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一锤定音
郑玉龙听到佟雅菲的喜讯，两人在电话里一通嗨皮之后，思维转向了工程背后的权力。政府工程就好像是一块儿肥肉，公司是一群饿狼，肥肉在权力的保护罩中。现在看谁能从权力的手中打开保护罩，把肥肉吃掉。市级分管领导是夏天，夏日的父亲；教育局局长沈红军，组织部副部长调任；分管副局长杜人杰，杜晓琳父亲；科长赵玉国，佟雅菲妈妈学生。最终能够拍板的还是市教育局局长沈红军，郑玉龙偏偏就找不到能和他说上话的人。突破口只能选择两个人，一是夏天，二是杜人杰。
三天后的周四上午。
“玉国啊，校园监控安装工程方案做出来了吗？”
“杜局长，初步方案已经完成。我正想去给您汇报呢。”
“你来我办公室吧。”
杜人杰仔细阅览方案，随手改掉几个错别字。当他把佟雅菲提供的方案排在了第二位时，眉头紧锁。
“玉国，你对三个技术参数是什么意见啊？”
赵玉国顿感紧张，现在还看不出他的意见。他背后肯定都有推手，甚至还不止一家。领导问话必须要回答，“杜局长，这三个方案各有优劣。方案一，据我到周边地市考察，是目前绝大多数地市采用的；第二个方案，是国内质量和清晰度最高的技术，缺点是价格偏高；方案三，技术参数偏低，有价格优势。最终确定采用哪种方案，你们领导定。”赵玉国回答得虽然滴水不漏，但是方案的排名就看出了他的个人意见。杜人杰心想，必须让赵玉国把方案排名重新调整，把佟雅菲的方案排在第一位。
“玉国啊，据我了解的情况，电子产品技术更新换代太快了，差不多两三年就会有技术更新。现在最新技术是数字模拟300万像素技术，明年或后年就可能推出数字高清技术，再往后就可能是网络高清了。并且还要注意以后的升级换代的兼容性问题，这些你考虑到了吗？”杜人杰把佟雅菲提供的更详细的方案现学现卖了一遍。
赵玉国越听头越大，心里暗暗佩服杜人杰的学识过人和远见卓识。他转念一想，老幺内弟报给我的是第一方案啊。但是，在给老幺口头汇报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出具体意见。看来市委书记秘书出身的他，官场好口碑并非虚名。从发展的角度考虑，将第二方案作为首选也能说得过去。按照以往的惯例，涉及亿元以上的项目，市级领导都会插手的，根本轮不到县级干部。调整一下方案排序无关大碍，卖给杜人杰一个面子而已。想定，赵玉国说道：“杜局长，还是您高瞻远瞩啊。”
“很好。你修改完后给我一份儿。”
周五上午。杜人杰向局长沈红军汇报全市校园监控采购安装工程工作的进展情况，把佟雅菲方案做了重点介绍。沈红军不置可否，让杜人杰心里没底。杜人杰起身正欲离开，沈红军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好好好。抓紧布置一下会议室。”沈红军未等放下电话，“杜局长，请留步。”
杜人杰将即将带上的门又推了回来，“沈局长，还有事儿？”
“十点，夏市长来局里，重点调研校园监控系统政府采购安装工程的工作进展情况。你代表局里汇报吧。
”杜人杰看了一下手表，还有四十分钟十点，“好，我回去准备一下。”
沈红军将目光望向窗外，绿影婆娑，桃花盛开，满了院子，富了眼睛。在花天绿地间有个人影浮现-夏天，前呼后拥地向自己走来，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政府采购的关键点之一就是采用哪家的技术参数，确定了技术参数，基本保证了某些甚至某个公司的利益。此刻他来，点名要调研校园监控工程采购工作，看来他要插手了。也好，借这个由头推掉那个不争气的内弟的纠缠。
九点五十整，沈红军率领四位副局长在大门口恭候夏天副市长的莅临指导。九点五十九分，夏市长的专车停在了市教育局的门口。沈红军快走几步，左手开右后车门，右手遮住车门上沿，将夏天副市长迎下车。
“热烈欢迎夏市长亲临教育局检查指导工作啊。”
“好久没来教育局看看了，是不是我太官僚了，啊。哈哈哈。”
“非常感谢夏市长对教育工作的关心和支持啊。请！”
夏天和四位副局长一一寒暄握手。众人簇拥着他走向二楼会议室。待众人坐定，杜人杰打开投影。“尊敬的夏市长，红军局长委派我给您汇报一下《滨海市校园监控系统采购安装工程进展情况》。”一是完成情况。工程立项工作已经得到了发改委的同意批复；二是正在进行的工作。政府采购方案初稿已经完成，还没有上会研究。具体工作方案是……
杜人杰汇报完毕后，沈红军用目光与夏天交流片刻后，“请夏市长做重要讲话！大家欢迎！”掌声响起。
