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冲了进来。
两个保安冲了上来。
“哭什么哭!要饭去别处要!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
他们连推带搡,准备把人赶出去。
“都他妈别动。”
曲元明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
保安的动作一滞。
曲元明走到前台,无视了那个吓得脸色发白的前台小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欠薪单据复印件。
“江安建设,欠沿溪乡施工队工程款一百二十万,工人工资三十六万,合计一百五十六万。对吧?”
前台小姐结结巴巴。
“先……先生,我们这里不管这个……您需要和项目部联系……”
“我不是来跟你联系的。”
曲元明打断她。
“去,把你们这里能说话的叫出来。告诉他,我叫明远,道上朋友给面子,叫声明哥。今天我来,只为一件事,拿钱。”
大厅的混乱很快惊动了楼上的办公室。
一个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从电梯里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助理。
他是江安建设的行政副总,王坤。
王坤眉头拧成一团。
又是这帮穷鬼!
“吵什么吵!这里是办公场所,不是菜市场!”
他摆出领导的架子。
“有什么问题去信访办!再在这里胡闹,我报警了!”
工人们被他一吼,气势弱了三分。
曲元明冷笑一声。
“报警?好啊。你报一个试试。”
曲元明吸了一口,将烟雾全喷在王坤脸上。
“咳咳咳!”
王坤被呛得连连后退。
“你他妈谁啊你?!敢在这里撒野!”
“我刚才说过了,我叫明远。”
曲元明弹了弹烟灰。
“这些工人的账,现在归我了。一百五十六万,一分不能少。另外,我这趟出差费、兄弟们的辛苦费,算你个友情价,凑个整,两百万。”
王坤愣住了。
“两百万?你他疯了吧!你以为你是谁?抢钱啊?”
他见过要债的,没见过这么要的。
这哪里是要债,这分明是敲诈!
“对。”
曲元明坦然承认。
“我就是抢钱的。”
他往前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王总,我这人耐心不太好。你们公司之前那个叫高丰的包工头,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来要钱?”
王坤的瞳孔猛然收缩。
高丰失踪的事,公司内部下了封口令,严禁外传。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坤色厉内荏地否认。
“不知道?”
曲元明笑了。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高丰那个人,太老实,以为讲道理有用。结果呢?人间蒸发了。他那八十岁的老娘,天天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我跟他不一样。我不讲道理,我只认钱。”
曲元明凑到王坤耳边。
“今天见不到钱,明天,我就带着兄弟们去你家拜访拜访。我听说,你儿子在市一中上学是吧?那可是个好学校啊。”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而且是直接威胁他的家人!
“你……你别乱来!”
“钱的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需要……我需要向上面请示!”
“请示?”
曲元明一把抓住他的领带。
“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我要么看到钱,要么看到能给钱的人。不然,我这帮兄弟,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完,他一松手。
王坤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逃向角落,掏出手机。
曲元明没有追。
他知道,鱼上钩了。
王坤躲在角落。
电话那头,真正的老板,江安建设的总经理刘海东。
“稳住他!我马上过去!一群废物,连几个农民工都搞不定!”
“还有,高丰的事,一个字都不准再提!谁提谁死!”
王坤压下心头的恐惧。
他必须拖延时间,等刘总过来。
“明哥是吧?”
“我跟我们老板汇报了。不巧,他今天去市里开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不过呢,老板也发话了。大家出来干活不容易,大热天的,不能让兄弟们白跑一趟。”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五万块。算是我个人,请兄弟们喝茶的。密码六个八。拿着钱,去吃顿好的,然后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在这儿影响我们做生意。”
五万块。
打发要饭的呢?
曲元明笑了。
他没接那张卡,只是看着王坤。
“五万?”
“王总,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
他抬高音量,转向身后那群工人。
“兄弟们!听见了吗?”
“江安建设的大老板,欠我们一百五十六万,现在想用五万块就把我们打发了!”
“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不能够!”
王坤脸色一白。
“很好。”
曲元明拍了拍手。
“既然老板不肯给钱,那咱们就自己拿!”
“动手!”
“把这里所有能搬的东西,都给我搬出去!”
“桌子、椅子、电脑、还有那几盆破树!都搬到门口大马路上去!”
“今天咱们就在这儿现场变卖,什么时候凑够一百五十六万,什么时候收工!”
工人们愣了一秒。
还能这样?!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给钱,我们就拿东西抵债!
“干!”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离得最近的两个工人冲向了前台那张接待台。
“嘿咻!”
两人合力,那张桌子竟然被硬生生抬了起来。
前台小姐发出一声尖叫。
“你们干什么!住手!这是公司的财产!”
王坤慌了。
他冲上去想阻拦,却被一个工人推到旁边。
“别他妈挡路!”
混乱开始了。
有的去搬会客区的沙发,有的去拔电脑主机的线,还有两个壮汉合力去抬那个半人高的青花瓷大花瓶。
“小心点!这玩意儿可能值点钱!”
“别碰坏了!卖不上价了!”
“报警!快报警!”
王坤对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保安尖叫。
可保安们看着这阵仗,谁也不敢上前。
他们是来维持秩序的,不是来跟几十个红了眼的壮汉拼命的。
就在这时。
电梯门开了。
一个穿着挺括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六个保安,个个手里都拎着橡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