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九殿下您不能进去啊!”
“父皇!”
房门被猛地推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带着满腹委屈闯进来。
虞灵安眼圈泛红,气鼓鼓地瞪着御座上的父皇,一双杏眼里满是控诉。
“您太过分了!”
她期待了整整三天。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她天不亮就起身梳妆打扮,准备去城门口见证陈木的风采。
结果刚要溜出宫门,就被那个新换来的老太监死死拦住。
任她如何威逼利诱,那老太监都像一堵墙,油盐不进,只用一句“陛下有旨,殿下金枝玉叶,城中人多眼杂,恐有不测”,就将她所有的计划都化为泡影。
皇帝看着小女儿这副模样,有些头疼,却也只能放缓了语气:
“父皇也是为你好。今日城中人多,确实不安全。你想看什么,想玩什么,父皇让人给你送到宫里来就是,为何非要出去?”
“宫里有的,和宫外能一样吗?”
虞灵安跺了跺脚,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想看陈木!”
此言一出,皇帝和虞子期都是一愣。
随即,两人哑然失笑。
没想到虞灵安,也对那个陈木,如此感兴趣。
“朕还以为什么事,”
皇帝笑道,“明日早朝,朕会召他入宫封赏,到时候,让你在屏风后面看个够,如何?”
“我不要在屏风后面!我要当面见他!”
虞灵安不依不饶,跑上前去,拉住皇帝的龙袍衣袖,开始撒娇耍赖:“还有那个太监!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父皇,你把青鸢给我换回来嘛,好不好?”
面对小女儿的软磨硬泡,饶是九五之尊,也毫无办法。
皇帝无奈摇头:“好,好,好,都依你。明日朕就让青鸢回来。但你也要答应父皇,往后不许再偷偷溜出宫去,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
虞灵安的目的达成,立刻破涕为笑,“我发誓!我保证!”
说完,对着父皇做了个鬼脸,便心满意足地跑出御书房。
“你说……”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问一旁的虞子期:“朕是不是把她给惯坏了?”
虞子期温和一笑,躬身道:“九妹天性烂漫,乃是父皇的福气。待她寻一门好亲事,自然就会沉稳下来。”
“嗯……是该考虑了。”
皇帝若有所思。
……
……
与此同时。
城中,金风楼。
金风楼与细雨楼齐名,并称京城双绝。
今年花魁大会,金风楼的头牌柳飞燕姑娘力压群芳,一举夺魁,更使得金风楼的风头,一时无两。
此时天色已黑,但楼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名贵的香料在兽首铜炉中缓缓燃烧,吐出袅袅青烟,与满座宾客的酒气、女子的脂粉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醉人的芬芳。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舞女们扭动着曼妙的腰肢,穿梭于酒席之间。
“那家伙,还有脸跟来。”唐荆川低声道。
陈木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崔景坐在舞台对面的桌子边。
他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不断有人上前与他打招呼,身边又坐了几个陈木没见过的人。
“不管他,我们喝酒。”
陈木举起酒杯。
“好!”
“陈兄豪气!”
“今晚不醉不归!”
……
酒过三巡,楼内忽然安静下来。
一位身着繁花长裙的女子,抱着一架古琴,缓缓走上大堂中央的高台。
她妆容精致,眉眼间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疏离与哀愁,气质清冷如月,与这喧嚣奢靡的环境格格不入。
【姓名:柳飞燕】
【魅力值:89】
【不符合条件】
啧。
这京城的花魁也不行嘛。
气质还可以。
但硬实力拉了。
仔细一看,她长得有三分李若薇的影子。
李若薇·低配版。
陈木瞥了一眼就没了兴趣,这时琴音响起。
那琴声初时如山涧清泉,叮咚作响,清澈悦耳。
继而转为江河奔流,雄浑激荡。
最终,又化作空谷幽兰,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一曲终了,满堂皆静。
嗯,琴弹得还不错。
“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雷鸣般的喝彩声轰然响起。
“不愧是花魁!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一名白衣书生站起身来,当场吟诵道:“皓腕凝霜雪,明眸点漆星……”
有伶俐的小厮,用笔将他吟的首诗誊抄下来,高高地挂在台侧的墙壁上。
“好诗!我这里也有一首!”
又有另外一人站起吟诗,同样有小厮誊抄并上墙。
“这是做什么?”
陈木问身旁的唐荆川。
唐荆川道:“陈兄有所不知,这斗诗乃是金风楼的保留节目。在座的宾客皆可赋诗一首,最终由柳姑娘评判,谁的诗作最佳,今夜,她便会亲自相陪。”
“原来如此。”
陈木了然。
不愧是文风昌盛的京城,勾栏听曲还得会作诗。
陆陆续续又有几人献上诗作,虽也算工整,却终究差了些意境。
陈木这一桌的文人们,都开始鼓动唐荆川:“荆川兄,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状元之才!”
唐荆川也不推辞,他本就有诗名,刚刚听那柳飞燕弹琴,也颇为入神。
他站起身,稍作思忖,便朗声吟道:“金风楼中弦音动,一曲拂去满座尘。吾辈此行不为酒,只为一听天上闻。”
此诗作得巧妙,立刻将前面几人的诗作压了下去,引来众多叫好声。
唐荆川脸上露出笑容,正要坐下。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从另一桌悠悠传来。
“状元郎的诗,确实不错。”
崔景缓缓站起身,手中摇着一柄折扇,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只可惜,略显轻浮,少了些风骨。”
“哦?那还请崔学士,不吝赐教了?”唐荆川面色一沉。
“赐教不敢当。”
崔景笑了笑,目光却状似无意地瞥了陈木一眼,随即高声吟道:
“月斜珠箔隔轻尘,欲敛春山曲未终。弦上忽闻清怨切,一庭花雨落纷纷。”
这首诗颇有意境,还和柳飞燕的气质相映成彰,确实要比唐荆川的高出一筹。
“好!好诗啊!”
“崔学士真乃大才!”
崔景那桌的几个世家子弟高声叫好,周围的宾客纷纷附和。
就连台上的柳飞燕,也微微点头。
唐荆川的脸色,则变得有些难看。
“陈校尉。”
崔景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将目光投向了陈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听说,你也会作诗。”
“今日此情此景,美人当世,佳酿在侧。”
“何不也赋诗一首,让我等一饱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