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他的控制欲(第1/2页)
听着奶奶那番深明大义、全然为自己着想的话语,裴予汐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她不是委屈,而是被这份毫无保留的理解和尊重深深触动。在这个世界上,能如此清醒地爱护她,不因血缘而偏袒,也不因强弱而势利的,唯有奶奶一人。
她靠在奶奶肩头,任由泪水浸湿了老人家的衣襟,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后的平静:“奶奶,谢谢您……真的谢谢您。有您这句话,比什么都强。”
她抬起头,擦去眼泪,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那并非悲伤,更像是一种历经世事后的通透和淡淡的嘲讽。
“奶奶,说实话,对于我爸……裴凌志先生,”她刻意用了疏离的称呼,“我早就没什么委屈的感觉了。小时候或许还会难过,会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爸爸会把女儿扛在肩上,而我的爸爸却连我的家长会都从不参加。”
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后来我长大了,尤其是学了医,见多了生死和人性,反倒觉得可笑。您说,一个男人,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如此冷漠,仅仅因为她是个女孩,或者因为她不够‘有用’,这本身不就是一种人格上的残缺吗?跟一个‘病人’计较他生病的行为,岂不是自寻烦恼?”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洞察世事的了然:“所以,我早就不难过了。我只是觉得他可悲,也可笑。他把所有的精明和算计都用在了利益上,却唯独忘了,人与人之间最基础的情感,是算计不来的。他今天落到这个地步,我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觉得,这才是符合他行为逻辑的结局。”
裴老教授静静地听着,眼中满是心疼和赞赏。她的小汐汐,真的长大了,强大到可以如此平静地审视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和事,内心早已筑起了坚不可摧的堡垒。
裴予汐握住奶奶布满皱纹却温暖的手,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柔和而坚定:
“奶奶,我知道您今天来,心里也是为难的。您虽然不认同他们的行为,但毕竟……您心软,看不得他们真的走上绝路。”
她看着奶奶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决定,看在您的面子上,这次,我可以‘原谅’他们。”
裴老教授微微动容,想要说什么,裴予汐却轻轻摇头,继续说道:
“但是奶奶,您要明白,我的‘原谅’,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过,也不代表我认同了他们的行为。这只是我基于对您的尊重和爱,做出的一个选择,是为了让您安心,而不是因为他们值得。”
她坐直身体,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强势,对旁边的霍聿城点了点头,霍聿城会意,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到了裴老教授面前。
“奶奶,这是我的‘约法三章’,”裴予汐的声音清晰而不容置疑,“如果他们同意并签署这份文件,并且以后严格遵守,那么,聿城会安排人处理他们的债务问题,让他们的公司免于破产,保留一点基本的生计。但如果他们做不到,或者日后再有任何骚扰我的行为……”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届时,新账旧账一起算,后果自负。”
裴老教授拿起那份文件,仔细看去。
条款并不复杂,却字字千钧:
一:承诺内容
1.裴凌志、方芸、裴芷柔及其直系亲属,未经裴予汐明确邀请,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主动接近、联系或骚扰裴予汐及其家人,包括霍聿城、霍天涧及未出生子女。
2.不得在任何公开或私下场合,以任何形式提及、利用或捆绑裴予汐及其夫家的名声、资源进行商业活动或个人牟利。
二、保密与承诺条款
1.各方均需对本次调解内容及协议条款严格保密,不得对外泄露。
2.裴凌志一家需签署书面承诺,保证今后安分守己,绝不再以任何形式对裴予汐进行道德绑架或舆论攻击。
三、违约条款:
1.若有违反以上任何条款,视为裴凌志一方单方面撕毁协议。
2.届时,霍聿城先生及裴予汐女士将有权立即终止一切援助,并保留追究其此前全部法律责任(包括但不限于名誉侵权、商业欺诈等)及由此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的权利。
这份文件,与其说是协议,不如说是一份划清界限的声明和一道不可逾越的红线。
它清晰地表明了裴予汐的态度:我可以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拉你们一把,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永不相扰。
裴老教授看完,心中感慨万千。她明白,这已经是裴予汐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对她这个奶奶最大的尊重和孝顺。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郑重地将文件收好,拍了拍裴予汐的手:“奶奶明白了。汐汐,难为你了。这份情,奶奶记在心里。”
她知道,这份文件递到裴凌志手里时,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的汐汐,真正地、彻底地摆脱了原生家庭的泥沼,飞向了属于她自己的、广阔而明亮的天空。
而她自己,也完成了作为长辈,在情理和道义之间,所能做的最妥帖的平衡。
看着裴予汐递过来的那份措辞清晰、立场坚定的“约法三章”,裴老教授老教授心中百感交集。
