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
李化元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都领到牵引之术了吗?”
所谓牵引之术,是几名筑基管事施展在众人身上的标记法术。
可以让黄枫谷弟子在禁地内相互之间有所感应。
如此也能有个照应。
出发点是好的。
“把地图都收好…”
“想必,各位在签下报名契书的时候,就了解过禁地内的妖兽分布情况了吧?”
一干练气期闻言,纷纷点头。
禁地内具体分布了多少妖兽,无人知晓。但中心区域的诸多石殿分布有哪些厉害妖兽,宗门提供的情报上还是有专门标注的。
“血色禁地,地势凶险,里边遍布妖兽。地图上标注有红点的地方,往往存在1级顶阶的妖兽,当然,顶阶妖兽守护的灵药也肯定更多更好,你们自己量力而为…”
这点,李化元并不强求。
多几个活着出来,怎么的也能多几株禁地灵草。
“地图的东北角,是乌龙潭,在这里可以找到寒烟草…”
“西北角,是…”
“中心区有一圈环形山脉,环形山常年被迷雾笼罩。不过禁地试炼的第三天,月阳宝珠会驱散百里环形山脉内的大部分迷雾毒瘴。届时,你们自可进入环形山采集灵草。在环形山脉内,可寻到炼制筑基丹的三大主药…”
这亦是众人主要的攻略区域。
这不,一提及筑基丹的三大主药,众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一个个的眸光都变得凌厉了不少。
“另外,需注意的是,禁地内不禁止御剑飞行,但务必不要飞得太高。以防被里边的厉害飞禽类妖兽盯上,也小心撞上禁地高空的风属性禁制。”
“…”
一应注意事项,李化元都耐心的告知了众人。
…
沿着元武国跟越国交界的路径,银甲角蟒一连飞行了两天两夜,在傍晚之时,总算抵达了一处无名荒山。
此地位于越国建州的东北部,也是越国的北部,血色禁地距此还有一段路程。
荒山数百丈,下方是一片大戈壁,也正因此,这座荒山在此片区域倒也颇为显眼。
荒山周遭,环境相当之恶劣,大戈壁上不时刮起呛人的沙暴,连修士都不乐意在这种环境下久待,更别说凡人了。这也使得此地方圆数千里可谓荒无人烟。
当然了,导致此地这般境况跟上古魔劫不无关系。
毕竟能镇压无边海万丈魔渊的精纯灵气可不是平白得来的。
“在此自行休憩一晚,明早,与另外六派一同前往血色禁地。”
有筑基管事开口道。
众人随即才从几位管事那里得知,此处乃是他们黄枫谷跟越国另外六派约好的相聚之处。只有七大派的人手聚齐了,才会一同出发前往开启禁地。单凭一派之力倒也不是不能打开禁地,却定然会犯了众怒。
据闻,数千年前,正魔两道一直处于内耗之中。数千年间,内耗得极其严重,有的正魔大宗提前退场,如魔道的御灵宗跟合欢宗。这也使得天南腹地被各方势力捡了便宜瓜分,越国就刚好划归如今的七派所有。
说起来,曾经的黄枫谷也是阔过的。
数千年前,一门多元婴。
最鼎盛时期,也就是五六百年前,更是一门四元婴。
曾联合巨剑门等另外几家一并灭了当时的越国大宗玄剑门,在混乱的越国扎了根。令狐老祖当时还只是一名在后方摇旗呐喊的结丹期来着…
时过境迁。
快九百岁的令狐老祖,苟着苟着,便成为了一名元婴修士,成为黄枫谷的定海神针。且距离元婴中期只有一步之遥。在往后百十年的动荡中,还会苟到一份机缘,巧合的更进一步。
奈何,天南有助突破元婴后期的资源太少太少。令狐老怪这样的老乌龟也终究会化作一抔黄土。
正魔两道式微,完全退出天南腹地,大概是五百年前的事情。
不过,明面上退出了,却不知留下了多少暗子,比如灵兽山,比如当时的掩月宗等等。
也是那时,东边小国的姜国曾有一大宗便尝试用拖延之法卡个时间点先于七派之人进入血色禁地。那个时候,血色禁地内不时还能发现千年灵药,也因此惹得不少高阶修士眼红。姜国那边的大宗就有虎口夺食的意思。
结果。
七派不是吃亏的主。
禁地试炼一结束,便联合一起,十几名元婴老怪带着一干结丹期以及数千筑基修士打进了姜国,打上了那家宗门的山门,逼得对方不仅交出了禁地内收获的所有灵药,还赔偿了大笔灵石这才罢休。
也是因为这件事,周遭势力尽皆看到了“越国新主人”七派的团结,并非他们想象中的一盘散沙。因而在随后的岁月里,再没谁不长眼的想着染指此地了。
生怕触了七派的霉头。
“元婴期,也只是千余年寿元罢了。”
韩立暗叹一声。
“说起来,魔道成功入侵后,占据越国的鬼灵门是如何开发血色禁地的?”
