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快步回到府邸。
前院的地上,躺着几具童宝亲卫的尸体。
聂红娘抱着酒壶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脸颊微红。
没见白瞬的身影,但能感觉到她正伏在屋顶上。
敬业。
李若薇和林雨柔也在前院等候,见他进门,立刻迎了上来。
“没事吧?”陈木问。
“有我和白瞬在,能有什么事?承慧八百两银子,谢谢。”聂红娘打了个小小的酒嗝。
“好。”
陈木这时也没空和她讨价还价了,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那阉人,死得好!”
林雨柔挥了挥小拳头。
“余将军的判断是对的,我们必须在赵德之前赶到京城,占据先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若薇说完,转身就往后院跑。
“得赶紧收拾东西。”
“其他东西就不要了,把库房里的金银细软盘点一下,只带值钱的。”
“把马喂饱!”
整个陈府,瞬间变得忙碌起来。
半个时辰后,十多个大箱子,被抬到陈木面前。
“这么多?”
陈木看着箱子里的银光,也不由得有些咋舌。
汤将军的赏赐。
再加上之前从苏家暗室里找到的那些财物。
总资产近十万两银子。
光看数字还不直观,此时把所有银子摆在面前,陈木才意识到这是个多大的数字。
但这么多银子。
重达几千斤。
要怎么带走?
他们现在是要出去追人的,得急行军。
正发愁的时候,汤仁牧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木,这个你拿着!”
他身后是一辆马车。
车上装着两个大箱子。
打开一看,金光耀眼。
这么多黄金!
“这是从童宝那搜出来的。”
汤仁牧的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这阉人,一路过来,不知勒索了多少钱财,他倒是聪明,全要的是黄金。”
“这是多少?”陈木问。
“没时间数了,你拿着走吧,这比银子好带。”汤仁牧豪气地一挥手。
这个朝代,等价值的黄金的重量大约只有白银的十分之一。
“起码值二十万两银子。”林雨柔在陈木耳边低声道,她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有多少。
“二十万?我全部带着?”陈木犹豫了下,看向汤仁牧,“这,不好吧?”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汤仁牧拍拍陈木的肩膀,“你这趟出去,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拿着这些钱,多打点关系。”
陈木心中一暖,也不再推辞,抱拳道谢。
……
半个时辰后。
一支由近百人的队伍,奔出肃马城南门。
为首的,正是陈木和余宇澄。
身后,是仅剩的三十黑骑。
和五十银鲤营精锐。
以及一众家眷。
除了陈木的四个女人外。
还有被汤仁牧强行赶出来的马迟。
和陈木特意带上的工匠张师傅。
陈木脑子里有现代兵器的一些概念,但他毕竟是文科生,要想复现出来,还得靠张师傅这样有技术的工匠。
张师傅走之前,已经把复合弓的完整图纸和复合弩的初步设计图留下。
这玩意实际并不复杂。
只要有图纸。
一般的工匠也能造。
肃马城的士兵。
应该会是第一批用上它们的。
若是北莽人再犯,多少能增添几分胜算。
“将军,保重!”
陈木对着来送行的汤仁牧,郑重地抱拳行礼。
“等等。”
汤仁牧走到陈木的马前,伸出手,仔细地为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领甲。
甲叶冰冷,但他的动作,却带着一丝少有的温和。
旁边的马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领。
舅舅你怎么偏心。
“你小子,第一次去京城吧。”
汤仁牧道。
“嗯。”陈木道。
“京城那地方,不比北境,人心复杂得很。”
汤仁牧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雕刻着虎头的玉佩,塞到陈木的手中。
“这是我汤家的信物,到了京城,若遇到什么麻烦,就拿着它,去玄武大街的汤府。”
顿了顿。
他似乎有些犹豫。
但随即洒脱一笑:“说句厚脸皮的话,若是汤家遇到什么难关,你方便的话,也请帮一把。”
“在所不辞。”
陈木抬起右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这个动作……
汤仁牧一愣。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那个雨夜,他将能统领黑骑营的虎符交给陈木,让他证明给自己看。
结果是陈木做到了。
“在所不辞!”
汤仁牧也学着陈木的动作,举起右手,用力拍拍自己的心口,甲叶发出砰砰的闷响。
两人对视。
哈哈大笑。
“走了!等解决了京城的事,再回来看您!”
陈木翻身上马。
“快走吧!追上赵德,杀了他!”
汤仁牧在赤屠马的屁股上拍了一把。
赤屠马窜出。
其他人赶紧跟上。
“余将军!”
汤仁牧又喊了一声。
余宇澄在马上回过头来。
“战报我已照你说的写好寄出……保重!”
汤仁牧抱拳。
余宇澄点点头,没说什么,勒马离开。
汤仁牧目送着他们远去,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这才抬手,揉了揉眼睛。
“今天的风……”
“真大啊……”
……
“陈木,赵德比我们早出发了将近两个时辰。”
余宇澄催动着战马,与陈木并肩而行,脸上带着几分担忧,“我们这大部队,速度太慢,只怕是追不上他。”
“余将军的意思是?”陈木问。
“我们两人马力快,先行一步,追上赵德,再等后面的人。”余宇澄道。
“有道理。”
陈木点头。
回头跟李若薇她们说了一声,陈木用力一夹马腹,赤屠马速度暴涨,化作一道红色影子,往前冲去。
余宇澄的坐骑,是从童宝那缴获的白马,名叫“照夜玉狮子”,速度也不慢。
片刻后。
两人抵达渡口。
浑河岸边,芦苇荡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空气中是浓烈的焦糊味,带着一股一股的热风。
陈木和余宇澄勒住战马,停在岸边,看着眼前的景象,都是一怔。
只见宽阔的河面上,数十艘南虞的战船,正燃着熊熊大火。
黑色的浓烟滚滚而上,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船帆早已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光秃秃的桅杆,在火光中扭曲、变形,像一具具挣扎的骸骨。
不时有烧断的木板,从船身上脱落,带着“噼啪”的爆响,坠入浑浊的河水之中,激起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