欣慰如同暖流,熨帖着她因为养子一家带来的失望情绪——她的小汐汐,真的长大了,强大、清醒且果决,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更懂得在坚持原则的同时,给予长辈恰到好处的尊重和体面。
但这欣慰之中,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比谁都清楚,这份通透和强大,是在多少次失望和孤独中淬炼而成的。
她将文件仔细地收进随身的布包里,然后抬起手,温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裴予汐的头发,眼神慈爱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汐汐,奶奶……奶奶很高兴,你能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
她顿了顿,声音更柔,“就是……苦了你了。”
裴予汐依偎在奶奶身边,感受着这久违的、毫无杂质的关爱,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可以在奶奶怀里寻求安慰的小女孩。
她摇摇头,脸上绽放出真心实意的笑容,那笑容明亮而温暖,驱散了之前谈论原生家庭时的冷冽:“奶奶,我不苦。真的。我现在很好,特别特别好。”
裴老教授看着她脸上幸福的光彩,心里踏实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想了解更多,想从更多细节里确认她的宝贝孙女儿是否真的如她所说那般安好。
她将目光转向一直安静陪伴在侧、目光始终温柔落在裴予汐身上的霍聿城。
“聿城啊,”裴老教授语气和蔼,“奶奶年纪大了,有时候总爱操心。汐汐这孩子,看着坚强,其实心思重,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她现在怀着孩子,身体怎么样?反应大不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可得多费心看着点。”
霍聿城闻言,立刻坐直了些,神情认真而恭敬,不再是商场上那个冷峻的掌权者,而是一个体贴的孙女婿。
他看向裴予汐,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回答道:“奶奶您放心,予汐的身体是我头等关心的事。我已经请了最好的产科团队定期检查,营养师和护理人员也都安排妥当了。她孕吐反应早期是有些严重,现在好了很多,就是容易疲惫,腿脚有些浮肿。”
他说着,很自然地俯下身,在裴予汐惊讶又带着笑意的目光中,动作熟练地轻轻托起她的小腿,放在自己膝上,力道适中地帮她按摩起来,一边按一边继续对裴老教授说:“我每天都会帮她按摩,促进血液循环,能舒服一些。医生说了,这些都是孕期的正常反应,只要多休息,保持心情愉快就好。”
这自然而亲昵的举动,以及霍聿城言语间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细心,让裴老教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虚情假意和利益结合,但眼前这对年轻人之间流动的温情和默契,是装不出来的。
“好,好,你费心了。”裴老教授连连点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那……天天那孩子呢?就是天涧,他快要做哥哥了,高不高兴?适不适应?”
提到儿子,裴予汐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明媚:“奶奶,天天可懂事了。他知道我要给他生小妹妹或者小弟弟,特别兴奋,每天都要摸着我的肚子跟宝宝说话,还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都整理出来,说要留给妹妹玩。”
她说着,忍不住笑起来,“就是有时候会有点小醋意,觉得爸爸妈妈关注妹妹多了,但只要我们多抱抱他,跟他解释清楚,他马上就又变成贴心的小哥哥了。”
霍聿城也含笑补充道:“天涧很乖,虽然有点小傲娇,但心地善良,也很保护妈妈。有他在,家里每天都热闹得很。”
裴老教授想象着那温馨的画面,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孩子懂事,家庭和睦,比什么都强。”她又关切地问:“那你现在还在忙神医堂的事情吗?身子重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劳心劳力了。”
裴予汐摇摇头:“堂里的事情现在基本都交给俊逸在打理,那孩子虽然有时候跳脱,但大事上还算稳重,也能服众。我现在就是在家看看书,养养花,陪陪天天,偶尔精神好的时候,会远程指导一下俊逸遇到的疑难病例,算是半退休状态了。”
她俏皮地眨眨眼,“聿城看得紧,我想多操点心他都不让。”
霍聿城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和宝宝。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你们重要。”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整个客厅,勾勒出一幅温暖安宁的画面:慈祥的奶奶,依偎在一起的恩爱夫妻,谈论着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和懂事的长子,空气中弥漫着茶香和轻松愉悦的气氛。
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着“幸福”二字。
而与这片温馨祥和形成残酷对比的,是城市另一端,裴凌志家中如同冰窖般的绝望和混乱。
裴凌志在满地狼藉的客厅里来回踱步,手机被他死死攥在手里,屏幕却一片漆黑——他不敢开机,每一个未知的号码都可能代表着又一轮的催债或坏消息。
公司破产清算的程序已经启动,银行账户被冻结,名下的资产也被查封等待拍卖。以往称兄道弟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此刻全都避之不及,甚至反过来成为索债最凶的人。
方芸瘫坐在沙发上,眼神呆滞,嘴里反复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那些债主说再不还钱就要告我们诈骗……要坐牢的……”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和算计,只剩下被巨大恐惧吞噬后的麻木。
