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杨柳书院(第1/2页)
周临安翻出了自己最齐整的一身青布长衫,手里捏着一个牛皮纸包,里头是自己写的最好的一些字帖与小卷。
赵夫子正铺纸研墨,见周临安过来手一顿,眼底掠过惊喜:“今日怎来得这般早?”
有这样优秀又勤快的快生,内心无疑是骄傲的,若不是被家境拖累……
周临安拱手,神清气朗,一扫往日的忧思愁眉模样:“学生周临安,想去镇上杨柳书院进学,特来求夫子一纸介绍。”
赵夫子注目良久,缓缓点头:“早该如此。”
心中带着一丝惆怅,却也衷心为弟子能有更好的去处高兴。
从抽屉里取下印信,提笔如飞,落笔处微顿,墨意凝住半息,洋洋洒洒一大篇,落句处写了杨柳书院·陈伯言夫子亲鉴。
想了想,又加一段小评:“此子根基甚稳,心性尚可,宜严师督之。”
待信上的笔墨干透后,将信纸装进信笺。
经此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赵夫子看着自己的得意学生,欣慰又惆怅,想到女儿的话……
他曾几何时也动过亲上加亲的心思,只是想到周家的现状…为人父,怎么忍心看着女儿过去受苦。
后来实在拗不过,在周临安面前露过口风,没成想只是女儿一厢情愿,此事就此作罢。
赵夫子内心叹了口气,将封好的信笺递了出去。
“陈伯言夫子与我相识数年,虽然年轻但学识要远高于我,如今我也没什么可教给你的了,你带着这封信过去,他应当会给你机会试上一试,可结果能不能过,就看你的造化了。”
周临安双手接过信笺,对着他郑重一揖:“多谢夫子。”
……
与此同时。
孟鸢将背篓递给周玉明:“走,咱俩一块砍柴去。”
周玉明背着背篓,乖乖跟在孟鸢身后,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现在孟鸢让他往东绝不往西,让他撵狗绝不撵鸡。
自从做了吃食买卖,家中柴火消耗极快,左右小推车还没做好,今天就不出摊了,孟鸢决定去进山砍些柴火。
天色尚早,他们来得最早,草叶上还挂着水珠,没一会儿就把衣服打湿了。
两人沿着小路进了林子,只在外围便停下,现在天气不冷,柴火都没什么人捡。
不知不觉捡了一大捆,孟鸢脚步一顿,看见腐木上鼓着一团一团黑亮的木耳,边缘卷着,像一只小耳朵趴在木头上。
“木耳?”
她先用刀轻轻挑起,谨慎的凑近闻了闻,确认这就是木耳,才收进背篓里。
再往里边走了点,老槐根边一圈灰白的扇面菌从缝里挤出来,层层叠叠。
孟鸢想了想,只掰最小最嫩的两三朵,其余全留着。
“嫂子,那里还有!”周玉明指着一处松针厚积的地方。
孟鸢走过去伸手拨开松针,露出三四朵伞面褐黄的小蘑菇,柄粗短,气味清,是好蘑菇。
“别急,小心采到有毒的。”
孟鸢把颜色、菌褶、气味一一对照,挑最稳妥的装入竹篓,一圈转下来,干柴满背篓,木耳一小篓,蘑菇少少的几朵。
周玉明虽然不认识,但看孟鸢表现就知道是能吃的好东西,还想再多找点,被孟鸢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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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已经不知不觉深入不少,再往里就不安全了,虽然已经很多年没穿过山上有野兽伤人的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愿为了这点吃食冒险,这个年代没有血清,冒出个辣条也够她受的。
“够了。咱今天吃木耳瘦肉羹,剩下的用来当馅料。”
周玉明听到有好吃的哪里不从,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两人回到家时,周临安已经等候多时,孟鸢想起昨天约好就今日要去镇上杨柳书院打听打听,当即卸下背篓,回屋换了身干净衣裳,两人便出发。
留下周玉明哭丧着小脸,“我的木耳瘦肉羹…二哥怎么不晚点回来。”
……
杨柳书院在南街尽头,两人刚接近书院就听到院中传来起起落落的读书声。
门房接过信笺,让两人在侧亭稍候跑进去通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位中年男子。
该男子玉面青须,一身青色长袍,年纪应该三十左右,眼神温和但不失锋芒。
陈伯言早在信中弄清两人来意,直言道:“你是周临安?”
周临安连忙行礼道:“见过夫子,正是在下,这位是我大嫂,赵夫子介绍我来此处……”
陈伯言朝着孟鸢点了点头,让孟鸢对他印象分又提高了点。
周临安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说到后面越来越自然,还将带来的一些题集字帖递了过去。
陈伯言接过仔细翻看起来,笔画紧劲有力,透出几分倔强,越看越满意,赵兄这是给他找了个好苗子。
收起字帖,直言道:“我看心中赵兄说你已经开始学四书五经了?”
大哥死之后,连束脩都要都拼西凑才勉强够,就连几手的手抄本都买不起了,四书五经都是夫子上到他,他就手抄到哪,所以进度十分缓慢。
周临安点头,补充道:“学的时间不长,大多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赵夫子倒是在信中简单交待了几句他的家境,陈伯言抚须,问:“《大学》开篇六句你可知是哪六句?”
周临安不假思索开口:“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
陈伯言点头,将他带进书院中决定再好好考教一番,书院都是男子,孟鸢一个女子进去多有不便,很有眼力见的自己留在外面。
跟着陈伯言一路进了内舍,这是学院给他安排的宿舍。
《乐毅论》被称作学书法度之要,用笔由轻转重,笔势跌宕,最能看出一个人是否中锋用笔,气息连贯。
陈伯言捻起桌旁一支狼毫:“临两行《乐毅论》。”
周临安深吸一口气,提笔,沉气,下笔时腕稳力匀,起笔藏锋,收笔回锋。
“嗯,骨力已具,但尚欠含蓄。乐毅之志在千里,书写亦当气定神闲。”
陈伯言又把一张薄册指着一行字问道:“河堤毁于夏潦,县中官银不足,若为先后?”
周临安这次沉吟了很久,才开口道:“安民为先,丁力分段,开仓借粟,募商捐输以抵赋。”
陈伯言目光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