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贞英到宋时房里,“伯娘,刚才是大姐姐回来了吗?步履匆匆的我喊她也不应,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宋时倚在桌上,神色怅然,没有回她的话。
晏贞英有点无措。
晏辞穿着官服从外进来,“子归回来了?”
宋时埋怨看他,“这个时候回来有什么用?她已经回宫了。”
晏辞皱眉,他事先不知道,家丁去通知他,他就马上回来,哪知道还是晚了。
看宋时担忧,他就道,“她进宫才几日,就能在休沐日出宫,可见在宫里有人照顾她。”
“能不好吗?”宋时依旧是埋怨,“已经在东宫当上正七品少司正了,众兄弟里,她倒是第一个有官职的人。”
夫妻对话,晏贞英不好在这里,向晏辞见完礼就出去了。
回去路上不免顾影自怜,都说宋时把她当亲女儿,但到底不是,这亲女儿回来就看的出差别,宋时对她,永远也没有这般牵肠挂肚。
想到自己亲娘早逝,后娘对她视若无物,亲祖母只教她去讨好隔房的伯娘兄弟,天地之大,只有她无依无着。
晏识德放学来找二姐姐玩,见她心情不好就问怎么了,晏贞英不说,她的丫头说,“大姑娘进宫当了女官,二姑娘去年落榜,自觉不如。”
“她考上也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大嫂身边的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肯定是给她透题了。”晏识德为了哄晏贞英高兴顺口就说出来。“大哥给她都写好答案,她进宫背都背不会,那才是笨蛋呢。”
先前晏子归考上女官,晏识文从国子监回来说咱们为子归起席庆贺一番,兄弟三个,加上已经不吐的丁妙双,四个人在花园里喝茶聊天,晏识学说大姐有内秀,他先前以为她在祖父母身边长大就不学无术,是他小人之心了。
说到后面也是夫妻俩玩笑似的邀功,是自己的功劳大些,结果让晏识德听去,就误会晏子归是走捷径考上的。
他这么随口一说,后来给他哥惹来不小的麻烦。
晏贞英走后,宋时默默流泪,晏辞把她搂在怀里,宋时趴在他胸前哭道,“我是怕她被贵妃拿来做法,这可如何是好。”
晏辞安慰他说不会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去东宫这事就透着反常。”宋时仰头看他,“你去信催催爹娘,让他们早些回京,爹向官家要人,官家肯定同意。”
“好,我马上就写。”
贵妃撤下殿里的魏紫,换上普通的牡丹,周泓不解,贵妃解释,“太子喜欢魏紫,就先供着东宫罢。”
“二哥怎么喜欢这些娘们唧唧的东西。”周泓不屑,“母妃是他妃母,他倒好意思和母妃争花。”
“说出去真丢人。”
“好了,他是你二哥,不可胡说,”贵妃假意呵斥道,“是我没想周到,太子在东宫不常出来走动,是需要些新鲜的花草解闷。”
她期盼陛下来玉露殿时会察觉到不一样问起,知道她的委屈。但是周泓都看出来的分别,陛下始终不谈。
贵妃想人人都道她宠冠后宫,但是为什么,她时常还有陛下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
长公主进宫同弟弟聊天,见他端详着一幅画,就笑着上前,“陛下是又得了哪个大家的精品画作,在此欣赏。”
“太子画的。”周元载拿画像给姐姐看,一对年轻夫妇对坐着笑哄地上的孩子,窗台下是一盆花繁叶茂的牡丹。
“这是画的你和兰儿?”长公主问。
周元载点头,“他那时才三岁,朕和兰儿分别招手,看他走向谁,他总是走向兰儿,兰儿推他说去父皇那,他都走到朕跟前了,又转身回他母后那,还要回头冲朕笑,小坏蛋,故意的呢。”
周元载说起往事满脸笑意。
“太子果然聪慧,三岁的事都记得。”长公主看着画像,“画的也好,你看这牡丹,层层叠叠跟真的似的。”
“他说看到魏紫就想到母后宫里常摆着的花。”周元载让人把画像好生收起来,“兰儿去世七年,朕已经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太子画出来,朕才恍然想起,说什么夫妻恩爱,不过如此。”
