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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等了3号别墅女主人一周,中间我找了为文哥一次,希望能尽快解决住院费的问题,3号别墅女主人和为文哥一块按照约定的时间把存折送到工人医院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还是我偷了又送回3号别墅女主人包里的那张存折,存折上还是那十万元,我先跟3号别墅女主人到建设银行取出那十万元,交了高金虎的住院费,这钱到底是3号别墅女主人私人的钱,还是吴亚洲同意的给这钱,我没有问,知道结果又能怎么样,这是救命的钱呀。
对于我和高金莲来说,现在谁的钱或许不重要,而且没有任何签字和手续,我就认为这钱不是公家的钱,是私人的钱。但我也得拿,这钱是吴亚洲家该出的钱,不管从吴亚洲家谁的手里出都可以救高金虎的命。
我看到3号别墅女主人的善良,我觉得3号别墅女主人应该嫁给为文哥这样的好男人,为文哥身体有风湿有什么关系呢?和那个恶棍相比,为文哥温暖,比相扑恶霸吴亚洲优秀一百倍,应该说,吴亚洲这样的人渣不配合为文哥对比。我觉得3号别墅女主人和为文哥的命都很苦。
对于人的内心我看不透,也看不清楚,这个万家灯火的城市,有多少家是温馨的进入梦乡,有多少家在争吵在激化矛盾,有多少家是缺少另一半的家庭?我突然觉得身边有高金莲在,我是幸福的温暖的。我是第一次看到高金莲拼命的说:“吴亚洲不给俺哥看好病。我就得去告他狗日的。”
“你能告谁呀,无权无势,法院门都不知道朝哪里开。”我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认为这个世界还是有可以说理的地方的,只是我和高金莲如今还太弱小了,没有一点能力和吴亚洲抗衡。
“这世界还没有天理吗?”我明白高金莲的心里,我想这世界也讲理,对有权有势的讲理,对遵守法规的人讲理,但我们面对恶棍,哪里有理可讲,吴亚洲就是恶棍的代表。
“怎么办。医院又催了我们一次款,还得补交五万。”我突然感觉,钱在医院里就不是钱了。就是一叠叠只属于医院的纸币。
“我们再找为文哥商量下吧。”我想,目前只有借钱了。
堂姐史为菊知道我们的处境后,给我们凑了一万元钱。我知道这是堂姐史为梅多年的储蓄,关键堂姐下岗了,这钱对于堂姐也是吃饭钱。
为文哥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这是在南方省俺大史厚栋的电话,我迟疑半天要不要打这个电话,我还是控制不住到了公用电话亭,我像是藏身在公用电话亭,偷偷摸摸像被人发现打电话一样拨通了号码,对方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和我二大声音差不多,问:“你是谁呀。”
“俺大,我是史为鼠。”我感觉这样冒冒失失的借钱,有点对不起我大了。
“是厚平的儿子为鼠呀……家里有什么困难吗?”我感觉俺大的声音有一些激动和颤抖。
“没什么苦难,都挺好的?”我无法像没有见过面的俺大张口。
“是厚树的儿子给你的电话吧,为文还好吗?身体咋样了。”俺大关心问了为文哥。
“为文哥身体还行,在技工学校教书,就是三六九腿肿?”我不知道怎么和俺大说,只能实话实说。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吧。”俺大又一次的问我。
“真没事,我就是问候一声,俺大,你要多注意身体,我这边还有事情,我就挂了电话。”我本来想张口借钱,但一接电话又开不了口了。
我只能四处借钱,我在问史为刚借钱的南菜市口遇到了张清,我愣了一下,本来想问,上次找我什么事情。张清先说话问我:“史为鼠你走得着急,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说,也没啥事情?”我无法和张清开口借钱。
“史为鼠,你来下。”张清把我拽到南菜市的水果摊前。
“我听史为刚说,你家亲戚在工地出了事,你正四处借钱呢?我手里就只有二千元了。”张清说着硬塞在我的口袋里,我想,张清怎么知道这事情的,难道是史为刚说的吗?