夏天的眼神在每一位与会者身上扫过，“红军局长调任市教育局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在他的领导下，工作开展的又好又快，说明市委给我们教育系统输送了一名好干部啊。”夏天带头鼓掌。
“谢谢夏市长的鼓励和支持！”
夏天抬起手示意沈红军坐下，接着说，“校园安全是第一要务。近期，暴力进校园、暴力校闹等暴力事件层出不穷，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所以啊，市委在资金非常困难的情况下，仍然将校园安全列为工作的重中之重。以校园监控安装为切入点，创建全国平安校园。”夏天喝口茶顿了顿，“如何将市委的战略部署落到实处，是我这次来教育局进行专题调研的目的。刚才听了杜局长的汇报，我感到很高兴。前期工作做得非常细致，很到位。邓小平他老人家给全国教育工作的题词为我们指明了教育改革发展的方向，‘教育要面向未来，面向世界，面向现代化。’校园监控安装工程必须要以‘三个面向’为指导思想，力争走在全国的前列，成功创建国家级平安校园。”
沈红军听明白了夏天的潜台词，他支持采用最高质量参数的第一方案。众人鼓掌，散会，将夏天副市长送出市教育局大门。半小时后，沈红军组织召开局党组会议，审议通过了《滨海市校园监控系统采购安装方案》，选择第一方案报市财政局政府采购办审批。
不到五点，郑玉龙接到了佟雅菲的喜讯电话。庆祝是必须的。他开车直奔公司，想和佟雅菲一起去采购食材，亲自下厨做顿美食犒劳一下自己的准丈母娘。
未等进门，因愤怒而发的训斥声冲击着郑玉龙的耳膜。他异常疑惑，什么事儿能让佟雅菲在天大的喜讯中发这么大的火呢？推门而入，小凤在佟雅菲的张牙舞爪下低头抽泣。
“怎么啦，这是？”郑玉龙将佟雅菲拽坐到沙发上。
“你让她自己说!”
小凤声音怯懦，“我去投标……忘了拿汇票第二联了。”
郑玉龙：“那又怎么样呢？”
佟雅菲：“那还能怎么样啊，被撵出来了呗。”
郑玉龙：“你又做了一个项目？”
佟雅菲：“不是。看到网上有个电脑采购公告，就让小凤做了标书，去参与参与，熟悉一下招标流程。可没想到，她……”
“吃一堑长一智嘛。小凤，下次坚决不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啊。”郑玉龙偷偷递给她一个眼神。
“对不起，菲菲姐。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嘛。”小凤站在佟雅菲的面前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般呆萌，更像妹妹给姐姐认错。
“好了，谁不是在犯错的道路上成熟的。”郑玉龙拍了拍佟雅菲的肩膀，转头对小凤说，“你们都先回去吧，路上要小心点儿啊。”
“龙哥，菲菲姐，我先走了。拜拜。”小凤和她的三个同学像小鸟出笼似的飞走了。
“快走吧！”佟雅菲头也抬，随意挥了挥手。紧接着嘟囔了一声，“两千块钱没了。”
原来是陪标混钱啊。郑玉龙摇头苦笑，“一千多万的工程还不够你忙的吗？你还有闲工夫去陪标，去挣那你三核桃俩枣？”
“蚊子腿也是肉啊。本想让她去挣个生活费，她可好，钱没挣着不说，还搭上了路费。”
“工程马上就要开工了，你还有心思去管这点破事儿？”
“工人明天到，后天进场。吃住行都安排好了。”
“你可一定要盯紧了，处理好与甲方的关系。”
“放心吧，老公。”佟雅菲心情转好，抱紧郑玉龙的脖子，送上一个香吻。听完郑玉龙的喜讯，她宛若惊蝉，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郑玉龙好一会儿，“你是咋办到的？”
“用美男计啊，哈哈哈。”
“我让你坏……”郑玉龙扭捏着逃离了佟雅菲的九阴白骨爪。
“好好好，我投降，我说。”
“搞定了两个关键人物，事儿就成了。”
“哪两个大人物啊？”
“分管副市长夏天和分管副局长杜人杰。”
“杜人杰？”佟雅菲眼珠一转，“趁机你去幽会你的前任了？”
郑玉龙一怔，心想，女人的脑子里整天在想啥呢？这么大的事儿我还有功夫去想着男女私情？
“是啊，见到杜晓琳了。”
佟雅菲双手拽住郑玉龙的耳朵，“老实交代，旧情复燃了没有？”
“她快生了，傻瓜。”
“对呀，你想干坏事也干不成啊。嘿嘿嘿。”
“你是不是又想干坏事儿呀，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