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菁本来打算晚上出去打打野，顺带弄点兽核和植核。
不请自来的客人打乱了她原本的安排，但好像……阴差阳错地把她需要的东西送上门了。
“可以。”
伊夫格转头对基斯简略道：“笔、纸。”
基斯利落地递上。
凌菁看着伊夫格拿起笔，“唰唰唰”在纸上落笔。
片刻后，一张清单递到了她面前。
凌菁简单扫了一眼。
纸上标明了每种食物需要多少份。
“这是每天的？”
“嗯。”伊夫格问：“……可以吗？”
凌菁放下那张清单，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她开口道：“执行官大人，中华餐厅目前的规模您也看到了。店是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光顾着给您拿货，让其他客人上门的时候没东西买，您说是吧？这样对本店的口碑不好，也影响其他客人的心情。”
凌菁并没有因为对面坐着的人是官方就把对方的订单放在第一位。
“凌老板的意思是？”伊夫格显然读懂了凌菁的言外之意。
——这事儿可以谈，但是有条件。
“接订单可以，但不能影响本店的日常经营。”
凌菁道：“您代表籽城官方，想必不受城门门禁限制。我可以在每天正常经营时间结束后，额外再开店一小时。下午六点半到七点半的时间跟您交易，交付食物。就不算您双倍费用了，如何？”
“好，凌老板爽快。”伊夫格没有意见。
“您看，您这一单要的东西种类多，数量也多，还增加了本店的营业时间。员工得额外加班，也挤压了我们除了营业时间外的个人时间，费时费力不说，也没溢价，这算是中华餐厅为了促成这笔生意的诚意。”
凌菁见伊夫格同意了，开始循循善诱，往自己想要的方向上引导。
过程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伊夫格领了这个人情，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当然，感谢凌老板。作为交易的另一方，我们当然也有诚意。不知道凌老板需要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三个要求。”
凌菁见对方松口，简单直接切入主题。
“第一，官方在城内帮忙宣传中华餐厅。客人越多，店才能越大，能供给的食物才能更丰富，这也是执行官大人想看到的事情吧？”
“可以，我们也希望籽城里的民众都能吃饱。”伊夫格点头。
“第二，不能倒卖。您的订单里数量和种类都不少，作为做生意的，我当然不想看到自己店的生意被抢走。”
凌菁笑着道：“如果违背了这一条，恐怕我和您之间的交易订单就要中止了。”
“能理解，这一点我们可以保证。”伊夫格表情一肃。
“第三。”
凌菁直直看向对方的瞳孔：“我需要你们提供籽城周边，所有官方已知的变异动植物资料和位置。”
伊夫格顿住：“……方便问一下原因吗？”
中华餐厅似乎可以把被毒素侵蚀的食材彻底净化，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凌菁：“为了找到它们。”
伊夫格：……
凌老板回答了，但好像又没回答。
“……好。”
凌菁补充：“且这份资料，要跟官方掌握的更新一致。”
她要最新版。
伊夫格沉吟片刻，最终颔首。
他站起身来，伸出手：“合作愉快，凌老板。”
凌菁握手：“合作愉快，执行官大人。”
……
“基斯，整合一下所有的兽核和植核。”
回到城内，伊夫格大步向前，走路带风朝着钟塔去。
“是，长官。”
基斯应下，又小声问：“您是准备用兽核植核向中华餐厅付款？三大城上次的提高上交额文件里有备注，说可以用兽核和植核抵普通晶体上交额度。”
闻言，伊夫格步伐不停，皱起眉头来。
“这种C级以上变异生物才会产生的晶体污染度太强，根本无法用作异变者能量来源，还会助长其他高级变异生物的形成。三大城这条通知本身就透露着蹊跷，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您的意思是，不上交？”
“本来就不能上交。其他边城还好说，以籽城的守备和规模，交上去反而会引起三大城的怀疑。”
伊夫格警告地看了基斯一眼。
基斯瞬间明白长官的意思。
这会暴露籽城可能存在异变者。
“将它们交给中华餐厅，是否安全？”
“不知道，只能赌。”伊夫格看着越来越近的钟塔道。
他们对于这家餐厅的了解还不够多。
“但我有种直觉。”他说：“这场赌局应该不会输。”
拜访过中华餐厅，见过“老板”，伊夫格更摸不清对方的来历。
但他阅人无数，直觉很准。
那位凌老板，实在是太像一个商人了。
一个商人，不会砸烂自己的摊子。
目前的籽城，就是对方的摊子。
“你去整合兽核植核，让墨泽亚来我办公室。”伊夫格抬眼看了钟塔上方的时间：“一个小时后出发去黑田隔离区。”
“是。”
现在已经九点十分，伊夫格盘算着时间。
回办公室得跟墨泽亚规划明天如何宣传中华餐厅。
中华餐厅毕竟在城外，如果民众大规模向那里移动，是否需要守城官沿途保护？
还得去跟纳尔森碰一下那些新食物的实验结果。
然后开会。
中华餐厅的出现一定会对籽城带来影响。
最直接的就是食物供给方面。
如果民众不再需要口粮，那籽城上交的铁黑麦就可以减少。
黑田隔离区要换一个布局。
重新调整后需要多少人力？中华餐厅的食物对受伤的监察官和服役人员有多大效果？
民众如果不再从城里兑换城币，上交的晶体需要他们自己想办法。现有的守城官队伍要重新调整，怎么调整？
南墙那边的情况迫在眉睫，有了食物的增幅助力，情况能好多少？
是否需要现在动用两个异变者组织……
伊夫格装着满脑子事儿，大步走近钟塔。
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夜。
马上踏入钟塔时，他抬眼看了看这栋深色的建筑。
高处的尖顶隐没在夜色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伊夫格收回视线，继续向前。
籽城，可能要有大变化了。
籽城南墙。
“砰——”
墙外一声枪响。
一个扒在墙上的尖刺状生物哀嚎一声，径直掉了下去。
开枪的人还没来得及动，黑暗的高墙底部忽然冒上来一团浓稠的液体，牢牢扒在衣服外侧。
“嘶——”
衣服发出了被腐蚀的声音。
衣服里的人立刻抬手，朝着液体来源方向“砰砰”开了两枪。
“呱——”
诡异而尖利的声音从墙下响起。
“蹦蹦蹦蹦蹦——”
微弱的震动声，活跃且快速。
开枪的人心里一寒，来不及处理衣服上的腐蚀粘液，就迅速向高墙上蹲守的其他队员们通报。
“第三波！上好弹药。从6号方位上来的，2、5、9、12扫射，7、11、6、18换冷火，其他人补点上盾！”
南墙上方，瞬间多出来一排斜朝下的盾牌。
莫里无声且快速地换好弹夹，举枪瞄准那些正从墙根底下蹦上来的东西。
“咔”、“咔”、“咔”。
身边队友们换弹夹的声音依次传来。
“队长，小队2号剩弹13发。”
“9号剩弹28发。”
“12号防护服破裂，已受伤。”
莫里：“12长钩下墙，守，2和3换，10匀9，快！”
冒着绿光的变异蛙怪群出现在视野里，莫里咬了咬牙。
入夜才多久？已经有两名队友被腐蚀。
漫漫长夜，今晚守墙不知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执行官大人没有收到急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