当时,鬼灵门只安排了碎魂真人一人镇守越国。
整个越国的资源,化作鬼灵门一家的扩张资粮。
可惜。
时间终究短了些。
否则鬼灵门等瓜分了天南腹地的魔道六宗只会越来越强盛。
断然不止一家五六名元婴期。
…
收回思绪,韩立沉下心复习起了事先做好的禁地攻略。
提前收集禁地情报,自然要做些攻略了。
攻略共有十二份。
按照地图的十二点钟规划的。
他们这些弟子在穿过大阵进入禁地时,会被另一种阵法禁制随机传送。
韩立不清楚自己会不会被巧合的传送到与原轨迹一样的位置,但他必须做好其余打算。
谋而后动是也。
“最好的方位无疑是正东方或者正南方…”
因为墨蛟蛰伏的石殿,就在东南区或者东部区域东偏北的位置。
又因为,环形山之外,还有一座城墙将中心区围绕。城墙不能飞跃,只能从四处城门洞进去,强行飞越或被城墙上的风属性禁制绞杀。
换言之,距离那处石殿最近的门户,是东门。
南门次之。
北门也凑合。
西门就有些远了。
而他,事先做好不同降临点的后续攻略,自能更好行事。或可事半功倍。
也是这时,他的身侧传来了脚步声。
本来,韩立为了清净,专门选的这处不起眼的角落。没想到还是有人往这边来。
转头看去,瞧见是一个面容苍老、平平无奇的小老头。
这人也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朝着不远处一个修为只有练气十一层的年轻修士去的:
“师弟,为兄向之礼,此来想跟师弟你谈谈禁地之行的事情,这事可是事关师弟的生死存亡,不知可否一叙?”
瞧了眼靠近年轻修士的普通小老头,韩立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这位可是一尊大佬。
是从大晋皇朝那边过来寻找“逆灵通道”的化神老怪。
一个活了快两千年的化神期老古董。
他现在,还是不要与之产生交集为好,免得被盯上被截胡了机缘。
…
一夜一晃而过。
本来,众人以为一大早就能出发前往禁地的,也带着几分期待。实在是大戈壁的晚上一点不轻松,一个是昼夜温差很大,另一个没有洞府容身的他们只能经受风沙的洗礼。
他们是一点都不想在这耗着。
早点前往禁地试炼最好不过。
可让他们郁闷的是,又苦等了两个时辰,依旧不见另外六派的影子。
戈壁之地,被高高挂起的太阳晒着火辣辣的一点都不舒服,关键是还不知要等多久。这个时候,不少弟子都有些不耐烦了。
甚至有弟子内心对李化元都生出了埋怨。
且饶是韩立,都觉得李化元有点不靠谱:
“也不知这位怎么想的,居然让宗门弟子提前一天抵达此地。难道不明白低阶弟子跟结丹期大不相同,精力与热情都非常有限吗?被各派这么干耗几个时辰,先前以重金激发的锐气怕是要没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倒是听说过,掩月宗每次都是最后一个抵达的。
明明位于越国腹地,可每次都比更南边的灵兽山以及西边的巨剑门还有东边的清虚门等宗门来得晚,且晚很多。摆明了是在消耗其余几家的体力跟锐气。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细节,可人家也在极力争取不是?
当真是:尚未碰面,就已见硝烟。
“都进这里边坐着等吧。”
也是这时,董萱儿取出了一套阵旗,挥手间布置在了四周形成了一道光幕。光幕笼罩,为众人遮风挡阳。一时之间,倒是收获了不少的感激。
“师叔,请。”
董萱儿还专门取出了两个蒲团。
一个是自己用的。
另一个送给了李化元。
“嗯。”
老李头颔首,面露淡淡笑容。
韩立见此,对于董萱儿如今的处世之道,着实意外了一下。
这怎么跟他的处世方式如出一辙?