“这钱,你留着救急用,我找我表姐借点。”我想把钱掏出来给张清。
“你拿着吧,我手里还有一些零钱。”我还想问张清那天马陵夜市到底想说有啥事。”
“别愣着了,快点拿钱救人去吧。”张清催促我说。
“谢谢你张清,等我有钱就还你。”张清没有说话,又忙着自己的水果摊子了。
我从南菜市出来去招待所找我表姐戴春花,我表姐没在招待所里,我就很快骑车回到了工人医院。我看到表姐和高金莲在说话,史为刚在旁边站着,表姐给了高金莲一万元钱,说:“这是我这好几年攒的钱,除了花掉,也没存下多少钱。”
解决了高金虎高昂的住院费问题,我如释重负的看了一眼这狗日的五月,硕大的太阳照我的身上奇痒,望着狗日的太阳是明晃晃要扎瞎我的眼睛,不是用刀子扎,而是用苜蓿扎我的眼,城里从南方省移植来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遮住了城市匆匆行人群。
我和高金莲等同于遭遇兵荒马乱的一段时间,我沦陷在无助因为没钱高金莲拿命去卖血,我当人体模特的羞耻和惶恐里,这晃眼的五月,一阵热风吹走了我心里的阴霾。连庇荫出的枯草都复活了,苏北中学开始开办一次历史空前的大运会,扛着五星红旗的学生已经布满了城市的徐淮路上,整齐划一的列队,城市也开始戒严,有一条专门运动会的道路禁止机动车辆通行,这次空前的阵仗也是王市长的大手笔,重新提倡德智体全面发展,把体字更是加了重点加粗了一笔。
跑步的跑道被白色的油漆刚刷过,苏北市大大小小的道路这几年也开始拓宽了许多,原来指望水上交通的城市,现在是双管齐下,又开始设想了高铁站和飞机场,当然这是后二十年的规划,城市开始把项王故里推倒重建,保留古建筑的风格,城市都在天翻地覆的变化着,我想,高金虎的意外事故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总归从五层楼上掉下来没有摔死,能保住了一条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趁着开运动会的时间,高金穗进城到工人医院看哥哥高金虎,和高金莲一块坐在空荡的病房里聊天,高金莲的脸色比头几天好了一点,我被高金莲差遣到门口买了吃的东西,我给高金莲买了一块卷饼,里面还带了火腿和两个鸡蛋。我希望高金莲身子尽快能恢复好。高金莲把我好心当驴肝肺了说:“都穷成这样,还放啥鸡蛋火腿肠呀,买啥卷饼,买两张干煎饼能压饿就行了。”
“高金穗,你从学校跑来吃饭没。”高金莲关心的问高金穗。
“我还没有吃呢?”高金穗说这话的时候,高金莲把卷饼给了高金穗,高金穗看了我一眼。
高金穗吃了一半,给了高金莲说:“姐,我吃饱了。”高金莲把剩下的卷饼吃了。
“因为我哥高金虎住院借钱,和大姑和小姑家都翻脸,因为这个事情俺爸一病不起了,实在不行,俺书不念了。俺也进城打工去。”高金穗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了高金穗手抠着高金虎病床上的白瓷漆。
“金穗,你好好上学,最好考个名牌大学,钱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我和高金穗说话的时候,我看到高金虎在病床上默不作声。
“你有什么办法,何况你和俺姐赚那一点钱,吃饭都困难。”高金穗说话的时候,我感觉高金穗说的倒是没有错,但我还是认为高金穗如果能考上苏北重点高中必须得上。
“你要好好复习,如果你真考上重点高中了,我借钱也会让你上的。”我带着责任感有点逞强的说。
“借了还一样得还,你不如去偷好了。”我知道高金穗这么随口一说,也是无心的话,但我感觉自己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了。
高金莲怒斥瞪着高金穗说:“你别胡说八道啥,你姐夫也不是为你好吗?”
