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妩心下叹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糖霜玉蜂儿,这是今早儿御膳房送来的,这糖果需要御膳房的老师傅以银簪蘸取糖浆在莲子上面做成蜂蛹。
稍有气息不匀,便会断裂,不仅费时费力,也积极考验技法,因此即便是宫里的皇子公主,也只在过节的时候能吃到。
她十三岁进宫,正是馋嘴的年纪,那会儿见福玉一口一个吃的十分香甜,她不觉咽了下口水。
正好被司烨瞧见了,他随手抓了一把给她,她不敢要,司烨就往她袖子里塞。
拉扯间,他的手碰到她的胸,她那会儿正发育,司烨的指节硬,碰上了自是十分的疼,她羞的满面通红,又怕被福玉发现,咬着唇不敢出声。
现在想想,他那会儿就是故意的。
此刻,盛妩抓了一把糖霜玉蜂儿,放到如茵手心里,她记得这丫头小时候一哭,拿糖准能哄好,就想着她见到家人,吃些糖果子,兴许就不那么难受了。
颜月见了稀罕,也伸着手要,盛妩自个儿都没舍得吃,一碟都包起来,打算让如茵拿给老夫人,叫她带回去给棠儿和桉儿尝尝。
又不好意思不给,就给了她三颗,为此,颜月抱怨了一路。
筵宴午正时才正式开始,沈薇让各宫嫔妃提前半个时辰到太和殿东边的体仁阁,三个人进去时,嫔妃们都到齐了,主位上,沈薇还未到。
却见薛晚云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她自认陪在司烨身边最久,是以总坐在最靠前的位置上,其余人都得排在她后头。
颜月品级虽比她高,从前也都让她,不跟她争这个高低。可因着上回她陷害盛妩的事,颜月烦透了她,故意走到她面前,“麻烦让让,这是我的位置。”
当众被落了面子,薛晚云脸上挂不住,佯装不屑道:“一把椅子你还较真了。”说着,站起身。
这会儿又打量着盛妩的衣着,嘴角一扯:“瞧瞧这穿戴都快赶上皇后娘娘了!穿的这么张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贵妃呢!”
盛妩见颜月要与薛婕妤理论,忙朝她摇摇头,自己和薛晚云之间的事,不想牵连颜月。
她扭头看向薛晚云,淡淡道:“一件衣服也能引得薛婕妤发牢骚,你要是看上了,等我回去脱了,命人送你宫里去就是。”
盛妩说着,就牵着如茵落了座。
“我可不敢要,回头你再去陛下那哭诉,陛下不知道,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薛晚云皮笑肉不笑,挑起眉头又道:“衣服首饰再好,生不了孩子,也享不了长久的福。”
这话一说完,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盛娇,都知道盛妩不能怀孕,是因假孕药一事,这假孕药是盛娇指使人下的。
按说盛娇被禁足,不能出席宫宴,可筵宴是为太后举办的,太后指名叫她来,别人自是不能拦着。
盛娇见众人朝她看来,心里更觉冤枉。
当即将火撒到薛晚云身上,“你跟随陛下已有十几个年头,好不容易怀上龙嗣,却在千秋宴上突然落胎,还诬陷我二姐。
我倒想问问,你究竟是真狠心舍得了自己的孩子,还是根本就未曾有孕在身?”
薛婕妤闻言,当即拍桌子瞪眼:“你敢污蔑我?”这一怒,倒也真有几分一宫之主的威势。
盛娇却是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瞧瞧,除了会拍桌子、瞪眼,还会做什么?简直和那市井妇人一般无二。说到底,还是你的出身门第与我们不同。”
论起斗嘴,盛家女子除了盛妩,那是一个比一个能耐。
薛晚云最怕别人提及自己通房丫鬟的出身,这会儿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整个人炸起来,指着盛娇,刚喊了一声,就听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都给本宫住嘴。”
月英扶着沈薇走进来,众人纷纷起身屈膝,朝她行万福礼,齐声道:“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凤体安康。”
沈薇一袭凤冠礼服,落座后,板着脸,沉声道:“平日里吵吵闹闹,本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过去。
可今日是太后筵宴,陛下宴请百官,太和殿设了百十桌御席。本宫把丑话放在前头,谁要敢在筵宴上失了体统,叫陛下失了颜面,本宫必定会不留情面,依着宫规严厉惩治。”
沈薇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频频扫向盛妩,只要是眼睛不瞎,都知道她这话是对盛妩说的。
之前千秋宴闹的那一场,可不就是因盛妩而起,虽说后来查清,是薛婕妤自个儿摔倒的,可都知道母凭子贵的道理,谁会拿孩子的命陷害她。
盛娇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指薛婕妤假怀孕,可她要真是假怀孕,陛下不会把她放出来。
又因着陛下优待盛妩,内务府的各种好东西,都被优先送到琼华宫,其他宫的人看到,心中难免会不平衡。
盛妩得宠,连带着琼华宫的宫人走在宫道上,下巴都比别人扬的高,也是招人恨的。
而皇后平日里得了好东西,都会往后宫里分一分,嫔妃们自是更愿意站在皇后这一边。
这会儿都纷纷朝沈薇俯首恭敬道:“嫔妾谨遵娘娘教诲。”
沈薇面色稍缓,“各位妹妹都坐吧!”
说罢,目光缓缓落在盛妩身上,嘴角轻勾:“许久未见,吴美人光彩照人,想来是陛下这些日子对你宠爱有加,加上那补药不间断的往你屋里送,娇养的人是越发好看了。”
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呢,这后宫之中姐妹众多,总叫陛下陪着你一个人,也是不太妥当。陛下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至今膝下尚无皇子。而你如今又无法生育,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吴美也应该劝着陛下,让他多去其他姐妹屋里走动走动。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让陛下雨露均沾,也能让其他姐妹有机会为陛下诞下龙嗣,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岂不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