“陛下也是不想伤心。”长公主叹气,“我看着兰儿的画像想我们都老了,但是她永远年轻。”
“姐姐也不老。”周元载劝慰她,“驸马喜欢的很。”
“你少来打趣我。”长公主啐道,驸马比她小三岁,夫妻确实恩爱,同进同出。
姐弟闲谈到晏子归,周元载笑问姐姐是不是看到谁家的姑娘伶俐就劝人家到宫里来当女官。
长公主想了会,才恍然,“我就随口一说,她还当真了。”
长公主来了兴趣,把人叫来她看看。
去的人回来说,今日是女官休沐日,晏子归得殿下恩准,出宫还未回来。
“看来太子对她很满意。”长公主笑道,“那也算我这个姑母的功劳。”
她让人盯着,看兰司钰到东宫和她有没有接触,“臭小子油盐不进,若是能和她看上眼,到时陛下赐婚,也是一件美事。”
“她就算了。”周元载道,“你另外选可心的姑娘。”
长公主犹疑的看向陛下,“陛下莫不是想把她给太子留着。”
“也不是,再看看。”
太子因为身体孱弱,至今没有安排教引宫女,太子对东宫现有的宫女女官也毫无兴趣,周元载上次见晏子归,气血充盈,灵动狡黠,如果太子喜欢她,那留在东宫做个太子良娣也是可以的。
晏子归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她还在宫门口和人闲谈,门将看着她的大包裹问她是不是要搬家,晏子归说都是些贴身衣物,绝无违禁品。
门将隔着包袱皮按了按,确实没有硬物。
再看另外的食盒。
晏子归往前推了推,“各位大哥守门辛苦,这些是给大哥们加餐的。”
“晏大人果然豪爽。”
“哎呀,不算什么,出门在外,都是互相帮衬。”晏子归拎着她的大包裹就走了。
回到住所,室友又不在。晏子归把东西简单归置一下。
就去东宫复职。
钱明看到她来翻个白眼,“你既然回来了,我就走了。今晚你值夜。”
“今晚我值夜没问题。”晏子归豪爽的应下,“只是这之后的值夜或是值班,咱们是不是得商议一下,排个表出来,不然现在这样,杂乱无章,连殿下都感叹怎么总是我呢。”
“你什么意思?”钱明奇怪她的态度突然强硬,不像之前那样听话。
“咱俩平级,要是你觉得我们商议不出结果,你不服我,我不服你,那就去找张公公做个公证人怎么样?让他直接排班不太好,。”
钱明知道她今天必须要个结果,冷着脸道,“随便你,你想怎么排怎么排吧。”
“你既然同意,那我就排了,之后就按章行事,是谁的班就是谁的责任。”晏子归道,“还有现在东宫里需要女官负责的地方,也都写下来,分了是谁的责任谁管。”
“我反正是后来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日后有管不到位的,傅姑姑回宫,也怪不到我头上。”
钱明愤恨,干脆把膳食,以及大大小小的杂事都交由晏子归负责,她只负责拿库房钥匙,以及管殿下的文具,寝具。
反正都落纸为证,面对自己名下长达两页的事项,她也没说非要和钱明平分。
钱明走后,晏子归对崔云说,“你看你想管哪几个,我划分给你管。”
崔云神色复杂,原以为她支棱起来了,哪知道还是吃亏的主。
“我让你管可不是难为你。”晏子归误会她的沉默,挥挥手中的纸,“我在宫里待不长,等我走后,你手里管着这么多东西,不得升级啊?”
“人往高处走。”晏子归还想提拔两个小宫女过来帮她管事,事办好了,被人注意到,自然就出头了。
“我知道大人的意思。”崔云神色复杂,“谢大人。”
“别谢我,我要谢谢你,被钱明赶来和我作对,你也没有心存怨愤,还提醒我。”晏子归笑眯眯,“宫里还是好人多。”
晏子归给崔云送了一个玛瑙戒指。
给宫女云砚,善琏一人送了一对玛瑙耳坠。
云砚就是当初在御花苑和晏子归一唱一和的人。
这就是晏子归在东宫给自己选定的人马。
和张成交好,有自己的手下,在太子面前是个熟脸,晏子归盘点自己在东宫的情况,十分满意。
又过了两天才堵到室友的时间,晏子归笑道,“你给我钱托我打听,怎么也不来问问情况?就不怕钱白使了。”
她倚着门,一副恶霸拦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