高金穗捂嘴笑对我说:“我不说你了,姐夫,我是怕你狗急跳墙,又回到老路上了。”
高金莲想大声发出的声音很:“高金穗,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懂点事情了,他是你姐夫,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高金穗,你这成语用的不是地方?”我只能打圆场说,我知道高金穗一直对我有意见,而且高俊武要不因为高俊虎出事,说不定就把高金莲抓回家了。
但高金穗又说出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让我觉得高金穗真的长大了。高金穗说:“姐夫,我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我也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我们家事情你管的够多了,我也希望你和姐能好好过日子,别让我们家连累了你。”
“一家人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姐就是我的命,没你姐,我命都没了。”我也开玩笑的说,但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高金虎还是没有一句话,把眼睛闭上,听着我们说话聊天。
“我明白,我姐为什么会和你私奔了。”高金穗调皮地说。
“高金穗,你快点回学校去好好复习你的功课。”高金莲想阻止高金穗乱说话,赶高金穗走。
高金穗把一缸子茶水喝了大半,放下走了,我和高金莲说:“这几天我们好好安排下,看护你哥的时间。”
白天一直由我看护,因为高金虎挂水解手比较频繁,晚上高金莲忙完送水的工作,做饭带给我们吃,高金莲看护高金虎到11点,我就在工人医院对面的霸王广场上卖光盘,这里是新开放随便可以摆摊,广场人这几日人变多了,多少还是可以赚一些,加上我白天在车站上吆喝卖卖。还是可以维持基本的吃饭,我想如果马陵夜市上下坡已经被护栏挡住,我还可以卖光盘收入更可观一点。
一周后高金虎锻炼勉强可以下床了,高金莲说换我来陪床,我说:“还是我来吧。”我考虑到高金莲不方便,不好帮高金虎到洗手间大小便。
高俊武自从听到儿子高金虎摔成重伤的消息,一病不起了,住在了杨柳村的卫生院里,高金穗回家打电话到工人医院说:“俺爸,还在杨柳村医院里。”
高金莲着急地说:“我要回村一趟,看看我爸身体得啥病了,不行,让他来城里住院。”
“你别回去了,你回去惹你爸再迁怒于你?不是给你爸添堵了。”我这样说,是高金穗说高俊武因为心急得了病,我想告诉高俊武住院费用都解决了,高俊武的病应该可以恢复了。
“也是,我回去给俺爸添堵,如果病上加霜……我回去也解决不了我爸生病的事情。”高金莲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放心高俊武。
我想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来活受罪的。家家都有念不出的苦难的经。
这一段时间,高金莲一直处于混沌之中,送水好几次送错地方。我一直看护高金虎没有办法和高金莲一块送水。
等到高金虎可以自己自己下地拄着拐杖走了,我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我每天和高金莲共同送水。
我送玩水,又去了一趟马陵夜市,晚上没办法去马陵夜市摆摊子,马陵夜市已经改建了,上下坡的东西路被封死了,我又骑着自行车回来,只能在霸王广场上摆摊子,我看见原来在马陵夜市的那些摊主,也都找到了霸王广场了,我想要不了多久,霸王广场夜市和马陵夜市一样成为小商贩的聚集之地。
高俊武带着病身子从乡下赶到城里看高金虎,然后又匆忙回到了乡下,因为家里又鸡鸭和驴要喂养。
我最近照顾高金虎没有去苏北师专学院,但我又很想去苏北师范学院,我想到底是因为给苏北师范学院当人体模特赚钱更容易一些,还是我已经习惯他们画我,我已经呆立如木鸡,习惯于像石膏像和雕塑一样任由他们画我,我又因为急着赚钱,而没有一点羞耻之心的了,还是我认为自己也只是为艺术献身呢?
我和高金虎说:“我要出去一趟苏北师范学院。”我刚走到病房的门口,这时候,我看到提着水果香蕉的老金。
老金和我说:“高金莲的哥出事了,你咋没和我说呢,我问了高金莲半天,高金莲才和我说,她哥出事了,这几个月的房租我不要了,如果急需要钱,我可以借给你们。”
“谢谢你老金,钱已经解决了。”我让老金到病房里坐一会儿,并和高金虎说,这就是我和高金莲的房东老金。
这时候高金莲送完水,来到了高金虎的病房里,和老金说:“金大,谢谢你来看我哥。”
老金掏出五百块钱给高金莲,高金莲说:“金大,这钱我们不能要。”
“这是看你哥的钱,等我有病有灾了,你们也得花钱来看我。”老金看上去一句玩笑话,但我和高金莲都很感激老金。
“老金,你身体好着呢,可以无病无灾的长命百岁?”我和老金玩笑说。
“我就爱你这小狗的会说话?”我和老金聊了几句让我学开车的事情,老金忙着要走,我送老金走后,我和高金莲商量说:“不行,我按照老金的意思到运输公司学开车吧,要不这卖光盘又赚不了几个钱。”
“你学开车需要时间,也一样需要钱。”高金莲对我开车的事情不太赞成,主要学车这段时间,我还是没有办法赚钱。
“那怎么办,先送水吧,以后有钱再说学开车的事情。”我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很想学开车,但要先攒点学费,我又想到大白天不光送水和卖光盘,这个人体模特的工作还不能丢掉。
“等我哥身体好了,我们带俺哥会乡下,我们种地盖大棚养活俺哥,还欠下的医疗费钱。”高金莲说出了自己想法。
“就按照你说的办。”我心里有点不甘心地说。
这段时间,我早起送水,苏北师范学院上课时间,我去做了人体模特,晚上还要摆光盘,卖光盘遇到了王苗和她的同学,几个苏北师范学院的女学生热情和我打招呼,王苗还称呼我为史老师,让我给她推荐一些好看的光盘,她给她推荐了一些大片,我送了她两张港台十大流行金曲,王苗把光盘塞入皮包里的时候,和我说了一声:“谢谢史老师。”然后和几个女学生勾肩搭背的高高兴兴离开了我的摊位。
第二天我去苏北师范学院做人体模特的时候,我对着王苗,很想有一块遮羞布盖住我的身体,我有点想捂住下身的冲动,我感觉实在王苗盯紧我的目光中完成她的绘画的。我突然想,等把最后欠的医院费交上,打死我也不做人体模特了。
我从苏北师范学院出来到了出租房,老金就和我说:“邮递员送来了一张汇款单。”
我想我怎么会有收款单呢,是不是谁寄钱借错了,邮寄到我手里了?或者还有一个叫史为鼠的人,人名的问题送错了,但我一看到是南方省的,我就明白了是俺大邮寄来的钱。
我到楚街的建设银行取了钱,然后又买了一些水果到了工人医院,高金虎看到我来了,就和我说:“明天可以出院吗?”
