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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章 知府的智慧

    夜深了,茹家却灯火通明。

    在长安的街头,头人老连举着气死风灯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小跑着。

    在巷子的尽头他敲开了手艺人曲大力的家。

    “大力,大力,快开门,开门啊~~~”

    大门猛的打开

    “连头,这深更半夜的,你别吓我啊,是不是老张头走了,年初他的身子就不好,我还借了他……”

    头人老连深吸一口气,没好气道:

    “快收拾一下,天黑的时候余家员外发话了,大慈恩寺的活开工了,现在天热,明早天一亮就要去干活!”

    曲大力大喜:“当真?”

    不是曲大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而是市面上有人传言说没钱了。

    说什么钱被余令贪了,所以这活要停了。

    这个说法信的人很多。

    因为自从大慈恩寺的桃花开了那时候停工,如今毛桃都红屁股尖尖了,动工的消息还没传来。

    真要等到冬日,今年怕又是一晃而过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快,东城那边你帮我跑一趟,余老员外说了,今年年底之前必须全部做完……”

    “好嘞!”

    头人老连走了,曲大力快步走到了屋子。

    见自家婆娘和孩子齐齐的望着自己,曲大力喜滋滋的揉了揉孩子的鸡窝头。

    “孩子他娘,开工了!”

    “真嘞?”

    “真的,刚才头人来了,明日一大早就去做工,你招呼孩子早些睡,我去告知其他人一声,估摸着要晚些回!”

    大门开了,又关上……

    听着自家男人走远了,曲氏爬起身摸黑去了灶台,塞了一把麦秆点燃了锅灶。

    借着微弱的光她忙活了起来。

    她要给自家男人准备明日干活的饭食。

    红彤彤的火光映着一张红彤彤的脸,抬起头望着远处熟睡的孩子,曲氏一个人傻傻地笑了起来。

    这个家有了盼头。

    夜深了,余令被如意背着回到了家。

    趴在床边的余令对着盆猛吐了起来,然后一脸惋惜的望着盆里的污秽物。

    如意的担心的望着余令。

    听着令哥左一句可惜,右一句可惜,完了之后还直勾勾的望着那盆。

    如意是真的害怕令哥把吐的给吃了回去。

    “哥,这敢不敢吃啊~~”

    “呕~~”

    余令可惜的不是自己把食物吐了。

    余令可惜的是自己喝的那些米酒,那些甜丝丝的米酒。

    这年头粮食都不够吃,能喝米酒那真是顶端的奢侈。

    这酒还不是茹家的,是朱县令知道苏怀瑾他们要来特意的从秦王府借来的。

    秦王府里面有酿酒师。

    故人来让余令很开心,有人撑腰的感觉让余令异常开心。

    和高知府斗法余令是害怕的,余令真的害怕知府不讲道德对自己家人出手。

    开心的其实不是故人来。

    余令真正开心的是出生在豪门的苏怀瑾并未忘了自己这个小人物。

    日久见人心,这也是见人心的一种法子。

    余令开心的睡了过去,知府高攀喜却穿着官衣坐在府邸的大堂上。

    先前热闹的府邸今日却安静的有些可怕。

    不远处的猫叫更是透着诡异。

    高攀喜轻轻叹了口气,他做的是一件小事,可这件小事如果落在锦衣卫的手里就是大事。

    想多大就多大。

    锦衣卫可以直接抓捕任何人,上至皇亲国戚,下到文武百官。

    独立于刑部,可以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他的这个审讯,几乎没有人可以抗的住。

    陪伴自己多年的书童被抓了,他几乎算是半个高家人,很多自己不方便开口,出手的事情都是他在代劳。

    例如这次回长安的接风洗尘宴,那些员外送的钱

    高攀喜心里很清楚,不管锦衣卫是来做什么的,只要他们想弄自己这个知府,那他们一定会弄。

    如今的官员都禁不住查,就看锦衣卫想怎么查。

    是当大案来查,还是把这件事稍微查一下,握住把柄,日后用的着自己的时候当作筹码用出去。

    朝廷看似岁月静好。

    实际上无论是锦衣卫,东厂,皇家宗室,还是东林党,或是朝廷的官员……

    其实,大家都在互相攒黑料。

    大家表面一团和气,私下却是纷争不断,一旦有了合适的出手机会,黑料齐出,那就是致人死地的杀招。

    “小荷!”

    “老爷我在!”

    “门口有人么?”

    “回老爷的话,那群人来抓了人就走了,并无片刻停留!”

    “帮老爷一个忙好不好!”

    “老爷你说!”

    高攀喜走到卧房内,从床底下搬出一个小箱子,摸索半天,拿出一沓子地契。

    然后从这一叠地契里面掏出了一张。

    “把这铺子的地契给长安县主薄孙无妄送去,来,你附耳过来,我说几句话,你要一字不落的告诉他……”

    望着小荷从狗洞里钻出,高攀喜忽然笑了,喃喃道:

    “小余令你看好了,老夫只用一招就能破你的局,我还是我,长安府的青天知府,百姓的父母官。”