这姑娘啥时候学到的?
不过意外归意外,欣慰也是真的欣慰。
李化元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结丹期,可终究是一名三阳之体的结丹长老不是?未来指不定可以托此人炼制几块上乘铁精。李化元的三阳体质加持的炼铁技术可是越国公认的结丹期独一档。
何况董萱儿多年后的大腿是云露老魔,是合欢宗的二把手,也是隐藏的更未来一把手。此女学些凡俗的人情世故把老魔伺候好了,那位或许会全力培养董萱儿这个隔代的血脉体质继承者。
此女一跃成为合欢宗下下下代宗主都是有可能的。
“诸位师兄,小妹并未携带多的蒲团,几位见谅。”董萱儿又看向了王姓等四名筑基管事。
“哪里哪里…”
“萱儿师妹客气了。”
场面一下子其乐融融。
特别是一众低阶弟子,对于这位师叔的好感直线大增。
人长得漂亮不说,人还这么好…
哪怕小老头向之礼,都多扫了董萱儿一眼。
…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这时已然日晒三竿。
终于,阵法中的李化元突然看向了东南方:
“哼,总算来了。”
很显然,这位也因为六派的拖延之计很是不爽:
他李某人的时间不是时间吗?
大半日,足够回去将一方的精铁提炼出几沙粒的铁精了。
这起码让他少赚了六七颗下品灵石。
李化元这里瞧见了百里外的半空中有流光在逼近。
很快,几名筑基管事也相继有所察觉。
盏茶功夫后,一干练气期眼中,东南方的蔚蓝天际闪耀起了几点星星般的光芒,且那些星星还在快速的变大。不多时,一连串的黑点浮现,那是一道道人影。
人影在上,星点在下。
给人的直观感觉就是一群修士正踩着一片星光从天外而来。
如此奇景亦是引得黄枫谷一干修士出现了骚动。
“安静,瞧瞧你们成了什么样?这不就是清虚门的飞行法器雪虹绫吗?不要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人啊。
虽说清虚门的雪虹绫的确很闪亮,但他们黄枫谷的青叶法器……终归是免费赠送的不是?
韩立这边看得很清楚,清虚门一众灰袍道士脚下的星辰其实是一道白色无暇的虹桥,虹桥上点缀了点点耀眼银光,这才如此神异。
雪虹绫所化的虹桥很快消失不见,被清虚门一位中年道士收起。
这道士收了法器后,凌空几步就跨越数十丈来到了李化元身旁:
“诶?黄枫谷这次带队的又是李施主吗?”
“哼,浮云子,你这个牛鼻子能来,李某为何不能来?”李化元双手背负在后,语气很不客气。
“哎呀,李施主还在为上次的赌约耿耿于怀?”
中年道士一脸的笑眯眯。
李化元闻言,再度冷哼了一声:
“李某花十余年时间才能提炼那么一块上乘铁精,你倒好,诡计多端骗我打赌,从我这坑去了那块铁精。现在怕不是已经炼入了你的本命法宝青钧剑当中?”
“哈哈哈,正如施主所言,确实是上乘铁精,炼入青钧剑后,让它的威力再添一分。还得是李施主手艺好,道友出品,必属精品。”
中年道士对李化元的炼铁技术给予高度的肯定。
说话间,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本命法宝飞剑,气得老李头吹胡子瞪眼。
“好了李施主,区区一块铁精罢了,你无需放在心上。这次,老朽可是带来了另一件好东西,其价值绝对远在上次那块铁精之上。只要李施主这回能再赌一次,赢下赌斗,定然足以弥补上次的损失的。”
中年道士手捻胡须笑吟吟道。
“不赌不赌。你怕不是惦记上了我炉中另外两块正在精炼的铁精?浮云子你个牛鼻子我跟你说…你想都别想。”
同样的当,他不可能上第二次。
上次上当,可就让他痛彻心扉,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哦?李施主的眼光竟变得如此之高了吗?连5级妖兽血线蛟的内丹都瞧不上眼了?”道士一副虚假的惊愕跟不可置信。
“血线蛟内丹?还是5级的?”