我知道高金虎在医院里住着心里憋屈,看着自己住院发的高昂的医疗费发愁,高金虎和我说:“史为鼠,这样再住下去,我会把家人都拖垮了,借了这么多钱该怎么还,史为鼠,你一定要帮我到大运河房地产建筑公司里要钱,实在不行,你用轮椅推到公司里,我就不相信他们不给我救命的钱。”
我只有苦口婆心规劝高金虎,钱的事情已经算是解决了,我告诉高金虎:“来给我们钱的那个女人是吴亚洲的老婆,虽然是她私人的存折,但她和吴亚洲是一家人,谁垫付这医疗费用都一样,如果想要找大运河房地产建筑公司要到这笔钱,只有打官司,这事情我已经找了为文哥了,你放宽心,病养好了才能出院。”
但高金虎不听我的话,嚷嚷道:“我还得让建筑公司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后续治疗的费用。我必须马上出院,找他们算账去……”
我执拗不过高金虎,只有搬出高金莲了,我只有说:“等高金莲送完水过来,我们商量一下再说吧。”
高金莲送完水,全身湿透衣服还没有换,我就和高金莲说:“你哥高金虎嚷嚷着非要出院,非要找建筑公司算账,我劝也劝不住。”
“要不,我先问问医生吧,如果医生觉得我哥可以出院回家疗养,我们就出院,史为鼠,你一定要劝我哥,这时候不能去闹,再出点事情就麻烦了。”
我和高金莲来到了主治高金虎伤病侯医生的办公室,侯医生说:“你们是在想出院,那就挂完一个疗程的盐水,再观察两天再出院。”
高金莲和我回到高金虎的病房,发现高金虎人不见了,我和高金莲赶忙跑出工人医院,看着高金虎拄着拐杖,满脸大汗的看着来往的车辆,好像想立刻坐车回家的意思,高金莲委屈的哭了起来说:“哥,你别闹了,你去找他们,根本见不到他们的人的,进不了他们的院子的,医生说,再过一周就可以回家了,你再坚持一周吧。”
高金虎满脸怒气的说:“我现在只想去建筑公司,找狗日的吴亚洲拼命。”
“哥,你别做傻事了,不是和你说了吗。为文哥已经找人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你这身体去了,那帮坏人要再把你打伤了该怎么办?”我也规劝高金虎回病房,你好好养病,其他问题我们来找人解决。
3号别墅女主人在高金虎准备出院之前,自己单独又来了一次,给我们一张三万的银行卡,走的时候,我和高金莲都忘记说了声谢谢。
我本来还想按照医生的嘱托再观察两天,准备给高金虎再办理出院手续的,但高金虎执意要马上出院,我们准备第二天找一辆三轮车带我们回庄子的时候,我看到了开着出租车的史大傻,说:“我送你们吧。”
我本来想和高金莲说:“我们是不是要先把史大傻的二万块钱先还了。”高金莲点了一下头,我表示高金莲已经同意了,但最后和医院结账的时候,算上3号别墅女主人的钱,剩下的钱只有几千了。
我想,无论如何史大傻借了我们的钱,我必须感谢他,对于以前的恩怨算是一笔勾销了,史大傻开着出租车先到出租房收拾下东西,我和老金告别说:“老金,你要保重身体,以后我有时间就进城看你。”
“你们回乡下,别忘记了我这老头子就行,没事到城里勤走动。”老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不舍得我这个租客。
“金大,知道了,我和史为鼠会经常进城来看你的。”高金莲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老金依依不舍的看着我们离开。
我们挥手和老金告别,史大傻开车到了徐淮大道上,车也加了速度,一路像被狗撵似的把我们带到了丁庄高金莲娘家,高金莲说:“大傻,晚饭在我们家吃吧。”
“我还要赶回城里。”史大傻说完,我刚准备说感谢大傻。
“有高金莲感谢我就行了,你史为鼠就没有必要谢我了。”狗日的史大傻故意这么说,让我一点面子也没有,我不和史大傻一般见识。我再看史大傻的时候,史大傻开着车走出高金莲家,一溜烟就没影了
