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太监吓得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喘。
没多久,他的亲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额头全是汗。
“殿……殿下,没找到冯五。”
“什么?!”
朱樉一脚把那亲信踹翻在地,抓起个花瓶就朝他头上砸。
“找!给老子找!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出来!还有他全家,一个都别想跑!”
亲信被砸得头破血流,哆嗦着说。
“回禀殿下……找遍了集市,没人认识冯五,这人……好像凭空消失了。”
轰!
朱樉顿觉一阵天旋地转,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浑身都在发抖。
“找……找不到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自己这是被人算计死了啊!
现在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咋办?
到底该咋办!
正慌神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群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在一个文官的带领下,冲进了秦王府。
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蒋瓛与巡视陕西的监察御吏邹锐,俩人并肩走进了秦王府。
按规矩,锦衣卫负责抓人,监察御史负责传话。
“秦王殿下,皇爷有令,还请您跟下官赶紧回应天。”
邹御史客客气气地说。
朱樉强压着一肚子火走出来,瞥了眼邹锐和蒋瓛,冷冰冰地说。
“本王还有点事没了结,等找到人再跟你们走,你们先去布政司歇着吧。”
说完,挥挥袖子就要往里走。
一直默不作声的蒋瓛突然抬眼,语气加重了几分。
“秦王殿下,请立刻跟卑职回应天述职。”
朱樉猛地转身,瞪着蒋瓛。
“你算哪根葱?本王的话没听见?给我滚!”
蒋瓛眼皮都没抬,反手朝后挥了挥。
身后的锦衣卫如离弦之箭般踏前半步,绣春刀唰地齐齐出鞘。
秦王府的侍卫们见状,也立刻拔刀相向。
“都反了不成?!”
朱樉怒吼着。
“赶紧把刀收起来!”
忽然,他勾了勾唇角,上下打量着蒋瓛。
“阁下哪位?”
蒋瓛淡淡道。
“北镇抚司指挥使,蒋瓛。”
朱樉脸上的笑僵住了。
老爹竟然派了这号人物来!
北镇抚司掌诏狱,专理皇亲国戚大案,看来老爹是真的怒到顶点了。
可此刻若是乖乖跟着走了,自己可就彻底没救了!
不行!
必须先找到冯五那个狗东西!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宽限本王一日可行?总得找到点东西,不然本王回去没法跟咱爹交代啊!”
蒋瓛语气依旧冰冷。
“殿下,请吧。”
朱樉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多一日都不行?老子可是皇子!”
蒋瓛垂着眼,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殿下,卑职是好言相劝,若真要动起手来,反倒折了殿下的体面。”
他微微一顿,抬眼时目光锐利如刀,慢悠悠补了句。
“殿下也不必拿身份压卑职,前阵子代王的案子,便是卑职一手经办的,您就别让卑职难做了。”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满是威胁。
朱樉听完,咧嘴笑了笑,垂下眼睑。
“本王跟你们走便是。”
他回头对秦王府侍卫道。
“都该干啥干啥去!”
蒋瓛却摇了摇头。
“秦王府的人谁也不能动,即刻起,这里便由卑职的人接管了。”
“你!”
朱樉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殿下请。”
蒋瓛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樉猛地甩开袖子,梗着脖子往外走去,可那挺直的脊背底下,小腿肚子却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代王是怎么从金尊玉贵的亲王变成阶下囚的,他比谁都清楚。
那把斩过手足的刀,此刻正悬在自己头顶。
亲爹的心思深似海底,他哪敢揣度半分?
如今能抓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剩东宫那位还没正式登基的大侄子了。
六月末,朱樉被锦衣卫和监察御史押着,往应天赶去。
北平王府里,朱棣满脸笑意。
“干得好!从今日起,本王便升你为隐鳞密卫指挥使。”
干掉秦松后,纪纲也总算是熬出头了。
他激动得单膝跪地。
“谢殿下提拔!”
朱棣摆摆手。
“回去吧,好好办差,孤不会亏待了你的。”
“是。”
纪纲兴冲冲地走了。
他刚离开,朱棣就嚼着冰块乐呵起来。
没多久,下人来报。
“殿下,应天来天使了。”
朱棣眼睛一亮。
“快请!”
片刻后,一个穿蟒袍的太监展开圣旨,简明扼要地说。
“着令燕王接管陕西王府……”
朱棣按捺住狂喜,磕头道。
“儿臣遵旨!”
打发走太监,他立刻喊来姚广孝。
“大师!”
姚广孝笑眯眯地说。
“隐鳞密卫这仗打得漂亮!”
“陕西太重要了,得赶紧趁机扩张势力,以免夜长梦多,万一老爷子回头查清楚了,或者心软了,可就晚了!”
“殿下得尽快安排人过去。”
朱棣握拳。
“你觉得派谁去主持陕西事务好?”
姚广孝想了想。
“朱能!”
“好!”
朱棣当即点头。
纪纲踏入隐鳞密卫衙署时,廊下阶前的密卫们早已垂首肃立,所有人的目光都恭顺地凝在他身上。
指挥使衙署里挂着朱元璋的画像,纪纲站在堂口,目光直勾勾地钉在画像上,喉头上下滚动着,浑身都在发抖。
那是敬畏,是惶恐,更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灼热。
在众人注视下,他缓缓抬脚,一步步走到那张象征着密卫最高权柄的主位上坐下,底下立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齐喝。
“恭迎指挥使大人!”
纪纲胸腔里那团被压抑许久的火苗噌地窜起,当即沉声道。
“传我令,冯五晋升隐鳞密卫指挥同知。”
冯五立刻出列,单膝跪地。
“下官谢指挥使大人提拔栽培!”
纪纲笑得满脸开花,抬手虚扶一把。
“冯五,你这趟差事办得利落,赏你这个位置,实至名归!”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陡然提得洪亮。
“都给我听好了!只要肯卖命、有实绩,本官向来知人善用!隐鳞密卫里的空位有的是,能不能爬上去,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谨遵大人教诲!”
众人齐声应和。
“都起来吧。”
纪纲摆摆手让众人起身,眼角的余光瞥见底下人眼里燃着的热望与敬畏,胸腔里像揣了团暖烘烘的炭火,美得直冒泡泡。
这就是权力!
能随意提拔谁、踩碎谁,能一句话定人生死的大权!
当年在燕王帐下忍辱负重的日子没白熬,如今他终于站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