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金殿之内,清静幽寂。
唯有那大道纶音,依旧于马元的心神识海中久久回荡不休。
西王母那一番直指五行本源,阐述天地阴阳至理的言语,无疑在马元的道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困扰了他不知多少万载,始终不得其解的修行关隘于此刻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马元口中喃喃自语,那双眼眸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
他仿佛于那无尽的迷雾之中,窥见了一丝通往真正圆满大道的无上曙光!
短暂的失神之后,他立刻便已是收敛了心神。
他知道此等天赐机缘,万古难求。
当即便不再犹豫,对着那云床之上的西王母,再次郑重无比地行了一个稽首大礼。
其声音之中充满了由衷的诚恳。
“晚辈茅塞顿开,多谢娘娘点化之恩!此恩此德,晚辈永世不敢或忘!”
“大道之路,相互印证罢了。”那温和浩瀚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半分的居功之意,
“你之道心纯粹,根基雄厚,纵无贫道点拨,于那无尽岁月之后,亦能自行勘破此关,不过是早晚之事。”
马元心中清楚,这不过是西王母的谦辞。
大道修行,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若无今日这番点化,自己恐怕还要于那错误的道路之上,蹉跎不知多少元会的苦功。
甚至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窥见那真正的圆满之境。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份恩情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启禀娘娘,晚辈于修行之路上,尚有一桩宏愿未了。”
“哦?”那团道光微微波动,显然是生出了一丝兴趣。
“晚辈跟脚浅薄,乃后天煞气之躯,虽侥幸踏入仙途,然真灵之上的后天烙印,终究是大道之上的最大桎梏。”
马元缓缓阐述自己的构想,“故而晚辈斗胆,欲行那逆天之举,以后天之身,逆反先天造化!”
“晚辈欲以自身那早已圆融的五行大道为烘炉,以浩瀚法力为神锤,将自身后天跟脚彻底洗涤磨灭,转而以最为纯粹的先天五行本源,于道体之中重塑乾坤,铸就一具真正意义上的‘先天五行道体’!”
此言一出,西王母所化的那团璀璨道光,竟是于此刻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整个瑶池金殿之内的空间,都为之微微一滞。
“后天逆反先天……铸就先天五行道体?”
良久之后,西王母那温和的声音之中,终于是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叹。
“小友倒是好大的气魄!”
她乃是天地初开之时便已存在的先天神圣。
其跟脚之高贵,见识之广博,放眼整个洪荒亦是屈指可数。
然即便是她,亦是初次听闻,有后天生灵竟敢生出此等逆反造化,重塑本源的疯狂念头!
“小友可知,此举之难,不亚于重开地水火风,再造乾坤?其中凶险,稍有不慎,便是道基崩溃,万劫不复的下场。”西王母的声音,变得凝重了几分。
“晚辈知晓。”马元神情不变,那双眼眸之中,唯有矢志不渝的坚定,
“然大道之路,本就是于那无尽劫难之中,求取那一线超脱之机。若无一往无前之决心,又何谈证道混元,与天地同尘?”
“善。”
西王母闻言,那团道光再次恢复了平静,言语之间充满了赞许。
“你之道心,已然是远超寻常大罗。既有此决心,贫道亦不好再多言。”
她沉吟片刻,随即再次开口,指出了此法之中最为关键的一处所在。
“你方才所言,欲以土行为基,承载五行轮转,此乃正途。然你可知,此‘基’,非是寻常灵根神材可以担当。”
“五行轮转,循环不息,其对承载之基的要求,严苛到了极致。
唯有以一件真正的土行至宝镇压己身,将自身道体化作一方可以承载五行演化的小天地,方有一线成功的可能。”
“只可惜。”西王母的声音之中,带上了一丝惋惜,
“我这西昆仑圣境,虽有壬水蟠桃树这等水行至宝镇压气运,却并无那同等级数的土行至宝。
于此事之上,倒是帮不得你了。”
马元闻言,心中亦是了然。
他对着西王母恭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娘娘指点,晚辈铭记于心。此事关乎晚辈大道根基,晚辈日后自会徐徐图之,静待缘法。”
此番论道,便由此而始。
西王母不再吝啬自身的无上道法,于这瑶池金殿之内,为马元这位特殊的有缘之客,开讲起了那直指准圣之境的无上大道。
马元亦是立刻收敛心神,于那云床之下寻得一处蒲团盘膝坐下,如饥似渴地聆听着这万古难闻的准圣道音。
这一讲,便是岁月悠悠,不知几许春秋寒暑。
自那天地开辟之秘,讲到万灵生灭之理。
自那圣人大道之玄,讲到蝼蚁求存之艰。
西王母的道,至阴至柔,却又包罗万象,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为本源的母性与承载之道,让马元获益匪浅。
他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然于某些大道关隘之处,他亦能凭借着自身开辟中千世界,演化天道雏形的独特感悟,以及那玄之又玄的因果神通,提出一些颇为独到,甚至是堪称是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
他将那紫璎天内世界演化的宏观大道,与自身道体之内五行轮转的微观妙理相互印证。
阐述着“我身即天地,天地即我身”的无上理念。
他又以因果为引,推演那量劫生灭,众生皆为棋子的天道运转之秘。
这些见解,许多都是西王母这位自天地初开便已存在的准圣大能,都未曾涉足过的全新领域。
亦是让她那古井无波的道心为之侧目,时常陷入长久的沉思。
二人便如此一问一答,相互印证,早已是忘却了光阴流逝。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当那最后一缕大道纶音缓缓散去,
马元才终于从那种如痴如醉的悟道之境中,悠悠转醒。
他只觉自身道行虽未有半分的增长,但其对天地大道的理解,对自身未来道途的认知,却已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之境。
“小友那逆反先天的想法,当真是颇为有趣。”
云床之上,西王母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马元的沉思。
“只是此法终究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其中仍有诸多细微之处,尚需无尽岁月的水磨工夫去推演完善,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若小友不嫌我这西昆仑清苦,倒可于此地多住一些时日。”
言及于此,她屈指一弹,一道仙光便已自那殿外飞入,化作了一枚古朴的玉符,静静地悬浮于了马元的面前。
“此乃瑶池之畔,一座先天灵机最为浓郁的仙府禁制。你可持此符入内,安心闭关静修。”
“期间若有任何修行疑难,可随时来这瑶池金殿寻我。”
马元闻言,心中亦是大喜。
他此番闻道,收获巨大。
正需要一处清净之地将这些感悟尽数地消化吸收,融入自身大道之中。
他当即便不再有半分的推辞,恭敬地接过玉符,再次对着西王母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晚辈……多谢娘娘厚爱!”
随即,在一名仙娥的引领之下,马元辞别了西王母,来到了那座位于瑶池圣境边缘,终年被氤氲仙雾所笼罩的古朴仙府之前。
他手持玉符,轻易地便穿过了那玄妙无比的先天禁制。
仙府之内,别有洞天。
其内并无过多的陈设,唯有一方青石蒲团,一座静心凝神的玉鼎香炉。
而那浓郁到了极致的先天灵机,更是化作了肉眼可见的液态灵泉,于那府邸的角落汇聚成溪,潺潺流淌。
马元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有半分的耽搁。
他于那青石蒲团之上盘膝坐下,拂袖一挥,仙府大门轰然关闭。
万千道玄奥的先天禁制符文于那仙府的四壁之上悄然亮起,将此地与外界彻底地隔绝了开来。
大道漫漫,其修远兮。
今日便于这西昆仑圣境再求那一线通天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