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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5章 瞒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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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淳静姝去了繁星阁楼。

    这次依旧是药浴。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隔着朦胧的水汽,淳静姝觉得今日顾于景的目光似有似无的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将最后一颗银针拔出时,松了一口气。

    终于,完成了整个疗程。

    “顾大人,您的治疗结束了,七日之内,不要受寒,以后只要保养得当,便不会再犯。”

    淳静姝拿出两盒药膏放到桌上,“这个滋补的药膏,多谢您这段时日的帮助。”

    顾于景颔首,松烟拿了一个匣子,递到淳静姝手上。

    淳静姝打开,是金子。

    “顾大人,诊金已经付过了,这些,我不能收。”她将箱子推到一旁。

    松烟说道,“淳大夫,您收下吧,我们主子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顾于景没有说话,默认了松烟的说法。

    那金灿灿的光芒,让淳静姝想起了顾于景的母亲。当年是她拿着一千两黄金,让自己离开顾于景。

    不过,她离开时并没有拿那些黄金。

    她有医术傍身,有能力养活自己。

    而且,她一向恩怨分明。当年顾于景救了她,收留了她,她给顾于景治了三年的手,跟他春风一度,就权当作还清他所有的恩情;

    她不要他的银子,不要他的东西,就当作,自此两不相欠;

    没想到时隔六年,她还能再次收到顾家的金子。

    她不清楚顾于景给她这些金子,是否跟侯夫人一样,需要她用什么重要的东西去交换。

    她只觉得,顾家的金子,烫手。

    “淳大夫不肯收,莫非是嫌少了?”

    “顾大人,淳氏医馆童叟无欺,治疗明码标价,这些金子超过了原有的价格,我收下,不合适。”

    淳静姝收起银针,神色淡淡,“顾大人若是金子多,不妨捐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说罢,告辞离开。

    淳静姝客气又疏离的样子让顾于景一怔。

    当年那个黑丫头给他治手后,卷了一千两黄金,还有自己送给她的一些贵重物件跑了;

    淳静姝治好了自己的手疾,她的治疗,值得这些金子。

    可她却不贪分毫。

    她似她,又不是她。

    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她抬头看了一眼牌匾,深呼吸一口气,如释重负。

    这十多天的相处,让她再一次重温了顾于景不爱自己的过去,也让她明白,不可能的人再次出现,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是不可能发生。

    顾于景看着淳静姝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客栈,手指微蜷缩。

    这是他最后一次治手,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吗?

    **

    路过一家酥饼铺子时,淳静姝听到有人在唤她。

    她回头看见铺子门口,一身玄服男子摇着折扇,笑着跟她打招呼。

    “淳夫人,好巧。”

    淳静姝想起,他是淳启哲的同窗朱长青。

    “朱公子,你怎么来霁溪小镇了?”淳静姝礼貌地发问。

    “今日跟家父到码头上接了一桩生意。”

    朱长青收起手中的折扇,低声道,“上次淳夫人让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绣帕,淳静姝接过,上面绣着一个‘姝’字。

    朱长青开口,“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给的,是从青兰镇花楼的头牌‘姝色’那里得到的。”

    “花楼?”

    果然是这样,李罗一事形成了闭环。

    李罗真正私会的对象是那名叫姝色的女子,难怪后来李夫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怕已经知道真相了。

    不过,花柳病难治,只怕不久会有更多人因此问诊了,这次要提前做好备案,省得像上次一样闹出了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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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铺子的叫卖声响起,新鲜的酥饼出炉了,香甜扑鼻。

    淳静姝试吃了一块,觉得不错,请朱长青也尝了一块。

    朱长青点头夸赞。

    淳静姝买了两包酥饼递给朱长青。

    “朱公子,此次多谢你帮忙打听消息。”

    淳静姝礼貌地勾起嘴角,笑了笑,将酥饼递给朱长青。

    朱长青被这明媚的笑容给晃了神,伸手接过酥饼,“举手之劳而已,淳大夫太客气了。”

    对面铺子里,顾于景正在挑选文房四宝,松烟跟在顾于景身侧,看到熟悉的身影,指了指,“主子,那不是淳大夫吗?”

    顾于景手指紧了紧。

    她才满脸不情愿地从繁星阁离开,转头却又对着其他男人言笑宴宴。

    本不该在意的,他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走出铺子时,朱长青不小心踢到门槛,身体往淳静姝的方向摔去,一道身影挡在了淳静姝前面,牵住她的手,将她往旁边轻轻一带。

    朱长青撞上了门框,发出了“哐当”一声。

    熟悉的薄荷香传来,淳静姝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她抽回手,微微侧头。

    “顾大人?”

    朱长青捂着额头,抬头时,发现眼前忽然出现的男子正是一早在码头上看到的那位钦差大臣。

    “走路都会摔倒,你平常做生意也是这样马虎的吗?”

    “没有,顾大人我方才只是一时失神,下次一定会注意。”

    父亲早上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单漕运生意,可不能因为自己给毁了。

    “是吗?”顾于景极淡的反问。

    朱长青立马行礼,“顾大人若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回去再复查一次货物内容,保证无所遗漏。”

    “可。”

    听到顾于景这个字,朱长青如遭大赦,朝着淳静姝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淳大夫,我们又见面了。”顾于景看她。

    “方才,多谢顾大人。”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顾于景不像以往一样不吭声,直接发问。

    他手指摩梭手心,那里还残留着她手指的温热。

    似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她抬眸小心翼翼地问,“顾大人想要如何?”

    “我要十盒酥饼。”

    淳静姝诧异,为何她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不甘与攀比的意味?

    她不可思议地抬眸,看到顾于景面上又恢复了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

    仿佛刚才的顾于景说出那句话的口气,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她轻轻咳一声,让商贩包了十盒酥饼。

    松烟拎着。

    淳静姝离开铺子,顾于景走在身侧,还没有离去的意思,“淳大夫,我记得这个方向不是医馆的方向。”

    “今日书院有书法比赛,我答应遇初,去给他加油。”

    “嗯。遇初的手劲不错。”

    顾于景瞥了她一眼,“可是淳大夫这样去不妥。”

    “为何……”

    话音还未落,顾于景伸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嘴角,“你嘴角沾了糖霜。”

    略带粗粝的触感,如同平湖起了风,吹起了褶皱,让淳静姝浑身一颤。

    “还有一件事,遇初的狼毫笔已经修好了,学宫修笔的老师刚好路过这附近,今日,他会亲自送过来。”

    淳静姝脑袋空白了一瞬间,那句“不用麻烦”的话吞到了嘴里。

    那只狼毫笔,学宫的老师知道两支都是江芙蕖的。

    他今日一来,自己的身份只怕再也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