高金莲把高金虎的过道屋的床收拾好,安排高金虎休息下,我做饭,高金莲去了村医院看了她爸高俊武,高金莲和我说:“我爸最近身体和过山车一样,三天两头的生病住院挂水。”
“可能是心焦和累的吧,年纪大了,生病很正常。”我安慰高金莲说,其实我知道高俊武多半是累的,高俊武为了多赚点钱,把家里粮食和自留地里的菜,都拉到集市上卖了,而且重新又做起了木匠和瓦匠的活。
我做好饭,等了一小时高金莲才从村医院把高俊武用平车拉回家,高金虎和高俊武爷俩抱着头痛哭了一场,高金莲也摸着眼泪。
“先吃饭吧。”高金莲忙着给我们盛饭,吃饭的时候,我们四口人一声不吭。
为了打破这么僵的局面,我故意问了一句:“高金穗什么时候回来。”
“高金穗这两天在学校复习准备考试呢?”高金莲接了我的话,其实我知道高金穗还在大槐树初三的阶段准备冲刺中考,只是想让高金虎和高俊武一边吃饭,一边聊聊,但爷俩始终没有开口。
吃完饭,我忙着刷碗,高金莲忙着打扫,高俊武在堂屋里抽烟,高俊武在院子里锻炼。
高金莲打扫完院子对我说:“我们今天就住在高金穗那屋里。”我点了一下头,我知道高俊武身体还在病中,夜里我还得给高金虎拿尿壶。
第二天早上,高金莲催促高俊武去村医院挂水,高俊武说病好了,不用到村医院住院了,我清楚高俊武为了能照顾高金虎,硬撑着生病的身体决定不去村里住院了,高俊武又用虚弱的身体给儿子高金虎做了一个带着窟窿的高凳子,这样不能蹲下的高金虎可以做在木凳子上大便了。
我白天陪着高金莲下地干了活,傍晚回来吃过晚饭后,高金莲说:“你找个本子把借给我们钱的人账目记一下。”
“我都记在心里了。”我认为就这么几个借钱的人,根本不需要账本。
“记在心里哪天要忘记了怎么办?”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我虽然认为没有必要,但也拗不过高金莲。
高金莲找了一个高金穗的作业本,又找了一支半截铅笔,我认真得把账目一板一眼的记下来:“史大傻二万,俺大三万,为文哥一万,为菊姐一万,表姐一万,史为刚二千,张清二千,戴春梅十三万。”
“戴春梅的钱不用还,她和吴亚洲离没离婚,她的钱也就是吴亚洲的钱。”我和高金莲说。
“一码归一码,春梅姐的钱,我们还得还,吴亚洲我们决不能放过他,我们得去告他。”高金莲说的也有道理。
“ 行,为文哥已经找了法院的同学准备起诉建筑公司。”我想,这事情为文哥一定可以办成的,要不,我们这辈子只有还债过日子了。
“张清是谁?”高金莲问我。
“张清是张旭的姐姐。”我搪塞说,怕高金莲刨根问底,其实刨根问底也没啥,我和张清完全就是朋友的关系。
“张旭是谁。”高金莲追问我。
“张旭是张清的妹妹,和高金穗一样都是初三学生。”高金莲听我这么解释,也就没有多问,我想,再追问,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只有这倒腾来倒腾去的两句话。
“这花了剩下还有一点钱,要不要把张清的先返给人家。”高金莲这么说我理解,因为高金莲不认识张清,而且剩下的钱,也只能够还张清和史为刚的钱。
“你哥这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你妹还要上学,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些钱以后我们慢慢来还吧。”我认为现在还张清的钱,张清也未必会收。
“我们一块赚钱还。”高金莲叹了口气说,高金莲和我一样感觉到欠债的巨大压力。
第二天,我早起去看了王喜超,我在史厚斤的商店买了一些吃的东西,史厚斤商店和以前变了样,史厚斤从以前针头线脑锅碗瓢盆五金农具到现在卖了烟酒副食油盐酱醋种子化肥,现在成了农产品的定点站。只是被对面史为金家的破烂摊子挡住了风头,史为金家经常从废品中炼制金银的材料,一天到晚冒黑烟,弄的整个史窑庄都乌烟瘴气。
