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铎运和老李师傅谈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罗霄和周鹏也在一边交谈着。
“来,老罗,我代表战士们敬你一杯。”周鹏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水杯。
“老周。不用客气。”罗霄连忙也拿起了自己的杯子,与周鹏碰杯后一饮而尽。。
周鹏放下手中的杯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老罗,多谢了,你不知道当年如果有定向地雷,咱队伍要少牺牲多少战士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和惋惜。
罗霄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他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这也是我们努力研发这些武器的原因之一。”
周鹏抬起头,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看到了曾经战场上的惨烈景象。他缓缓地说:“平型关战役的时候,咱们本来还有人数的优势,就是缺武器,所以战士们只能靠冲锋战术来消灭鬼子。结果牺牲了那么多战士,你要知道那都是长征过来的老底子啊!我的班长就是那次战斗牺牲的。”说到这里,周鹏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里闪烁着泪光。
“后来小日本封锁根据地,隔几百米就一个炮楼,那破东西,如果有炮,两发炮弹就能干上天去。可咱们当时就是没有炮,要搞掉一个炮楼,往往要牺牲十几个战士,有时候,马上要拿下来了,结果敌人的援兵到了,只能撤退。”周鹏接着说道。
“说起来也真窝囊,真不是战士不用命,的确是武器太落后了。”周鹏说道。
“所以你就去做生意,给老吴他们搞原料去了?”罗霄问道。
“嗨,没办法,不瞒你说,我也算个孬兵,当年,我也是做了十几年的大少爷,抗日战争爆发的时候,头脑一热,就跟着几个同学跑到根据地,结果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简直就是一个废物。”周鹏自嘲道。
“要不是我的老班长行军帮我背背包,打仗让我跟着他,我恐怕早就牺牲。”周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你不知道,平型关那次,老班长牺牲的时候,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如果再有五发子弹就好了。’”
“这句话就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心头。”周鹏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眼中闪烁着泪光。那一幕似乎还历历在目,让他无法释怀。
“后来呢?”罗霄问道。
“说来也巧,后来有一回行军的时候,偶然遇到了我的一个亲戚,我把他的几大车的货物给扣下来了,我让他回上海找我们家老爷子拿钱去。结果这个事情让我们团长知道了。”周鹏回忆着说道。
“然后呢?”罗霄好奇地追问。
“团长要枪毙我,我说东西是我家的,捐献给部队的,团长这才饶了我,写了欠条让带给我家老爷子。再后来事情就简单了,老爷子给团长回了信,我呢,也被从战斗部队调到了后勤,专门负责和敌占区做生意。”周鹏解释道。
“听说你们是45年来东北的。”罗霄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询问道。
“没错,当年日本投降,咱们想抢占东北,当时先是10万部队进军东北,后来又来了10万干部。说起来当年笑话可多了。”周鹏感慨道。
“有什么好玩的?”罗霄好奇地问道,对于那段历史充满了兴趣。
“空手来东北的事情你知道吧。”周鹏问道。
“听说过,你们不是差点当了苏军的俘虏吗?后来靠着国际歌和老烧酒搞定了苏军,才拿到了武器。”罗霄说道。
“捡破烂的事情,你知道吗?”周鹏突然一脸神秘地看着罗霄问道。
罗霄有些疑惑,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回事,快给我讲讲!”
周鹏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行,说说就说说,老罗你也知道,咱们打仗,不但要靠枪更要靠炮,那炮的威力比枪好的太多了,可咱们没有炮呀。”
他顿了顿,继续道:“小日本也孙子,投降的时候,他们把三八大盖和军刀都交了,但很多炮他们都埋起来了。没有办法,咱们就到各地去打听消息,哪里老毛子和小日本打过仗,哪里原来有小日本驻扎,不让中国人去的地方,都是找炮和弹药的好地方。”
说到这里,周鹏不禁叹了口气:“那小日本也是够缺德的,战场上的缺胳膊断腿的炮还好点,没有人要,那些山中仓库里的又是埋雷,又是放毒。害的我们必须小心翼翼,就这样,还是牺牲了不少战士。”
“还有更可气的,小日本经常挖一个坟,说是战马之墓,或者大洋狗之墓的,结果一挖是一门92步兵炮。这种事情太多了。”
“你们搞到了多少炮?”罗霄好奇地问道。
“听说有大大小小几千门。”周鹏一边吃着馒头,一边说道。
“这么多?”罗霄惊讶地说道。
“你不知道,小日本当年在东北有将近百万的关东军,这是小日本最后的战略预备队。都配备了最好的武器,结果老毛子一来,一下从北到南就推了过来。如果不是关东军失败得太快,小日本投降未必那么快。所以,当年东北各地散落的各种武器、仓库太多了,连飞机都有。”
“国民党不和你们抢吗?”罗霄问道。
“怎么不抢。开始是咱们八路军动作的快,等到国民党新一军、新六军上来的时候,咱们已经武装起来了,国民党让咱们缴枪,这咱们能干?于是直接就打起来了。”
“开始的时候真困难,你也知道,新一军和新六军的装备是真好,都是美械师,而咱们呢,武器不行也就算了,关键是东北都是新解放区,老百姓开始看见咱们收缴小日本武器的时候可高兴了,后来,咱们和国民党军打起来了,老百姓糊涂了,不知道该帮谁。结果就是咱们伤员没人抬,粮食也没有人筹集。那个时候是咱们最苦的时候。”
“后来怎么改变的?”罗霄问道。
“嗨,要不说天亡老蒋,当时国民党占领了几个大城市,这天也冷了。国民党的大官忙着在城市里搞接收,玩五子登科。低级官员就去乡下搞还乡团,刮地皮。这下就完蛋了。”
“咱们也没闲着,当时,咱们叫让开大道,占领两厢。就是先把大城市让给国民党。咱们以小股部队和工作团去乡下搞斗土豪、分田地,解放老百姓。你别说,效果真快,这地主一斗、土地和浮财一分,一个不到300人的村子,第二天就出了20多付担架去支援前线了。”
“咱们的大部队也没有闲着,先是各部队展开了大练兵运动,然后先是打敌人的一个营,接着是一个团,然后是一个师,别说,国民党那三大主力真不白给。开始打一个营都费劲。敌人那火力真不白给,一个是打的准、第二是威力大。比小日本强太多了。”
“那怎么办?”罗霄问道。
“怎么办,听命令就行。101刚到东北的时候就让加强练兵。就是在那个时候101提出了重点练三三制、四队一快。当年练兵都练疯了。还有就是练习行军。”周鹏说道
“行军?”罗霄不解地问。
“对呀!”周鹏回答道:“这可是军队战斗力的关键所在。你想想,大冬天里,每天要行军一百里路以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一个队伍能不能打硬仗,首先就得看他们能否适应这样高强度的行军。我们纵队的战士,那真是厉害,一双新布鞋穿在脚上,顶多五天就报废了。你都不知道,那时为了解决布鞋的问题,可把我给愁坏了。”
罗霄好奇地追问:“那最后你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难题的呢?”
