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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阿姐,我食言了

    晏安邦没跨进左侍郎府,左侍郎在门口等他,直接上了晏家的马车,“我家的母老虎,管得严,在自己家喝不痛快,咱们换个地方喝。”

    “老将军,我对你神交已久,今日难得有机会,咱们不醉不归,一定要喝个痛快。”

    晏安邦只笑,“我家也有胭脂虎,可不敢喝醉,回到家中让她忧心劳神,日子可不好过。”

    “将军这样人物,竟然也惧内?”左岩哈哈大笑,气氛融洽。

    倒也不是去的偏僻地方,花街靠后的院子,也算是闹中取静,晏安邦下马车的时候就扫了一眼周围环境,普通民居。

    进二道门的时候,晏安邦的家将让人拦住,他们皱眉不肯,晏安邦望过去,左岩解释,“另外有开一桌招待他们,一墙之隔。”

    “我们说话。”左岩做个意会的表情,“人多了不方便。”

    晏安邦想到这个院子只有这么大,叫一声能听见,就对家将们说你们去吃你们的,我要招呼会喊你们。

    赵康全在席上等他们。

    晏安邦顺嘴夸他几句虎父无犬子,“你父亲在嘉兰关还好吧。”

    “晏将军将嘉兰关打理的井井有条,父亲过去都没有需要做的事。”赵康全恭维晏安邦。

    “怎么没有他做的事呢?这不是要议和了吗?”晏安邦笑道,“这可是大功绩,我远远比不了。”

    等到落座,帷帐后才出来元青等人。

    晏安邦看到他们就收起笑容。

    高项人。

    左岩连忙解释,“高项此次议和的诚心非常大,还想着要和晏将军你杯酒释恩仇,担心你不给面子,所以才让我当个中人。”

    左岩举起酒杯,“从前两国多有摩擦,可怜的边境将士和百姓,现在能化干戈为玉帛,结友好邻邦,实在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我们都来喝一杯,为两国交好,百姓和平干杯。”

    晏安邦看那三个人小鸡崽子一样的身板,仰头把酒喝了,随即轻蔑道,“我和你们有何恩仇?”

    “要还想着我们之间的恩仇,这议和之心,恐有杂意。”

    元青轻笑,“将军说的是,如今我们是友邦,过去种种就不提了,我敬将军一杯。”

    晏安邦喝了三杯就要走。

    “你要见我,我来了,你要和我喝酒,我喝了,如此,再不让我走,那就是还有其他的说头。”晏安邦直直盯着元青。

    “将军何必急着走。”元青叹气,“我久闻将军大名,是真的想和将军好好亲热一番,日后再来京城,还想请将军喝酒。”

    左岩帮着劝晏安邦留下,小声道,“这议和文书就差最后盖印了,不过是陪他喝酒,只要他喝高兴了,议和文书一签,高项不在犯边,嘉兰关的将士和百姓,日子都要好过,不用提心吊胆。”

    “多好的事。”

    晏安邦再次坐下,“如果你想灌醉我,这样的小壶可没有意思。”

    “喝酒不在喝醉。”元青依旧用小壶,表示自己并没有灌醉他的意图。

    “久闻将军的晏家枪,如龙入云,横扫千军,不知道将军今日可有带枪来,让我等见识见识。”

    “我的晏家枪不是杂耍的把戏,它出来是要见血的。”晏安邦看着元青,“高项见过它的人应该还没死绝,你可以回去问问。”

    元青笑容满面,好似真的只是想和晏安邦喝酒。

    一直喝到夜半。

    左岩已经醉倒,赵康全也是睁眼迷瞪,元青这才表示,酒喝到这里就可以了,他们先走一步。

    晏安邦全程都盯着元青警戒,如果他们要动手,肯定是由为首的人发出信号,但是元青没有动作。

    晏安邦等到家将进来搀扶他。

    “喝酒了?”

    家将摇头。

    “提高警惕,周围可能有高项人。”晏安邦低声道,他起身后摇晃了两下,久坐喝酒对他已经是负担。

    他们上车后警戒的走了一段,在驶出花街后,驾车的家将朝车厢内说,“应该是我们太过小心了,量他们也不敢在京城闹事。”

    说话间,箭矢就从黑暗处飞来。

    “小心。”

    车夫中箭跌落马车,其余人想要来拉马的缰绳,马儿嘶鸣一声,也中箭倒下,晏安邦从马车里滚落出来。

    两个家将一边抵挡一边搀扶起他要躲到暗处去。

    “晏安邦。”一个雄武有力的声音传来,“你在嘉兰关杀了我父兄,今日我就要替他们报仇。”

    晏安邦回头望过去,不是席上的小鸡崽子,而是他在战场上熟悉的高项人,高壮面黑,半脸的络腮胡,举着弯刀冲他而来。

    晏安邦把要替他挡刀的人往旁边一推,“快去叫救兵。”

    他捡起家将的持剑抵挡。

    区区一个人,他还挡得住。

    “还等什么,大家一起上,等会救兵来了,就来不及了。”黑暗中有人用高项语密令。

    “遇夜偷袭,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晏安邦看着黑暗里走出来数十道人影心道不妙,“既然要给父兄报仇,就报上名来,我们一对一单挑。”

    “难道你们这些小伙子,还打不赢我这个老头子?”

    “别听他的。”黑暗中人继续催促,“速速杀死他,用他的鲜血告慰我们天上的父兄同胞。”

    双拳到底难敌四手。

    晏安邦这个年纪这个状态,又没有自己的兵器在手,当身上出现第一道刀痕,结局已定。

    他撑着一口气挥舞着剑格挡,不料一柄弯刀捅进他的胸口,他低头看着,弯刀再抽出,血向四面八方散去。

    “有人来了,快走。”

    “我捅穿了他,他活不了了。”

    伴随着高项语飞散的脚步,街面恢复深夜的寂静。

    晏安邦咳着血,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撑着长剑缓慢半跪在地上。

    ‘阿姐,我要食言了。’

    “将军。”家将连滚带爬的跑到晏安邦面前。

    严伯雄受到江采女的嘱咐,今天晚上就亲自巡夜,他入夜先去左侍郎府打个招呼,知道左侍郎不在家里宴请,问知道是去哪里宴请,又都不知道,就觉得不对,将京城分成几个部分,加紧巡逻。

    巡到第四遍底下士兵就有点哀声哉道,太平年间,哪里需要这么巡逻。

    严伯雄就道今夜要是无事发生,今夜当值之人明天去他那领一百钱。

    从听到晏家家将的呼救声,到赶来,严伯雄觉得自己已经很快了,但是遍地的血腥味,如山一般沉默的晏安邦都让他心往下沉。

    “往外搜,有形迹可疑的人一概拿下,如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他在晏安邦面前半跪下,晏安邦怒目圆睁,颤抖着手放在他鼻子下,已无生息。

    “世叔。”

    江采女一直没睡,在等着晏安邦回来。

    晏辞晚间来过一次,江采女说没事让他去休息,不要耽误了上朝,“你爹也好久没喝酒了,这次逮着机会,肯定要喝个痛快。”

    “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晏辞回去后让人在门房盯着,将军一回来马上来通知他。

    宋时睡了一觉醒来,摸到身边被衾凉,披衣起身,就看到晏辞在外间坐着。

    “爹还没回来?”宋时问。

    晏辞摇头。

    “我心里有不好的感觉。”晏辞叹气,“也许让爹娘带着子归先去江南,并不是一件坏事。”

    “别多想,不会有事的。”宋时手放在他的手上安慰。

    “主君。”风声中好似有人在喊,还带着哭声,“主君,娘子。”

    “将军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