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看着女孩低垂着的眼睛,忍不住沉声开口道。
“以前总觉得这里的生活绝望又枯燥,每天除了挣扎活着就是想着怎么逃出去,但现在忽然觉得,能活着回来似乎也不错...”
留在乌托邦...至少能和她有着亲密的接触。
后半句凯藏在心里没敢说出口。
秋栀包扎完,拿着药品的盒子看了看,突然注意到了换下来的旧绷带和药瓶上,似乎都有一个统一的圆圈标识。
女孩起身去查看旁边的药品柜。
柜子里摆放着各种草药,绷带和一些看起来还算现代化的药品包装。
她仔细查看,果然在所有药品包装的角落,都发现了那个相同的圆圈标识。
秋栀心头一动。
统一的标识...这意味着这些物资很可能来自同一个源头,就是建造这个大型“监狱”的罪魁祸首。
那些人...建造了这个大型的迷宫,将一群青壮年囚禁在一片空地,连生存所需的物资也被控制和标记。
观察着他们的生产运作,产生各种对立,争斗
秋栀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投向蔚蓝的天空。
类似于坐井观天的感觉,她只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圆圈,而黑色圈内的天空和她曾经见过的并无二样,除了几缕白云空无一物。
空中没有任何飞鸟,静止的就像是被设置好的虚假图片。
秋栀皱着眉收回视线。
会是谁在一直观察她们?
她莫名产生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透过这层蓝色的幕布,冷漠地观察着这片围场里发生的一切。
所有人很可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观察室里,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
秋栀眼神扫到受伤的几个青年,他们有人只是轻伤,有人躺在草席上失去意识。
乌托邦究竟是指什么?那些建造这所监狱的人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要观察他们在绝境下的反应,测试生存能力吗?
女孩看向某处,微微有些出神。
所以,这片天空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太阳准时落下,这片土地上也逐渐被阴影笼罩。
就在这时,大门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随着金属大门刺耳的关合声,两个身影从黑暗中猛的冲出。
只见布鲁斯搀扶着身边的黑发青年,踉跄地冲了出来。
黑漆漆的大门就这样卡着点合上。
“贾斯帕!”
埃因脸色一变,立刻冲了上去,自由派的人也迅速围拢过去,将两人接应回来,直奔医疗区。
秋栀见状连忙凑近人群。
贾斯帕被几人平放在草席上,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的灰色衬衫被撕开一大片,露出的腰腹处有一片可怕的伤口。
周围的皮肤呈现出黑紫色,那根本不是被刀刃或者是撕咬的伤口
而像是被强酸腐蚀过,伤口处的皮肉焦黑溃烂,边缘还在源源不断地冒着黑色的血液。
“快拿酒精!”
布鲁斯冲着人群大喊。
而人群里,那个漂亮的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站的最靠前,她的手里还有一瓶刚开口的药剂。
女孩似乎感受到了所有人的视线,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没来及放下的酒精瓶,脸上立刻变得凝重。
她立刻靠近躺在床上的青年,低垂着眼睛看过去。
“栀栀,你来倒,我们负责按住他。”
布鲁斯着急的开口。
秋栀点点头,等这些青年按住了贾斯帕的四肢后,她扭开瓶盖将酒精倒了上去。
一阵白烟从伤口蔓延。
贾斯帕痛得身体痉挛,牙关紧咬,却硬是没喊出声音。
他的目光在剧痛的间隙捕捉到一抹雪白,那对蓝色的眸子都因痛苦而显得有些涣散。
青年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他的视线在站在身侧的女孩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就彻底晕了过去。
众人似乎是对这种情况了熟于心,他们沉默了一会,便去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留下了布鲁斯沉默地站在原地,青年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内疚。
“他会死吗?”
秋栀的视线停留在了贾斯帕被包扎好的腰侧边缘,那里的绷带已经被血渗透,看着状况惨烈,十分骇人。
柔弱的亚裔女孩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恐怖的惨状,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啊,这种恐怖的伤口...根本不是普通的撕裂伤。
布鲁斯的表情说不上多好,但他摇摇头,还是温柔的给她解释着,声音低沉。
“死亡...不一定,但被那种怪物的毒素侵蚀之后,大部分人会在一天后开始发生变异...”
“直到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怪物,而另一种可能...就是在变异之前,就因为失血过多而直接死亡。”
布鲁斯苦笑着,仿佛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秋栀的手一顿。
“所以,你们把贾斯帕带回来...”
女孩的话没有说完,但显然,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猜测。
他们带贾斯帕回来,或许更多的是出于对同伴最后的人道主义情谊,以及...某些必要的防范。
一旦异变发生,他们必须在事态失控前处理。
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兔死狐悲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零星的几点光芒在夜空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医疗区里点起了油灯。
在昏黄的灯光下,躺在床上的青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接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剧痛依旧折磨着他,但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他身旁草席上的女孩。
油灯的暖光柔和地洒在女孩的身上,勾勒出她细腻白皙的漂亮小脸,长睫在高挺的鼻梁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似乎是拿着绷带,正在仔细观察着青年腰腹侧上的狰狞伤口。
啊,这是天堂还是梦境呀
贾斯帕居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青年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Hon...咳咳,你是...?”
秋栀抬头,对上青年些许奇怪的视线,她举起手里的药瓶,轻声开口。
“给你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