李化元明知面前的道士不是什么好货,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心动了。
“嘿嘿嘿,贫道可是听闻,施主当年曾在元武国的蟠龙江险滩一住三十来年,为的就是弄到一颗蛟龙内丹。”浮云子轻笑间,取出了一个玉盒,盒子内正是一颗遍布血丝的高阶妖丹。
李化元见状,眼角抽了抽:
“还真给你弄到了?”
“为了弄到这颗内丹,贫道可是费了不少力。”中年道士捋须一笑,话语满是蛊惑:“施主的银甲角蟒若是能服下此丹,只需潜修个一二十年,定能从3级灵兽迈入4级行列…”
“若是再能苦修百年,成为5级灵兽也不是没可能。”
一枚5级蛟龙类妖丹,不仅能让5级以下的蟒类妖兽血脉提升,让其潜力大增,增加迈入5级序列的可能性。还能节省3级妖兽数十年的潜修之功。
价值不可谓不大。
“施主,多出一头5级灵宠对于我等结丹修士的帮助有多大,就无需贫道多说了吧?”浮云子捻须诱惑道。
一颗5级妖丹,在天南的市场价通常为一两万下品灵石。
根据稀有程度与功用特性往往有所浮动。
比如这枚血线蛟内丹,对于别的修士而言可能只值一万多灵石,但在李化元眼里,两万灵石都不能兜底。价格翻倍亦可接受。
但很显然,浮云子不会用灵石跟他交易的。
“牛鼻子,你拿出这枚血线蛟内丹不是为了消遣我的对吧?说说看,你想要我用什么交换?”
“不不不,不是交换,而是希望施主能与贫道再赌一局。”
“再赌一局?”
“对,再赌一局。”
“赌什么?”
“两块铁精如何?”
“牛鼻子,你想让我给你当苦力啊?”李化元此时就差没翻脸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李施主?只要施主能赢,届时不仅不需要付出什么,还能得到这枚五级妖丹。这可是与我等同阶的5级妖兽的内丹。”
1级妖兽,分低阶、中阶、高阶、顶阶,对应练气期的几个档次。
2级妖兽,堪比筑基初期。
3级,筑基中期。
4级,筑基后期。
5级,结丹初期…
妖兽的五级内丹已经堪比结丹修士的那枚金丹了。
“还是按照上次的规矩?”最终,李化元没能扛住诱惑。
“当然,一切照旧。”
浮云子眼眸亮亮的回应道,心下大喜。
暗喜间便伸出手准备跟李化元击掌成立赌约。
只是…
“啪啪!”
两道击掌声响起,让李化元也好、浮云子也罢,都变了脸色。
特别是浮云子,哪里还有半点的高兴?反倒哭丧了起来。
无他。
与他击掌的不是李化元。
与李化元击掌的也不是他。
两人击掌的对象,是一个满身油腻污垢、身上还打了些补丁的蓝衫老者:
“穹前辈?”
穹老怪,越国结丹期当中修为最高、辈分最高、唯一迈入了假婴境界的男人。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元婴期,但因为某些原因以及寿元无多的缘故,是无望结婴了。
此人就喜欢跟其余结丹期玩闹,又因为背靠七大派最强的掩月宗,使得没有哪家的元婴期为了一点小事去找这个老怪物的麻烦。
几十年下来,令其逐渐树立了恶霸兼无赖的形象。
当然,这人说话还是非常算数的。
且玩笑归玩笑,并不会一味的以大欺小。
“嘿,既然是打赌,光你二人岂不太冷清?算上我这个糟老头如何?”穹老怪笑眯眯间,又转头看向了远处一座极其不起眼的小山包:“黄枫谷的红拂道友,恭喜道友修为大进,成为我越国七派第一结丹女修!道友要不要也来玩上一把?”
“师父?”董萱儿愣了一下。
随即大喜。
师父出关,岂不代表修为精进?
韩立也愣愣眨眼:红拂仙子突破出关了?结丹后期?!
“师姐?”
“红拂仙子?”
李化元跟浮云子齐齐看向穹老怪所瞧方向。
果然,那里青光一闪,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
不是红拂还能是谁?
