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司州,洛城。
城外十里,燕子山。
山势险峻,怪石嶙峋,寻常人轻易不敢踏足。
山巅之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制建筑。
通体由黑色的巨岩砌成,墙高三丈,厚达数尺,四角立着高耸的哨塔,森严肃穆。
铁血大牢。
南虞最大的几座监牢之一,专门用以关押各路江洋大盗、亡命之徒。
此刻,大牢之外,尘土飞扬。
一队队戴着枷锁的囚犯,正在官兵的押解下,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朝廷的旨意早已通过飞鸽传书,抵达各州府衙门。
组建“罪人营”,北上抗击北莽。
所有囚犯都在此处汇聚。
洛城知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油条,一听此事,便知是个烫手山芋。
他不想掺和这等麻烦事,早早便在城门口等着,一见到陈木和余宇澄,将铁血大牢的管辖令牌交出来。
客套几句后,便以“城中公务繁忙”为由,溜之大吉。
“二位将军,前面就是了。”
洛城县衙的王捕头,领着陈木与余宇澄两人,来到铁血大牢那厚重的铁门前。
“嘎吱——”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绞盘声,铁门缓缓开启。
一股阴冷、潮湿,混合着汗臭、血腥与腐烂物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牢房内部,光线昏暗。
只有墙壁上每隔十数步才有一支火把,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两侧的牢房里。
挤满了囚犯。
他们大多蓬头垢面,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也有一些眼神凶狠,如野兽般死死地盯着过道上的陈木等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整个铁血大牢总共约莫有三千多人,前面这些还不算什么,真正的凶徒在后边……”
王捕头一边引路,一边介绍道。
穿过长长的甬道。
来到大牢深处。
这里环境愈发恶劣。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地上甚至能看到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和前面不同。
这里每一个都是单人牢笼。
除了牢笼上的铁锁外,被关在里面的囚犯,还都戴着手铐脚铐。
“就是他们。”
王捕头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关在这里的,都是些手上沾了不止一条人命的穷凶极恶之徒,正排着队等着秋后问斩。”
他指着其中一间牢房,介绍道:
“将军您看,那个独眼的,人称过江龙,原是长江上的水匪头子,打家劫舍,光是被他沉江的客商,就不下百人。”
他又指向另一间:“那个瘦得跟猴似的,叫鬼手三,是个盗墓贼,心狠手辣,为了独吞财宝,曾将自己的同伙,尽数活埋在古墓之中。”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长相猥琐的囚犯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至于这个,绰号马王蜂,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被他奸淫掳掠的良家女子,不下百人,就连七八岁的女童都不放过!”
那“马王蜂”听到王捕头的话,不仅没有丝毫羞愧,反而嘿嘿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出一阵淫邪的笑声。
“别让老子找到机会出去,到时候第一个去找你女儿,让她也尝尝爷爷的厉害!”
他隔着铁栏,肆无忌惮地叫嚣着。
陈木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王捕头道:“钥匙给我。”
王捕头一愣,不明白陈木想做什么,但还是将手里的监牢钥匙递出去。
陈木接过,往前,用钥匙打开“马王蜂”的牢笼铁门。
众人都是一愣。
王捕头连忙握刀向前,对那“马王蜂”喝道:“站着别动!”
又对陈木道:“陈将军,不可大意!这些人都是江湖高手,贸然放出来,容易出事!”
“无妨。”
陈木却是无所谓地摆摆手,继续往前,走入那逼仄的牢笼当中。
他把钥匙扔给“马王蜂”。
“把你身上的锁打开。”陈木道。
“马王蜂”一边捡起钥匙开锁,一边眼珠子快速转动,似乎想看出陈木的意图。
王捕头还想再劝,被余宇澄制止:“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这时。
“马王蜂”解开了身上的铁锁铁链,看似很老实地缩着手,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暴起,干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五指成爪,如一道闪电,直取陈木的咽喉。
他对自己的罪行有自知之明。
眼前这人,不可能是来放自己走的。
所以……
唯一的机会,是趁其大意,出手将他制住,当做人质。
说不定能逃出去!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的手,却在离陈木咽喉还有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一只手掌,不知何时出现,如铁钳般,死死地扼住了他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马王蜂”的手腕,竟被硬生生地捏碎!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牢区。
陈木却并未就此罢手。
他抓住“马王蜂”的另一只手,如法炮制。
“咔嚓!”
“啊啊啊——!”
紧接着,是脚踝。
“咔嚓!”
“咔嚓!”
在四周惊讶的目光中,陈木面不改色地,将“马王蜂”的四肢,尽数折断。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丢垃圾一般,将已然变成一滩烂肉的“马王蜂”,丢回了牢房之中。
“马王蜂”还活着。
但他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极其痛苦而缓慢地死掉。
四周终于安静。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囚犯们,此刻都明智地闭上嘴。
“马王蜂”是个人渣。
但他的武功是不差的,尤其擅长身法和鹰爪功。
结果他在陈木面前,没走过一招……
在场众人都是练家子,可刚刚那一瞬间,他们甚至没看清陈木出手的动作。
这人,不好惹!
他们本就是死刑犯,对死没多大的畏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但干脆利落地死掉,和被折断手脚,在痛苦中一点一点死去……
这两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他们怂了。
但陈木,似乎还意犹未尽。
“你们这里最能打的是谁?”
陈木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两侧牢房。
没有人应声。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牢区最深处的牢房。
陈木眯眼望去。
只见黑暗中坐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从始至终都靠在墙角,一动不动。
仿佛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