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傲慢(第1/2页)
重新返回车上时,晏野对上的是沈清辞漆黑的眸子。
沈清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手上拿着一份路书,冲着他轻轻挑了挑眉:
“你说你三年时跑过这条赛道,当时沙漠化程度没那么高,现在工业改革了,有两条路段已经重建过,我觉得我们可以更换新胎。”
“不需要,以你的速度,可以在车胎撑不住前,赶到下一个维修站。”
将手中的炒面放下,加了两份鸡腿的炒饭推到了沈清辞面前,晏野道:
“你应该好好吃饭。”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只有沈清辞翻动着路书的声音,还有打开车门时,饭菜香气往外飘荡的温度。
晏野想了想,说:
“你在弯道上面的把控力不错,但是技术不够成熟,比不上有资历的车手,明天我会对你进行特训,吃点东西,保持充足的体力,有利于你接受更好的训练。”
炒饭终于打开,沈清辞出了车门吃东西。
外面隔壁的阳光洒下,他穿着的赛车服领口,似乎染上了同样的灰烬。
成功了。
和景颂安说的一样。
晏野想起来自于景颂安给的表格。
里面写的十分详尽,可以称之为沈清辞的使用说明书。
其中包括了要是沈清辞不乐于吃饭,应该使用什么方式面对。
那些字里行间中,不乏包括景颂安饱含个人情绪的叙述。
类似于:
“他的肩膀太薄了,像块玉,如果有可能,尽量为他多加一点食物,蛋白质含量高的更好。他不喜欢将时间耗费在吃太多东西上。”
加了。
加了两只鸡腿。
沈清辞把拿鸡腿吃完了,下面的炒饭没吃完,他确实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吃东西上。
再类似于:
“他在我家的时候总喜欢睡觉,从早到晚都睡觉,眼下有点青黑,我猜他可能是缺乏睡眠,如果他睡着了,请不要打扰他,让他安静地睡,不要为他加衣服,他不喜欢身上沾染别人的味道。”
晏野并没有打扰他,只是离开的动静似乎有些大,不小心惊扰到了沈清辞。
备忘录写了许多条,有两条已经得到了证明。
但并不是每一条都有作用。
例如景颂安写出了一条,说沈清辞在不愿意吃饭时,使用几句温言细语的诱惑就会有用。
但事实并非如此。
晏野合理怀疑沈清辞是因为被景颂安恶心到了,所以选择听话。
他有景颂安恶心,所以沈清辞不听话。
如果想让沈清辞真正听话,需要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密切相关。
让沈清辞在两者之间做出抉择,沈清辞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一次次的试错判断,让晏野像是抽丝剥茧一般,一点点拨开沈清辞的外皮,近距离地窥探他,观察他,探究他。
晏野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替代相距万里的景颂安行使职责,守护沈清辞,照顾沈清辞,让沈清辞维持最好的状态。
但守护照顾实在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总是会让他在不经意间模糊了界限。
晏野在心中为自己划下了不可逾越的界限。
他告诫自己不可以超过界限,却很快发现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总长一百六十公里的赛道,需要途经沙漠区域。
对于从来没跑过的赛车手来说,来自于大自然的考验,往往更为的危机四伏。
为了追求更快的速度,在第三赛道中拿取更高分数的沈清辞,在主干道上时,因为强行飞越出现了故障。
进入赛道行驶的第八天。
沈清辞出现了他赛车生涯里最大的一场失误。
“你的速度太快了。”晏野开口道,“如果想要平安过去,你需要更加精准的把控住速度。”
空气更加寂静。
晏野侧头看向沈清辞,看他漆黑的眸子低垂,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如果按照景颂安写的那份清单,上面列举了沈清辞并不是个热衷于倾听的人。
往并不符合心意的提议会被沈清辞中途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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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那般强势,身上没有一点柔和的棱角,刺到让人发疼。
晏野打算变更方式,用一种更加温和的态度来诉说这件事时。
却听见了沈清辞清冷的声调响起:“你说的对。”
“......”晏野问,“你不打算反驳我吗?”
暂时无法启动的发动机发出轰鸣声。
沈清辞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微抿着浅色唇瓣,道:
“为什么要反驳你,你确实是个优秀的领航员。”
“.....”判断出现了失误,晏野停顿了一下,回答道,“你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你跟我想象中的也不太一样。”沈清辞难得的语气平和,没有同他争锋相对,只是轻轻靠在椅背上,等待着检修车辆的维修队到来。
他为自己点了根烟,火光闪烁的瞬间,垂冷的眼睫瞥向晏野:
“你比他们几个有用的多,你是个足够专业的领航员,这次是我的错。”
晏野的神情似乎有了微妙变化。
沈清辞近乎几乎理性地对自己进行审判,并非有错不改,死不认错的人。
烟雾吸进肺里,烧的有些发疼。
沈清辞知道这一次是他的错。
他不是神仙,全无犯错的可能性。
在陌生赛道上出现的差错非常合理。
沈清辞从来都不怕错,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只会奠定成他成功的基石。
他能坦然面对的失败,也能正视自己身上的缺点。
沈清辞将剩下的烟掐灭,语气平静:
“如果你要当我的领航员,应该和我一样,用眼睛来看我,而不是用别人给的东西来判断我。”
“你发现了?”
“我看上去很蠢吗?”
晏野又是一阵沉默。
沈清辞并不在意他能否听进去。
晏野听不听得进去,都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觉得厌烦对方做出每个判断时,都以观察的眼神看向他,好像他是什么需要以标准评判的生物一样。
居高临下的观察,同样也是一种傲慢。
没抽完的烟随意夹在指尖,沈清辞掐着晏野领口靠近时,细碎的风似乎同时吹起了他的发丝。
垂冷的眼睫在眼下落下了大片的阴影,靠在晏野脖子上的烟头,似乎随时会灼伤肌肤。
沈清辞漫不经心地说道:
“别总看恶心的东西,变态写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晏野的呼吸短暂停滞了一下,他被沈清辞禁锢在了车座与前排座位之间。
旁边的车窗降下,他这才发觉沈清辞是借着探身的动作,朝外抖去烟灰。
灰尘飘然落下。
晏野似乎感受到面部依旧有微微酥麻的触感。
他想要开口,为景颂安辩解,却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
耳根烫得厉害。
晏野在许久以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触感如此清晰的缘由,是因为这是刚才距离沈清辞最近的位置。
他背靠着椅背,这一次,不再去看关于景颂安给予的详细说明。
上面没有关于这类情况的讲解。
他无法再准确的借助说明,看清沈清辞。
因为沈清辞靠近的举动,晏野今夜失眠的更厉害了。
在跑车的许多个夜晚,他们都会被迫留宿在车内住宿。
狭窄窘迫的位置让人无法舒适的休息。
尽管将车后座打平,也很难让人感受到舒适。
而且更重要的是,晏野对任何人的靠近,都始终保持警惕的心理。
只要有人侵犯了他的领地,他就会因为风吹草动被惊醒。
被吵醒以后很难再次入睡,他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调节,以哄骗自己熟悉这样并不安全的环境。
尽管这算不上舒适,但也不会像被内阁驱赶到边境时,重复日复一日的囚徒生涯。
晏野闭上眼睛,微弱光线感知的时刻,他往往会在下一次睁眼时,看见在主驾驶座位上学习的沈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