裴芷柔则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拒绝面对一切。
她引以为傲的美貌和家世如今都成了笑话,社交账号被无数嘲讽和辱骂的私信挤爆,她甚至没有勇气点开。
她恨裴予汐,恨霍聿城,恨霍梦瑶,也恨……恨这个无能又贪婪的家庭。
“妈那边……怎么还没消息?”裴凌志猛地停住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仿佛下一刻裴老教授就会带来救赎的福音。这已经是他们唯一的、渺茫的希望了。
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会不会……妈也不肯帮我们了?”方芸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不会的!妈心软!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死的!”裴凌志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低吼道,但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安。
他们就在这种希望与绝望交织的酷刑中,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窗外的阳光似乎都照不进这间被阴霾笼罩的屋子,只有无尽的焦虑、悔恨和对未知明天的恐惧。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如同钝刀割肉。
裴凌志心中的那点希望,在死寂和催债信的阴影下,逐渐被更阴暗的想法吞噬。
他看着窗外,眼神从焦灼变得空洞,最后凝聚成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厉。
“如果……如果妈也不肯帮我们……”
他猛地转过头,盯着方芸,声音嘶哑低沉,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那我们还有什么活路?什么都没有了!公司没了,钱没了,名声臭了,以后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方芸被他眼中那陌生的疯狂吓了一跳,但随即,长期共同生活形成的扭曲共鸣,让她也迅速被这种情绪感染。
极致的恐惧催生了极致的恶。
“那……那怎么办?”方芸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裴凌志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她们不让我们好过……那谁也别想好过!裴予汐现在不是风光吗?霍家少奶奶!还有妈,她不是清高,不是疼那个野种吗?我们就……”
他做了一个凶狠的手势,没有说下去,但那意思不言而喻——同归于尽!
这个疯狂而恶毒的念头,如同病毒般在两人之间蔓延。在走投无路的绝境中,他们不再考虑后果,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们甚至开始压低声音,病态地商量起一些模糊而极端的“计划”,言语间充满了对裴予汐和裴老教授的怨恨,仿佛他们今日的一切都是那两人造成,浑然忘了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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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邪恶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们心脏,即将彻底扼杀最后一丝人性时,裴凌志那部沉寂已久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特设的铃声——是裴老教授家那个老式座机的号码!
如同溺水将亡之人终于抓住了绳索,裴凌志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期盼和小心翼翼:“……妈?”
电话那头传来裴老教授平静无波的声音:“凌志,你们过来一趟吧。”
没有多余的话,但这对裴凌志和竖起耳朵听的方芸来说,不啻于天籁之音!
“好好好!妈!我们马上过去!马上!”裴凌志连声答应,挂断电话后,他与方芸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刚才那些阴暗疯狂的念头,瞬间被这“生的希望”冲击得七零八落,抛到了九霄云外。什么同归于尽,此刻都比不上能活下去、能保住财产的诱惑!
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裴凌志和方芸再次来到了裴老教授的小院。与上次的仓皇绝望不同,这一次,他们脸上堆满了谄媚、感激和一种近乎卑微的顺从。
一进门,裴凌志就恨不得再次跪下,被裴老教授一个眼神制止后,他搓着手,腰弯得极低,脸上是夸张的感激涕零:“妈!谢谢您!谢谢您肯救我们!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方芸也在一旁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哽咽:“妈,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再也不惹您和予汐生气了!”
这副前倨后恭、将裴老教授奉若救世主的嘴脸,与不久前在自家客厅里商量着要“同归于尽”的狰狞判若两人。
人性的丑陋与现实的讽刺,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裴老教授看着他们,心中并无多少波动,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洞悉。
她将那份“约法三章”递给他们,语气严肃:“不必说这些。这是予汐看在老身面子上,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把这份协议签了,一字一句看清楚。聿城那边会处理你们的债务,公司可以保全基本盘,但以往的规模和人脉,就别想了,安安分分,或许还能度日。”
裴凌志双手接过文件,如同捧着圣旨,看都没仔细看,就连连点头:“签!我们签!谢谢妈!谢谢予汐宽宏大量!我们一定遵守!绝对遵守!”