周鹏笑着说:“其实啊,还得感谢土改的政策。当时我参加了工作队下到农村,亲眼目睹了土改后的变化。一个村庄经过土改,贫苦农民分到了土地和财产,他们的生活得到了极大改善。而这些村民们也变得非常积极支持前线工作。小伙子们纷纷上前线抬担架,大姑娘小媳妇则在家里忙着制作军鞋。这样一来,布鞋的供应问题迎刃而解,我们的战士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鞋子穿了。”
“那你怎么后来又做生意去了?”罗霄问道
“第一是咱们部队的补给比较困难了,第二咱们的农民生活得也太苦了。当时,农民分了浮财和生产工具,但有些东西分了就没有办法生产了,开始是和大家商量把分了马的和马车的组织一起做运输,把分了牛的和分了犁的组织一起开荒。然后就是组织恢复磨坊、烟厂的生产。这不慢慢地就又回到生意场了吗?”
“上级不反对吗?”罗霄疑惑地问。
周鹏思索片刻后回答:“这事怎么说呢?一般来说部队是不让做生意的,但你也知道,在开辟新区的时候,往往会网开一面,毕竟要保障军队的后勤补给嘛。等新区稳定了,这些生意都会移交给当地的政府。部队是不会带走的。”
罗霄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问道:“那人员如何安排?”
周鹏解释道:“看情况吧,一般是以不影响生产为主。比如老吴,他原来是部队上的,后来负责制作子弹,就没有跟着他的部队一起行动。”
罗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好奇地问:“那您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周鹏笑了笑,坦诚地说:“我还真没想那么多,我一直在部队里,现在做的这些工作都是部队领导安排的。不过,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还是更倾向于做生意。打仗这种事,我实在不擅长啊!”
“老周,你和家里还有联系吗?”罗霄语气带着一丝关切地问道。
“你说的是我们家老爷子?”周鹏挑了挑眉,眼神闪过一丝复杂情绪,然后看着罗霄点了点头。
“偶尔会写封信报个平安,你知道的,我的身份会给家里带来麻烦。”周鹏无奈地笑了笑,声音低沉地解释着。
“能联系上吗?”罗霄眉头微皱,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期待。
“怎么?你想做生意?”周鹏敏锐地捕捉到了罗霄的意图,饶有兴致地问道。
“是的,上海有很多我们需要的机器和原料。”罗霄眼神坚定地点头,语气中充满了决心。他深知这些资源对于他们的事业至关重要,如果能够得到,将会对他们的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周鹏沉默片刻,思考着其中的利弊。虽然与家人联系可能存在风险,但如果能够通过这个渠道获取所需的物资,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最终,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说道:“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罗霄心中一喜,感激地拍了拍周鹏的肩膀,表示感谢。他明白这其中的困难,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要去尝试。
“苏联的商船会去上海和香港。如果你想买什么东西,可以托苏联的船运过来。”周鹏笑着对罗霄说道。
“苏联和国民党有交易。”罗霄问道。
“是的,苏联和国民党政府有正式的外交关系,也有生意往来。苏联的发达地区都在欧洲那边,远东地区的发展比较弱,所以他们经常通过和国民党政府做生意来满足自己的需要。”周鹏解释道。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自己的货物运到上海卖掉,然后买回咱们需要的机器。”罗霄陷入沉思之中,他的脑海里开始构建起一个新计划。
“没错,一般来说,国民党的人不敢惹苏联人。”周鹏附和道。
“老周,你手里还有皮货吗?”罗霄突然转头看向周鹏,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有,你需要?”周鹏有些疑惑地看着罗霄,但还是如实回答。
“嗯,用几件皮货试验一下上海和香港的商路。”罗霄说道。
“行,我来做,成了,告诉你。”周鹏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知道这是一次重要的尝试,如果成功,将为他们带来更多的机会。
“你想做什么生意?”周鹏问道。
“大生意”罗霄一脸神秘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