我把卖东西的钱给史厚斤,史厚斤说:“史为鼠,你小狗日的变好了,那史为金老狗日的学坏了。”
“人家收破烂,拔铜砸铝也是为了赚钱。”
“史为金赚的也是昧良心的钱,你看他家切粒子的水都躺进史窑庄的汪塘里,前面汪塘里的水都臭了,庄子里有几个都得肺病了,还有流入沙河里的灌溉的庄稼都死了一大半,真是造孽呀。”
史厚斤说话的时候,是带着怒气的,离他商店不远的破烂摊子,是不是会传来一股异味,很多人因为这个异味不再史厚斤的商店里买东西,而是舍近求远去了村里的商店和集市上。怕史厚斤家的商店的食品也会受到破烂气味的污染。
“斤大,都说你眼睛都快被烟熏瞎了,其实你比我们眼睛都明亮着呢。”我和史厚斤玩笑说。
“我眼睛虽然视力不如以前了,但我心里明亮着呢。”我知道史厚斤是第一在史窑庄开商店的人,会做生意,也能洞察人心。
“你这样说,我下次匿名举报史为金老狗日的。”我这么说,是我讨厌史为金毒舌妇的老婆佘菜花,但我认为举报史为金家收破烂污染环境的问题。也不是我能管的,史为金家上面有关系。估计举报也没啥用。
“举报上名字写上我的名字,我不怕他报复。”史厚斤发狠地说。
“斤大,就这么说定了,如果立功你是头等功。”我和史厚斤开了半天玩笑,然后离开史厚斤家的商店,到了干大高喜超家。
我给干大王喜超买一块他的最爱嫩豆腐,还买了豆芽粉丝还有一块腿肉。王喜超的精神似乎比以前好了点,正在早起给池塘里的鱼喂食。王喜超高兴把肉挂在巴帐上,把粉丝收在一个木箱子里,把豆芽放入打好的洋井水的钢盆里。王喜超一边忙着一边和我说:“高俊武接受了你这个女婿了。”
“是的,事赶事就赶上了,自然就接受了。”我说话的时候看了王喜超,感觉王喜超气色上不太好。
“如果高俊武家不出这档子事,估计你们俩想安稳过日子都难。”王喜超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干大你怎么知道高金虎摔重伤的事情。”我问王喜超,然后帮着王喜超收拾了一下门前的横七竖八的木头,我想王喜超还是闲不住,没事情还会给人家打点桌椅板凳。
“农村屁大点事都能传出十里,何况史窑庄和丁庄一个村的,而且就一河之隔,丁庄放个屁,史窑庄都能听到响。高金虎重伤是天塌下来的事,估计附近十里八村都知道了。”
王喜超说的是实话,常言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高金虎这个事情在农村来说也算是天塌的事情了。何况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北,最后都可以把高金虎传谣言到命丧在大运河建筑公司。
王喜超要留我在他这吃饭,我说:“干大,你得自己注意身体,我还得去高金莲伺候两个大老爷。”
“我没事,我比以前精神多了,看着你成家了,我病也好了一半,史为鼠,你什么时候补办喜宴呀。”王喜超说的办喜宴,我还没有想到什么时候办,这事情我只能抽时间坐下来和王喜超商量下,关于请哪些人,我心里也没有数。
我感觉庄子里的人已经被我小偷小摸的行为得罪差不多了,估计请他们也不会来?何况我和庄子里这些人,都没有什么来往,所谓礼尚往来,我都没有去过人家,人家怎么会主动来喝我的喜酒呢?
我只能和王喜超说:“过一段时间再说吧,等高金虎身体康复了,高俊武身体彻底好了,我再和高金莲说这事。”
“也是,得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还得选一个好日子。”王喜超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二千元钱硬塞给我,我死活不要,虽然我感觉现在是正缺钱的时候,但把王喜超这压箱底保命的钱拿出来用,感觉自己有点没脸没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