再又十数个凌空踏步,数百丈的距离便缩短到近在咫尺了。
“道兄果然厉害,尽管我全力收敛了一身气息,可在你面前,依旧无所遁形。不愧是我七派元婴之下第一人。”人未至,声先到。
“师姐。”
李化元满是激动的当先一礼。
“李师弟。”
红拂微笑还礼。
“红拂仙子,恭喜恭喜。”
浮云子脸上笑眯眯,心里滋味却不为人知。
“浮云子道友,有礼了。”红拂点了点头。
“仙子不足四百岁便迈入结丹后期,当有望走到那一步才是,百余年后,我七派或可再添一位元婴老祖。”穹老怪正色道。
“道兄过赞了,结婴何其难也?倒是道兄你,若孤注一掷,未尝不能碎丹凝婴。”红拂抱拳道。
非常客气。
“借仙子吉言。”
可惜,他很清楚自己是不成的。
因为当年那件事,他心境有缺,而且还是个无法根除的隐患,根本过不了心魔那一关。
那是两百年前,自己还跟道侣彼此恩爱双宿双飞之时。那一日,他们二人外出游历,却在附近的国家碰到了魔道第一大宗的元婴老怪。自己不敌对方,道侣被强行拐走。
后续,那厮虽然把自己的道侣放了回来,可一切都变了。
佳人与他之间,悄然多了一层化不开的隔阂。
哪怕他不介意。
可道侣却越发抗拒他,最后更是在前往东部魔道势力范围寻找那人时发生意外、身死道消。
他不怪道侣的变心,他只恨自己当时的无能,恨合欢宗那人以大欺小的无耻。可他一个结丹后期,根本奈何不得元婴期的对方,差距实在太大了。
后续数十年,他苦心钻研,终于自创了无形遁法跟无形针法宝,有了越国元婴之下第一人的名号。也自觉有了两分与元婴修士殊死一搏的底气。
但消息也传来,合欢宗那人修为突破了,突破了元婴初期的瓶颈迈入了元婴中期。
这让他彻底绝望。
由此滋生了强烈的心魔。
在他第一次准备尝试结婴前,隐患爆发。
也多亏了是碎丹之前爆发的,否则一旦结丹破碎,再想挽回就晚了。
且若非门中替他护法的元婴中期大长老及时发现他状态不对,以珍贵的秘药帮他稳住了浮动的气息,他当时也会魔念丛生、嗜杀狂舞而死。
再之后的数十年,他努力了很多次,距离元婴只半步之遥,奈何心魔隐患尚在,冲击元婴必死无疑。可想要拔除掉这份心魔,就必须让合欢宗的那个老魔去死。
但谁又能替他这个区区的结丹期修士以身犯险呢?对方可是魔道第一大宗的元婴老怪。
何况对方还是一名威名传遍整个天南的元婴中期老怪。
除了南边那位以及正魔两道新晋的两位元婴后期大修士,又有几个元婴中期可以做到?
老魔不死,他心结无法解开。
心结无法解开,潜藏的心魔便在,也就注定他心境有缺,难以顺利结婴。
“唉…”
想他穹老怪,天赋异禀,才情在整个越国同阶当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却栽在情关。
七情六欲,当真才是修仙者最大的劫。
“或许,我该学大师姐,及时改修那无情道?”
无情道,狠起来连自己的过往记忆都斩。
上岸之前,先斩掉意中人更是基本操作。
可惜。
如今再想改修功法已经为时已晚。
他现在能做的、想做的,便是戏耍七派其余结丹期,以此求取点乐趣。他的脾气看似越来越古怪,实则只是心中的憋闷越来越重,越来越需要发泄罢了。
再者,以大欺小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面前这位红拂仙子,数十年前就曾被他戏耍过。不过现在却不行了。
戏耍一名结丹中期跟戏耍一位结丹后期,差别还是很大的。
“红拂道友,可愿小赌一场?穹某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用这几张无形针符宝作为彩头,道友以为如何?”穹老怪取出了五张金灿灿的符箓。
每一张,都代表着一张无形针符宝。
“好东西。”
红拂暗道。
李化元跟浮云子更是双眼冒光。
无形针的威名,他们可是听说过的。
据闻一些元婴修士对付此宝都觉得难缠。当然,肯定没办法真的威胁到元婴老怪,但放在结丹期当中却是独一档的。用得好,有时候就是一举定乾坤乃至救命之物。
韩立瞧见这五张无形针符宝,眼前也是一亮。
他给出的设定可不低。
哪怕只蕴含真正的无形针法宝一成的威能,也足以跟结丹后期的修士过过招了,甚至阴死那些轻敌大意之辈。
自己若能弄到一张,某个地方或可轻松拿下。
“怎么赌?”
