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摇了摇头。
“最多两个月,等上半年交趾的财政收入统计出来,咱就公布相关事宜。”
“这段时日,咱也得再仔细想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咱没考虑到的,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开始着手布置。”
汤和感慨道。
“这下,才算是真正的阖家团圆了啊!”
汤和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朱元璋见状,急忙说道。
“你怎么还哭上了?”
汤和轻叹道。
“您之前病重,咱可忧心坏了,就也连想到了自己日后的样子……”
“哎,小宝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在您病重的时候,他依旧不离不弃,悉心照料……”
“咱有时候在想,咱自己的亲孙子,能不能做到这样照顾咱。”
朱元璋大声说道。
“胡说八道!”
“养儿就是为了防老,要是哪个兔崽子敢不孝顺,咱替你收拾他!”
这时,郑和悄悄走了过来。
汤和抬眼瞧了瞧郑和,对朱元璋说道。
“老伙计,不早了,咱就不打扰你了。”
朱元璋应了一声。
“行!”
等汤和离开后,郑和小声说道。
“蒋指挥使求见。”
朱元璋皱起眉头,沉声道。
“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蒋瓛走了进来。
“皇爷,中山王府与苏州府联系了。”
朱元璋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还不死心?还想东山再起?当初说得倒是好听,哼!”
“继续监视!咱要知道他们和苏州府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朱元璋脸上渐渐浮现出浓烈的杀意!
汤和本是打算年后就回凤阳府养老的,可朱元璋没答应。
反正全家人都在应天,他也就干脆留下了。
汤和不喜欢应天,这里人情世故复杂,很多官场的人时不时就找他喝酒聚会。
他还是更喜欢凤阳老家那种邻里和睦的生活氛围。
汤和刚回府,准备喝口茶,小孙子汤昱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爷爷,出事了!”
汤昱是汤和最小的孙子,今年十四岁。
他还有个十七岁的哥哥汤晟,此时正在东南随父亲参与海防事务。
汤和应了一声。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汤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爹寄家书回来了。”
“噢。”
汤和神色平静地说道。
“估计是出什么事了,不然这臭小子不会给咱来信。”
“说吧,信里都说了些啥?”
汤昱声音有些颤抖。
“东南……打了败仗。”
汤和问道。
“皇爷说要三百颗倭寇的项上人头,既然打了败仗,那砍了多少倭寇的头?”
汤昱摇了摇头。
“不是啊……爷爷,是……是我们明军水师战败了。”
“什么?!”
汤和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说道。
“赶紧把信拿来!”
他不由分说地从孙子手中夺过家书,快速浏览起来。
看完后,他整个人瘫坐在了太师椅上。
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庞,开始微微颤抖,神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这次出海剿倭,一千多名军兵,不仅只伤了倭寇十五人,还连一个倭寇都没抓到!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汤和的脸不停地颤抖着。
“爷爷……”
汤和一脸冷漠地看着汤昱,怒道。
“还有脸叫咱爷爷?咱可丢不起这人!”
“咱汤家之后,竟然能干出这种窝囊事!”
“你爹给咱来信是想做什么?想让咱替他求情不成?”
汤昱摇了摇头。
“爷爷,爹让我代他向您问好,他愿以死谢罪,任凭皇爷处置!”
“混账东西!”
汤和怒骂道。
“他老子都还活着呢!轮得到他去死么?想死也得死在战场上!”
“你先去吧!”
汤和无力地挥了挥手,就像没了骨头一样,浑身无力,面色铁青,嘴唇也在不停地颤抖。
小小倭夷在大明军队面前,本就不堪一击。
不管是船只、火枪,还是军队素质,他们和大明都相差甚远。
一场东南的小小剿倭之战,明军居然还战败了?!
汤和心中的怒火“轰”地一下就燃了起来。
前些日子,老爷子还信誓旦旦,声言要取三百多颗倭寇首级,壮我大明威风。
可如今呢?
前不久海盐县的一户农庄才惨遭倭寇洗劫,百姓们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这还不算完,眼下大明水师竟又有十多人在与倭寇的交锋中挂了彩!
这些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就像一把把利刃悬在汤和的头顶。
他心里清楚,要是这些事儿传到皇爷耳朵里,就算皇爷平日里对自己多有照拂,自家儿子怕是也难逃一劫!
罢官免爵或许还算轻的,万一皇爷真的龙颜大怒,说不准真会人头落地!
汤和紧紧咬着嘴唇,眼中神色闪烁不定。
思来想去,在这危急关头,似乎只有一个人能救儿子了,那就是朱小宝。
汤和狠狠心,咬着牙把小孙子叫到跟前,急切地吩咐道。
“快去准备些贵重的礼品,越贵重越好,一刻都别耽搁!”
汤昱一听,脸上瞬间露出欣喜之色,忙不迭问道。
“爷爷,您这是打算去找皇爷,为父亲求情吗?”
汤和一听就火冒三丈,骂道。
“你懂个什么!你根本不晓得皇帝的脾气秉性,要是真去找皇帝,你爹这条命可就没了!”
“眼下能救你爹的,只有一个人!”
汤昱挠了挠头,满心好奇地追问。
“到底是谁啊?”
汤和不耐烦地呵斥道。
“别问那么多废话,赶紧去备礼!”
“哦哦,孙儿这就去!”
汤昱不敢再多问,赶忙转身去筹备礼品了。
与此同时,徐府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徐允恭此刻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密布的黑夜。
他怒气冲冲地来到徐妙锦门前,抬起手,用力地砸着门,大声吼道。
“给我把门打开!”
徐妙锦打开门,一脸疑惑地问道。
“大哥,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徐允恭气得双眼圆睁,眼球都快瞪出来了,吼道。
“你还有脸问!苏州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为何要用徐家的名义给苏州府写信,还让苏州府调两名织造厂的商人去交趾?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徐妙锦却显得格外淡定,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大哥,我琢磨着交趾以后肯定有大发展,苏州府的织造生意已经饱和了,咱们在那儿很难再拓展财富。”
“与其守着一潭死水,倒不如去交趾闯荡闯荡,说不定能闯出一片新天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