽得不够疼，本郡主也可以勉为其难来抽你的。”
凤虞正要去将军府看看卫战野死没死呢，没想到他就过来了。
不过他身上的伤明显没好，面色还是很苍白，背也没有从前那般挺拔笔直了。
像是被压垮了似得，根本就直不起来。
卫战野双眼发红，一双手更是紧紧握着，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情绪。
“你在府中，养了谁？”
他嘶哑着嗓音质问。
凤虞这时才发现一向注重仪表的卫战野此刻竟然有些胡子拉碴的，头发也没绑好，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苍白颓废。
像极了那些画本子里痴情冢被风流女子伤了心的男子。
“君玄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过来问我作甚。”
纯属没事找事。
“凤虞，你跟我回去！”
他上来就要去拉凤虞的手，却被凤虞躲开了。
许是身上的伤没好，他一动牵扯到后背的伤，疼得他闷哼了声。
凤虞眉心微拧。
跑到她面前来装可怜？
笑死，真丑。
她府中且还躺着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呢，哪里就能瞧得上卫战野了。
“回去？回哪儿？”
“回到你和宋瑶的甜蜜小窝吗？”凤虞是知道怎么去杀人诛心的。
卫战野越是不想听什么，她就越是要说什么给他听，最好能气死他。
“你是将军府的主母，阿瑶不过是个妾，你自然是要跟我回将军府的，那里才是你的家。”
“是吗？”凤虞还觉得很惊奇呢：“你先前不是说，宋瑶是与本郡主平起平坐的平妻吗？”
“怎么如今就愿意承认她是个妾了？”
还真是挺可笑的，为了他那点儿可怜的男人尊严，将自己的白月光贬为妾了。
“凤虞，妾便是妾，妻便是妻！”
“先前是我做得不对，阿瑶也已经甘愿为妾，日后你们姐妹二人在府中和睦相处不好吗？”
“且阿瑶本就无心与你争，是你一直以来容不下她罢了。”
说到底，卫战野还是觉得凤虞小肚鸡肠，同他在计较妻妾这件事情。
殊不知凤虞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妻妾关系。
但她现在就是想要看着卫战野痛苦，看着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
登高必跌重，荣辱自古以来周而复始。
他的太高了。
年纪轻轻便是镇北大将军，这样的辉煌战绩，谁不羡慕？
“本郡主何时容不下她了，不过是在怨将军违背了自己的诺言罢了。”
凤虞幽幽地叹了口气。
卫战野听她松了口气，颇有几分怨怼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连忙上前，眼含热泪地看向凤虞。
激动地说道：“凤虞，从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并未爱过别人。”
“我之所以带阿瑶回来，让她与你做平妻，不过是看在她有几分能耐的份儿上。”
“她会造武器，也会造炸弹枪炮，你可知那些东西对于我武朝而言，是何等重要的东西。”
他急切地说着，似乎是想要向凤虞证明自己的真心。
他以为自己是不爱凤虞的，可当他一醒来就听说凤虞日日都和君玄策在一起时，他便心如猫抓，难受至极。
恨不能立马冲过去，将凤虞抓回来，日日夜夜都困在将军府。
叫她这辈子身边只能有自己这一个男人！
凤虞心中冷嗤，那些东西不是对武朝有用，而是对他以后的仕途前程有用吧。
然凤虞脸上却是一片愁云。
“如此说来，将军是嫌本郡主不如宋瑶能干了？”
“你怎会如此想？”卫战野更为急切了。
他就知道，凤虞是爱他的。
他只需得好好哄上一哄，她就能乖乖跟着自己回去了。
只要她今日跟着自己回去了，他就有法子让她再也离不开自己，再也离不开将军府了。
“阿瑶粗鄙，初来玄都礼仪规矩一概不知，如今得宫中嬷嬷教导，是她的福气。”
“你与她不一样，生来尊贵，乃千金之躯……”
“如此，你可都听见了，宋瑶？”
凤虞忽然止不住脸上的笑意，目光越过卫战野，看向了他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