红拂仙子同样心动了。
她自己可以配置一张,萱儿那妮子也该多一件防身重宝才是。
“听闻红拂道友二十多年前外出寻到了一株至少两千年药龄的玄金草,此草结出的玄金果正是炼制玄金丹的主要材料。想必道友能做出突破,正是借助了丹药之力吧?”
“不错。”
这点,没什么可否认的。
得到玄金草后,她可是在越国以及周边各国寻觅了二十年才把各种辅料配齐。
这种行迹,难免引得知晓丹方之人生疑。
“不知道友手中还有多少颗玄金丹?”
“前番炼制了一小炉共十二颗,如今还剩三颗。”至于到底剩了多少颗,谁还能逼迫她如实回答不成?
“只剩三颗了吗?”穹老怪皱眉。
这就不好办了。
三颗玄金丹虽然珍贵,可从价值上判断,也只相当于一张半的无形针符宝。
四颗丹药才抵得上他的两张符宝。
继续对赌,摆明了他吃亏。
不过。
一想到此番带队进入血色禁地的人是大长老的关门弟子,他就没有任何顾虑了:优势在我。
总之无论如何他掩月宗都不可能输。
“红拂道友,你看这样如何?穹某也不欺负你,就以你们黄枫谷跟清虚门两家带出的灵药总数为准。若我掩月宗带出的灵药多余你们两家总和,就是穹某赢了赌斗,道友需要拿出那三枚玄金丹跟一万灵石。”
“若你黄枫谷跟清虚门两家的总和大于我掩月宗,便是道友赢了赌斗。可得穹某的两张无形针符宝。”
红拂只沉吟了片刻便颔首同意了:“可以。”
穹老怪闻言,咧嘴一笑,转而再又看向了李化元跟浮云子:
“至于穹某与两位的赌斗,同样以此为准。若我掩月宗赢了,穹某便取走那颗血线蛟内丹跟两块铁精。若我掩月宗输了,穹某送出三张无形针符宝。”
其实,血线蛟内丹跟两块铁精的价值还比不上两张无形针符宝。
但他自信能笑道最后,又担心二人不愿赌斗,所以才甘愿吃些亏。
“至于李道友跟浮云子道友谁能获得穹某得这三张无形针符宝,就看你们两家的弟子谁带出的禁地灵药更多…”
赢得,通吃。
输家,啥也得不到。
李化元跟浮云子对视一眼,都动心了。
“好!”
诚然,掩月宗弟子每次带出的灵药都是七派最多的,但也少有出现一家堪比两家总收益的情况。这次总不能是例外吧?
“啪啪啪…”
四人再度相互击掌,真正订下了这场赌约。
浮云子:本门这次安排了两名大比前十的弟子跟三名大比前五十的弟子参加,队伍还是满员,综合实力比上一次强了一大截。他还不信了。优势在我。
李化元:陈家小子可是本门大比的前三,许家小子也是大比前十,且前五十的弟子还另有三人,队伍中的顶尖战力比上次强了一倍有余,没道理会输…优势在我。
红拂:韩立,别让本座失望。
自家弟子对韩立的投资,她可都看在的眼里。
赢清虚门没问题,只要清虚门那边别拉胯,再赢了掩月宗也是很有把握的。
优势在我。
且她还有另一奇招,也能大大的提升己方的收益。
“王师叔,董师叔,你们也尽可能的跟掩月宗的筑基期对赌,能赌多少是多少。红拂师祖出手,咱们肯定不会输。”角落里,韩立取出两枚玉简,分别给了董萱儿以及在升仙大会时对他有所照拂的王姓筑基期。
给了东西,就低调的回了人群。
通过玉简传话,可防止被人偷听。
他可不想自己太亮眼。
董萱儿跟王姓筑基期查看了玉简的内容后,纷纷若有所思。
至于韩立何来的把握?
自然不是红拂仙子的把握,而是他印象中的道侣“南宫婉”了。
堂堂结丹期修士,却以特殊功法隐藏修为冒充练气期弟子进入禁地以大欺小?一旦事情败露,掩月宗上下就跟当年研究出月阳宝珠时一样,定然成为众矢之的。只要穹老怪等掩月宗的人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只能捏着鼻子认输。
“婉儿,别怪你立哥哥我不讲武德…!”