裴老教授看着他们迫不及待签字的样子,沉声道:“凌志,方芸,记住这次的教训。为人父母,要有父母的样子;为人处世,要懂得分寸和底线。贪婪无度,终会反噬自身。予汐能放过你们,是她的善良,不是你们应得的。望你们好自为之,真正‘知错能改’。”
“是是是!妈您教训的是!我们一定改!一定牢记在心!”裴凌志和方芸点头如捣蒜,满口应承,只要能让公司起死回生,此刻让他们说什么都行。
在霍聿城强大资源的介入下,裴凌志公司的债务危机以惊人的速度被摆平,虽然规模缩水严重,声誉也大不如前,但总算避免了破产清算的命运,保住了一点根基,足以让他们维持富足的生活。
危机解除,压在头顶的乌云似乎散去了。
裴凌志和方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开始小心翼翼地经营着缩水后的公司,对外界则夹起尾巴做人,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他们内心深处对裴予汐和霍聿城的畏惧,以及那份“约法三章”的约束,让他们暂时收敛了爪牙。
然而,风暴虽然过去,裂痕却已无法弥补。家中的气氛变得怪异而压抑,曾经的虚华和看似和睦被一种无形的尴尬和相互埋怨所取代。
裴芷柔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看着父母在裴老教授和裴予汐面前那副卑躬屈膝、感恩戴德的奴才相,看着他们在危机解除后,虽然低调,却依旧在私下里盘算着如何一点点挽回损失,如何在不触怒霍家的前提下重新钻营。
那套算计和虚荣的本性根深蒂固,只是披上了一层更加小心翼翼的外衣。
她心中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和越来越浓的恨意与鄙夷。
就是这个家,这对无能又贪婪、关键时刻只会推卸责任、甚至想过拉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父母,毁了她的名声,让她在上流社会圈子里成了笑柄!他们根本不配做她的父母!依靠他们?简直是笑话。他们自身都难保,还能给她什么未来?
她没有像之前冲动想的那样立刻离家出走。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名声和处境,孤身一人离开,未必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落脚点。她需要依靠,需要一个还能抓住的、并且对她有愧的“自己人”。
她的目光,落在了宋鸣身上。
宋家虽然比不上霍家那样的顶级豪门,但也算家境殷实。
宋鸣本人能力尚可,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有感情,而且因为之前裴予汐的事情,他对她一直存有几分愧疚和补偿心理。
如今裴家落难,宋家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联姻的热情明显淡了许多,可婚约毕竟还没正式解除。
这就是她的机会!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掩盖住眼底的疲惫和怨恨,换上了一身素雅却不失精致的衣裙,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她没有告诉父母,直接找到了宋鸣常去的一家高级咖啡馆。
当宋鸣看到裴芷柔独自前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脆弱和强装的坚强时,他果然心软了。
这段时间,裴家的风波他也全程目睹,对裴芷柔的处境多少有些同情,加上之前自己对裴予汐那未断的心思被霍聿城狠狠打脸,他内心正需要一个情感宣泄和证明自己的出口。
“芷柔?你怎么来了?家里……没事了吧?”宋鸣引她坐下,语气带着关心。
裴芷柔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努力维持着镇定:“鸣哥哥……家里的事情,暂时算是过去了。但是……”
她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欲言又止,“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她轻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语气充满了失落和自嘲:“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才真正看清楚……我爸妈他们……唉,我现在才知道,以前的我有多天真。这个家,看着光鲜,内里早就……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依靠谁了。”
她的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父母的不可靠,又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家庭连累、孤立无援的受害者形象,巧妙地激发了宋鸣的保护欲和那点大男子主义的心理。
宋鸣看着她这副模样,想起之前裴予汐对自己的冷漠和霍聿城的羞辱,再对比裴芷柔此刻的依赖,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握住裴芷柔放在桌上的手,语气带着安抚和一种微妙的优越感:“芷柔,别难过。还有我呢。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婚约还在,我不会不管你的。”
裴芷柔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心中冷笑,面上却流露出感激和依赖,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鸣哥哥,现在我只剩下你了……我知道,因为我家的事情,可能让你和伯父伯母为难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只想……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充满了对宋鸣的依赖和对未来“安稳生活”的向往,这极大地满足了宋鸣在裴予汐和霍聿城那里受挫的自尊心。
“放心吧,芷柔。”宋鸣看着她依赖的眼神,一种“被需要”的感觉油然而生,“婚事不会变的。等我回去跟爸妈说清楚,他们迟早会理解的。以后,我会照顾好你。”
将裴芷柔从咖啡馆接出来,宋鸣心中确实涌动着一股混合着同情、责任感和某种隐秘快意的复杂情绪。
这种依赖,极大地满足了他近期在裴予汐和霍聿城那里严重受挫的男性自尊。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拯救者”的心态,将裴芷柔带回了自己名下的一处公寓,开始了同居生活。
起初,宋鸣尚且维持着风度,对裴芷柔也算体贴。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裴芷柔似乎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她的打扮越来越超过了,宋鸣不是很喜欢。
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这条裙子是不是太短了?领口也开得太低。换一条吧。”
裴芷柔一愣,试图解释:“鸣哥哥,这是最新款,很多名媛都这么穿……”
“我说换掉!”宋鸣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我不喜欢别人用那种眼光看你。去换那条米白色的长裙,端庄一点。”
他口中的“米白色长裙”,是款式保守、几乎没有任何亮点的基本款。
裴芷柔看着镜中自己精心打扮的模样,又看了看宋鸣那不容反驳的眼神,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但她咬了咬唇,还是默默转身去换衣服。
裴芷柔看着镜中自己精心打扮的模样,藕粉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既不失甜美又带一丝小性感,这是她花了心思挑选,准备在聚会上悄悄物色新目标的“战袍”。
然而,宋鸣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像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瞬间冲上头顶,让她脸颊发烫,指尖都微微颤抖。
他凭什么?就凭他现在施舍给她一个住处?她裴芷柔什么时候轮到被他来指手画脚穿衣打扮了?