    ……

    长安在苏怀瑾接连的哈欠中醒来。

    若在京城他绝对不会这么早就醒来,但在今日的长安他必须早起。

    龙首原的那位他还得去拜会一下,这是大事,不能有丝毫不敬的大事。

    那可是大伴王安的人,先前跟着陈炬老祖身边的人。

    自己得说明来意,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矛盾,需要去拜会一下。

    吴墨阳也从屋子里钻了出来,他今日准备去踩一下点。

    去看看长安城哪个勾栏的女子最美最动人。

    他要去评判一下,之后再把这一大摊子搬到余令那里去。

    余令的家大,空房子多,而且他和余令的老爹还有闷闷都很熟。

    早在京城就已认识,知根知底没那么多事。

    在茹家不行,茹家太客气了,搞得人浑身不自在。

    一个菜就因为自己多加了两筷子,茹家人就不动筷子了。

    虽然他们也很喜欢。

    但他们宁愿不吃,也要留给自己,那个叫什么茹慈的见了自己就哭。

    自己是锦衣卫没错,但自己不是变态,得搬走,不走茹家人会疯掉。

    长安百姓在天才刚亮的时候就起来了。

    趁着太阳没出来之前好去地里忙碌,等太阳升起热了起来。

    人就干不了活了。

    高知府发生的事情还没传出来。

    可一则劲爆的消息却随着太阳高高升起,一下子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听说了么,高知府说咱们县咸宁县主簿余令是一个知农,懂农的大才。

    高知府爱其之才,爱其以力惯之,命余令行暂行县令之职,茹让佐之……”

    “真的假的?”

    “真的,长安县孙主薄亲自说的!”

    “不对啊,这要是真的,那前些日子知府为什么那么刻薄地对人家,小余大人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知府对小余大人的考验呢!”

    “考验?”

    “对,长安县孙主薄是亲口说的,什么伤他的骨头,饿他的体肤,乱七八糟的我也记不住,反正是考验呢!”

    “这么说知府是好心的?”

    “对!”

    “真好啊,我就说么,小余大人这么好,他爹余员外也是向佛之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原来是考验啊!”

    “这叫好人有好报!”

    “对,就是这样!”

    余令和知府的故事就像戏文里的穷小子终于感动岳父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虽然本质上是牛头不对马嘴。

    但就如故事里的结局一样,是美好的是圆满的。

    百姓最喜欢美好故事,打心眼向往任何事情都会苦尽甘来,都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这个风声一起来,高知府立刻成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好人,好官,好长者。

    “小余大人你看,这可是知府亲自告诉我的。

    虽然知府无权任命一个县令,但高知府却还是亲自写了任命书呢!”

    望着喋喋不休的孙主薄,余令知道自己“败了”!

    这一刻余令才彻底的明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几个字的确切含义。

    高知府不愧能成为知府,这一招直接釜底抽薪。

    他就用了一句话,一个简单的承诺,他就把那些堆积起来,对他不利的民愤变成了他手底下的力量。

    余令知道自己不能再去给他家种地了。

    虽然依旧能给他种地,但不会有人在同情自己。

    如果自己再想靠着“舆论”,那就是自己不识好歹了。

    舆论的权力就掌握在高知府的手里。

    如果自己再去扮可怜,高知府一定会派人传出风声。

    你看这余令不识好歹,给了这么多还不满足!

    一句话,余令觉得自己就臭了。

    如今……

    如今高知府在长安的声望一定会达到了极点,在家仆被锦衣卫带走的这个紧要关头,他成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好官。

    如此一来,就算苏怀瑾要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做不了了。

    对自己,高知府也就用了一句话而已。

    别说行县令之权了,就是朝廷有任命书下来也没用。

    咸宁县就是一个空壳子。

    成了真的县令又能咋样,连个俸禄都没有。

    别说贪了,贪再多这辈子都花不完,等那群活不下去的人来了。

    谁贪的多,谁就死的越快,说不定还会被暴怒的百姓烤着吃了。

    余令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只看一面。

    有了高知府的这个承诺就可以干很多的事情了。

    坏处就是,自己彻底的被高知府给记恨上了。

    自己没能彻底的毁了他,不知道他何时又会出手坑自己一下。

    以他这人的性子,下次出手必然是杀招

    望着终于把话说完的孙主簿,余令松了口气。

    赶紧对着孙主簿拱手致谢道:“请回知府,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孙主薄闻言笑了,拱拱手后悄然离开。

    望着站在门口还在挥手告别的余令,孙主簿忍不住喃喃道:

    “小余大人莫要觉得老孙我给人当狗腿子,我这无根无基走到今日,若想好好地吃口饭,也只能靠左右逢源了。”

    傍晚的时候,余家又热闹了起来。

    苏怀瑾等人带着数十车的米面粮油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余家。

    今后他们就住在余家了,依照苏怀瑾的性子他不可能白吃白喝,他买了数百斤粮食回来。

    “闷闷,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里,苏怀瑾从车驾上拿出了女子佩戴的头面,“七事”,以及各种的小饰品。

    小巧多样,琳琅满目。

    闷闷虽然不大,但她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对这种亮闪闪的的小饰品是没有免疫力的,道了个福,喜滋滋就跑开了。

    “太宠了,孩子会被宠坏的!”

    “不值钱,相比天津卫的救命之恩,这真算不了什么。”

    见众人忙忙碌碌的搬东西,苏怀瑾拍了拍手走到余令身边低声道

    “你想怎么弄?”

    “弄谁?”

    “知府啊!”

    余令无奈的笑了笑:“没去打听一下么,他现在名声好,动不得,这件事算了,别到时候让你难做!”

    “他是现在名声好,但我查的是他以前的事情!”

    苏怀瑾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余令,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不光是为你出气。

    实不相瞒,阳哥他跟着我这一路,怎么也要有点功勋啊!”

    “你要做啥?”

    “万岁爷很讨厌东林那群读书人,我爹也经常被他们骂成疯狗,那我这个狗崽子自然要疯一下喽。”

    “你要干啥?”

    “我要让这群满嘴仁义道德的东林党掉层皮。”

    “能行不?”

    “能行,我这次来带的都是高手。”

    (ps:七事,又叫玎珰七事,是古代的女子身边的小物件,包括梳子、镜子、篦子等日常用品,四川平武苟家坪明土司墓中有出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