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无双!
那个名字,像一道九幽寒风,吹得赵德的满腔热血一寸寸凉下去。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握着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
赵德喃喃自语。
脸色惨白如纸。
情报不是说,嬴无双功高盖主,为北莽大王忌惮,封了鹰王后就不再带兵了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将军!怎么办?还追吗?”
身旁的副将也认出了那道身影,声音同样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追……追个屁!”
赵德猛地一勒缰绳,战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他看着远处那道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逃!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传我将令!全军后撤!快!后撤!”
赵德大吼,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刺耳。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他下令撤退的瞬间,左右两侧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两道黑色的浪潮。
那是数不清的北莽骑兵,他们从左右两侧包抄而来,卷起漫天尘土,仿佛要将整片大地都吞噬。
“中计了!”
赵德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所谓的北莽溃败,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这是嬴无双为他们精心准备的一场……
屠杀!
“放箭!”
冰冷的声音,从嬴无双的口中吐出。
下一刻,遮天蔽日的箭雨,呼啸着落入南虞军的阵中。
“啊!”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混乱,瞬间席卷了整支大军。
“撤退!”
“快掩护我撤退!”
赵德声嘶力竭地呼喊。
声音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中。
“杀。”
嬴无双再次吐出一个字。
他身后的骑兵,如同开闸洪水,呼啸着冲入南虞军的阵中。
……
……
三天后。
肃马城,县衙。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库房,将空气中飞扬的尘埃映照得清晰可见。
童宝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那几个空空如也的木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尖细,像指甲划过铁皮,“咱家记得,这肃马城的府库,少说也有二十万两存银,怎么就剩下这么点零头了?”
跟在他身后的县衙主簿战战兢兢地躬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
“回……回督公,前些日子战事吃紧,汤……汤将军为了犒赏三军,提振士气,从府库里……支取了一部分……”
“一部分?”
童宝猛地转过身,一脚踹在主簿的肚子上,将他踹翻在地。
“你当咱家是傻子吗?!”
他指着那些空箱子,“这叫一部分?!这他妈是被搬空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之所以急着赶来肃马城,除了抢功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为了这府库里的银子。
可现在……
没了!
“汤仁牧!”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
别的事可以算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忍!
更何况。
这三天,他已摸清汤仁牧的虚实。
汤仁牧看似强硬,实际上顾忌自己在京城的家眷,根本不敢撕破脸。
余宇澄,也是一样。
那天猝不及防,被他们吓到。
现在,是时候跟他们算算账了!
“给咱家把汤仁牧叫来!”
……
片刻之后,汤仁牧大步走进了县衙大堂。
他依旧是一身戎装,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童督公,找我何事?”
“何事?”
童宝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账本狠狠地摔在他的脚下。
“汤将军,咱家倒是想问问你,这府库里的银子,都去哪了?!”
汤仁牧瞥了一眼地上的账本,语气平淡。
“充作军饷,发下去了。”
“发下去了?”
童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好一个充作军饷!汤将军,你可真是大方啊!朝廷的银子,你说发就发,可曾有过半点文书,向朝廷报备过?”
“战时从权。”
“好一个战时从权!”
童宝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汤仁牧的鼻子破口大骂。
“汤仁牧!你别以为咱家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不就是想用这些银子,收买人心,拉拢军士,为你自己所用吗?!”
“咱家告诉你!你这是在豢养私兵!是谋逆!是死罪!”
他声音刻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扎向汤仁牧。
“咱家早就看出来了!你汤仁牧,名为大虞将军,实则包藏祸心!拥兵自重,目无王法!若不是咱家及时赶到,你是不是还想占了这北境,自立为王啊?!”
听到这话,汤仁牧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童宝,你不要血口喷人!”
“咱家血口喷人?”
童宝不怒反笑,“咱家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你若心中无鬼,又何必如此激动?”
他绕着汤仁牧走了一圈,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汤仁牧啊汤仁牧,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手握重兵,威风八面的上将军吗?”
“咱家告诉你,不是了!”
“现在的你,不过是咱家手下的一条狗!”
“咱家让你咬谁,你就得咬谁!咱家让你趴下,你就得给咱家乖乖趴着!”
他伸出那根涂着丹蔻的兰花指,一下一下地戳着汤仁牧的胸甲,发出“笃笃”的声响。
“听明白了吗?”
汤仁牧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就要忍不住出手。
但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张小人得志的嘴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就在大堂内的气氛压抑到极点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童督公,好大的威风。”
余宇澄缓步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
“余将军?”
童宝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
“你来得正好。”
他指着汤仁牧,恶人先告状,“你来看看!这条老狗,不仅私吞军饷,还敢顶撞咱家!咱家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督公还请放尊重些。”
余宇澄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平静地说道:“军饷之事,是我与汤将军共同决策,事后我自会向圣上解释,不劳督公费心。”
不等童宝说话,他又接着道:“此外,我想为陈木,讨一个公道。”
“公道?”
童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个擅杀朝廷命官的乱臣贼子,也配谈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