灵草收获方面若是输给掩月宗,他就会把这点捅给红拂仙子,红拂仙子定会拿此事做文章反败为胜。
…
随后的一个时辰,另外五派相继到来。
灵兽山队伍到来时,韩立这里,更是忍不住错愕了一下:
“菡云芝兄妹?”
原来,菡云芝跟其兄长也来了。
菡云芝如今练气十一层,当哥哥的更是练气十三层。
因为他的蝴蝶效应,兄妹俩的情况明显发生了大不相同的变化。一个修为更高,一个没有负伤,变化是极其巨大的。
兄妹那边,在注意到黄枫谷队伍中的韩立时,眼前也是一亮。不过,纵然有很多想说的话,三人都只是淡淡的点头回应,并没有在几大派的众人面前多说些什么。
且不出意外,乘坐天月神舟的掩月宗队伍果然来得最晚。
但让各派又感到意外的是,此番的掩月宗弟子,一个个的出奇年轻。全都是俊男少女,年岁方面绝对不超过三十。修为最低的练气十二层,练气十三层的占比更是超过了一半。
“不愧是掩月宗,当真好魄力啊,安排来参加试炼的居然全都是潜力不错的年轻弟子。”李化元感叹道。
小小年纪就能练气十二三层,要么有背景,要么灵根天赋不俗。
在他看来,若是在禁地内折损过多,岂不可惜?
“小孩子不见见血、不经历点磨炼,岂能早早坚定道心可堪一用?想要成为我辈中人,这一关是必须过的。不经历几次大场面,天资再好有个屁用,一旦碰上那些邪魔外道…哼!肯定被当成小白羊顺手宰了!几位也是过来人,当明白这里边的道理…”穹老怪轻哼出声。
他不想门中的年轻俊杰碰上与他类似的事情后,道心受损,滋生心魔、
因此,为了让门中的小天才参与这次试炼经历磨炼,他可是把嘴皮子都磨破了。
若非那位师妹也要封禁修为蒙混进去,他怕是连一个好苗子都喊不来。
当然了,就算有他动嘴皮子,又有甘师妹亲自带队,加之另外的准备以及跟着甘师妹行动的弟子不仅安全方面无虞、还能有一笔大丰收!即便如此,他也只安排上了两个在门中资质评定时位列前十的弟子。
也是这时。
董萱儿听了韩立的建议,找自家师父借了点,随即小赌怡情,拿出了一万两千灵石参赌。其出手让几名结丹期都感到意外。硬是以一己之财力,让掩月宗随行的五名筑基管事手足无措。
不过,考虑到己方此番由谁带队进入的禁地,五名筑基管事立马咬牙勒紧裤腰带的跟董萱儿赌了。
他们看向董萱儿时,犹如在看送财童女。
王姓筑基期想了想,咬牙拿出了一千灵石参赌。
掩月宗五名筑基期管事虽然感到了更重的压力,却依旧来者不拒。
反正他们不会输。
来再多都是给他们送灵石的。
“出发吧。”
…
路上,李化元跟红拂特意撑起一个光罩跟一团雾气将银甲角蟒整个笼罩。
光罩可以隔音,神识不够的外人是难以听到里边的谈话的。由红拂仙子亲自出手,穹老怪也不敢说能偷听。
雾气则是遮蔽视野的,里边可以看到外边的境况,外边却不能看到里边的情景。
光罩与雾气生成后,李化元开始了最后的士气激励。
红拂仙子则趁着李化元给其余弟子打鸡血时,丢给了韩立一枚储物袋:
“这是你这两年帮忙劝诫萱儿该得的。她能早早筑基,你怕是费了不少心思…”
能得一名结丹后期修士的夸赞,这样的殊荣引得李化元都好奇的投来了目光。
而韩立这里,自然是不会贪功的:
“师祖,并非弟子功劳,而是董师叔知事明理…”
董萱儿闻言后非常受用:连连点头。
红拂仙子却摆了摆手:
“不用多说,萱儿是什么性子我太清楚不过,她没有那份自觉的。”
董萱儿顿时小脸一垮,心头不由的一苦:师父对她的误解可真大。
“韩立,储物袋内的东西都是本座近来绘制出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且你用得上,关键时候或可保全性命,所以你就别拒绝了。你现在当尽可能活着从禁地出来才是。”
韩立闻言,觉得非常在理:
“弟子多谢师祖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