但她死死咬住了下唇,将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反驳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现在,确实没有说不的资本。裴家摇摇欲坠,父母自身难保,她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和底气。宋鸣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还算体面的浮木。
她默默转身,走向衣帽间,背影僵硬。
宋鸣看着她沉默顺从的样子,心中那点因掌控欲得到满足的快意里,也隐隐掺杂了一丝自己都未曾深究的不安。他或许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了,于是轻咳一声,放缓了语调,试图找补:
“芷柔,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走到衣帽间门口,隔着门解释,声音放柔了些,“只是今晚这个聚会,来的多是些家里长辈和生意上比较保守的伙伴,穿得太出挑反而不好。那条米白色的裙子就很端庄大方,更适合今天的场合。”
门内,裴芷柔正拿起那条被他指定的、款式老旧、颜色沉闷的米白色长裙,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场合?保守?
她在心里冷笑。不过是借口罢了。他根本就是享受这种掌控她的感觉,享受将她从一个曾经光鲜亮丽的名媛,改造成符合他心意、毫无威胁感的“所有物”的过程。他害怕她太过耀眼,吸引别的男人的目光,动摇他那因裴予汐而受损、急需在她这里重建的可怜自尊。
“我知道了,鸣哥哥。”门外的她,声音依旧柔顺,甚至带着一丝理解的乖巧,“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换。”
然而,在门内,她的眼神却一片冰冷。
她动作机械地换上那条乏善可陈的长裙,看着镜中瞬间黯淡下去、几乎泯然众人的自己,一种强烈的不甘和叛逆在心底疯狂叫嚣。
控制欲?她裴芷柔最恨的就是被人控制!
以前是父母想控制她嫁入豪门换取利益,现在是宋鸣想控制她满足他那可悲的占有欲和成就感?
做梦!
她对着镜子,慢慢整理着裙子的褶皱,眼神却逐渐变得锐利而充满算计。
宋鸣以为把她圈养起来就万事大吉了?他越是压抑她,她越是要寻找机会。
今晚的聚会,虽然宋鸣说是保守场合,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没有那些同样心怀鬼胎、或许能给她带来更大利益的“潜力股”。
她仔细回想着受邀名单上的那些名字,大脑飞速运转。
哪个家的公子看似温和实则野心勃勃?
哪个新贵或许需要她这样熟悉本地圈子又“无依无靠”的伴侣?
哪怕只是留下一个印象,交换一个联系方式,都是她摆脱目前困境的一线希望。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和屈辱,对着镜子努力挤出一个温婉柔顺的笑容。
很好,就是这样。
既然明艳动人不行,那就走清纯小白花路线。
宋鸣想要掌控感,她就暂时满足他。
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自有她的盘算。
她整理好表情,拉开更衣室的门,对着等在外面的宋鸣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依赖的甜美笑容:“鸣哥哥,我换好了。我们走吧?”
宋鸣看着她换上保守长裙后显得格外“乖巧”的模样,心中那点掌控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刚才那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他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揽住她的腰:“嗯,走吧,我的芷柔这样就很美。”
裴芷柔依偎在他身边,脸上挂着温顺的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野心。
这场聚会,对她而言,不再是简单的陪同,而是一场在监视下,小心翼翼寻找新出路的狩猎开端。
宋鸣的控制,非但没有让她屈服,反而更加坚定了她要尽快逃离、寻找真正强大依靠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