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高大的身影就这样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站在逆光处,脸上的表情不似之前的温柔,其中多了些慌乱。
爱德华随手关上了门,脚步声缓缓。
而书桌下,秋栀死死咬住下唇,她甚至不敢呼吸,生怕一点点声响都会暴露自己。
爱德华的脚步声在办公室里回荡,他似乎径直走向了靠墙的那张单人床。
接着便传来了床板被拖动的声音,以及某种金属物品摩擦地面的轻微响动。
秋栀竖起耳朵细细的听着,她的心跳甚至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在窗帘透过的昏暗光线下,她看到爱德华正背对着她,男人蹲在床边,从床底拖出了一个不大的黑色工具箱。
里面的东西泛着光,它们赫然是几卷崭新的,还在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钢丝绳。
爱德华拿起其中一卷,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脸上面无表情,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俊美的面容中带着一种冰冷和专注。
突然,爱德华的视线转向书桌这边,男人就这样站起身,朝书桌这边走来。
秋栀的呼吸都要停滞一瞬,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手里的白线在指尖绕了绕,她咬紧牙关,白线在手指间蓄势待发。
爱德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书桌前。
秋栀甚至能透过缝隙看到爱德华笔直的的西装裤腿和黑色皮鞋。
以及他手边提着的一卷银色的钢丝绳。
秋栀心中咯噔一声。
她大概猜到汤姆脖子上那致命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男人就站在桌边,或许只要一低头,或者弯腰捡个东西,他就能立刻发现蜷缩在下面的女孩。
秋栀在角落不禁握紧了拳头,修剪圆润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爱德华并没有立刻低头,他的视线只是在桌面上轻轻扫过。
突然,秋栀能明显感觉到男人停顿了一下。
他要发现自己了吗?
如果被发现了,那她是捆他还是拿防狼喷雾喷他呢
“嗡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子中的死寂。
是爱德华的手机。
桌边的黑影顿了一下,他似乎有些不耐烦,鞋尖就这样转向,接起了电话。
“喂?”
爱德华的声音听起来保持着温和,但秋栀离得近,却能看见男人脸上的面无表情。
电话那头的声音隐约传来,听不清里面说的具体内容,但对面的人明显语气十分急促。
“...什么?三楼卫生间?确定吗?”
爱德华的声音压低了,原本冷静自如的表情上居然泄露出了震惊和一丝...慌乱?
秋栀瞪大眼睛,在黑暗中女孩紧紧贴着桌子,她正巧昂头,看到了男人脸上的情绪。
“...自缢?好,我知道了。”
男人的语速加快,甚至没等对方再说什么,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秋栀听到钥匙被抓起的声音,然后是几乎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快速冲向门口。
“砰!”
门被爱德华大力关上,落锁声传来。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桌底下的秋栀却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过了好几秒,她缓缓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松开了紧咬的牙关,大口大口地喘息。
真是快憋死她了。
秋栀看到床下的铁箱子,她将它快速拉出,打开箱子后看见了里面的细铁丝,一些瓶瓶罐罐不知道是叫什么的化学品。
她一一拍照留存,将黑盒子推回床下。
女孩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头去,走廊里空无一人。
刚刚爱德华在接电话的时候提到了三楼卫生间。
秋栀要去看看究竟。
下到三楼,这一层不同于其他层,它异常安静,还隐约能听到压抑的议论声和匆忙的脚步声。
卫生间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多是学校安保处和闻讯赶来的行政人员,他们面色凝重,低声交谈着。
外围也围了一圈凑热闹的学生。
当然,这群少爷们可不管什么是上课时间。
他们只知道有乐子看了。
秋栀没有靠得太近,她混在几个同样被吸引过来,却又不敢上前的高年级学生后面,借着人群的缝隙,踮起脚朝里面望去。
卫生间的门大开着,里面似乎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
汤姆.埃文斯,他的脖子被那根眼熟的银色钢丝绳紧紧勒住,整个头颅都以一种极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脸上呈现窒息的青紫色,蓝色的眼睛圆睁着,瞳孔已经彻底扩散。
此刻,金发青年就像一个被抛弃的木偶一样,被人悬挂在洗手台上方的管道上。
毫无生机。
秋栀透过人群也同样看见了站在最里边一侧的爱德华。
她清晰地看到,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正紧紧攥着,指节都泛白,可能他目前还是要维持他温文尔雅的假象。
两片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但眼睛仍死死盯着汤姆的尸体,目不转睛。
他大概是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比如为什么昨天在地下室杀死的人,今天会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教室。
为什么早上还看见的人,会以这样的死亡和姿势,同十六年前在三楼卫生间里“自缢”的人一模一样。
莫名的死而复生,莫名的位置变换,这不仅仅是巧合。
爱德华完全无法理解处理眼前的景象,这一切超出了他的计划和掌控。
突然,男人就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过头,目光扫向围观的人群,来回扫视,带着一种戒备的情绪。
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此时,秋栀已经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她迫切的想找到史蒂夫了解信息,用以确认她的猜测。
或许当年“自缢”的詹森.锡林,就是如今的
爱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