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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骑着农用三轮车,慢慢悠悠到了家门口,我看到高金莲从院子里出来,然后忙着和我一块把彩电和洗衣机搬到堂屋里,高金莲拿来剪刀,剪掉纸箱上的胶带,我把电视机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摆放在堂屋里,王喜超打的笨拙的长条大桌上。高金莲说:“这电视机,是不是太大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是不是大桌子太高了的缘故,大桌面上放了电视机又显得大长桌太窄了点,不行,让我干大打个电视柜。”我和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我反复调整了位置。
高金莲来回瞄了几眼,让我和高金莲又开始打开洗衣精的纸箱子,高金莲说:“这半自动洗衣机怎么用。”
“上面有说明书。”我说着拿出了小天鹅洗衣机的说明书。
“我看不懂。”高金莲看不懂两个原因,一个是字很多不认识,还有就是高金莲看不懂洗衣机画的操作图和流程。
“你看上面不是有图吗,按哪个,哪个是烘干的,哪个是甩衣服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具体该怎么按,对照着让高金莲熟悉对照按下。
“上面还有英文字,都是按键标志,看得我眼花缭乱……”高金莲说的意思,以后洗衣服,让我来洗。
“我多教你几次,你多按几次就会了。”我和高金莲说着,高金莲担心按错了。
我笑着和高金莲说:“这个不是开车,挂错档的话,命容易没了。”
我和高金莲一边说笑着,一边反复调试了熊猫电视机,我用心调了半天,天线出来的效果就是不太好,换台以后还是满屏幕的雪花。高金莲说:“你买的是什么玩意,玻璃上都是雪点子,一蹦一跳的。”
我转了两根天线的角度和长度,搞成了一把长剪刀状,高金莲说:“终于可以可以看到人影了。”
我继续调,高金莲有点不耐烦地说:“别调了,就这样吧,史为鼠,你怎么调,也没有老金家电视清楚,还没有二大家的老彩电清楚呢?”
“城里都用有线电视,农村暂时还没有有线电视,二大家可能用了室外电线,我明天进城,买个大锅盖,就清楚了,肯定像水洗的一样。”
“真的假的?”高金莲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其实我也没把握,但我听老金和我说过,有线电视经常因为修路被挖断,说,有线电视月月都要交钱,还不如买个大锅盖,但有关管理部门会检查大锅盖,没收大锅盖。
第二天大清早,我又骑上农用三轮车,我跑了人民商场和百货大楼都没有卖大锅盖,我又去了商业大厦,还是没有,我快到中午饭店的时候,带了喝酒的凉菜和熟的肉食到了老金家,酒足饭饱后,老金带我到最近新盖才试运营的义务商贸城里。
我和老金找到了第三区最东面第二家的位置,卖五金零件的戴老板认识老金,两个人抽烟聊起天来,戴老板说:“现在不流行大锅盖了,放在下面淋雨生锈,现在新产品小锅盖比大锅盖好,而且卫星天线港澳台的台都可以收到,但史窑庄离城里太远,不好上门调式服务。”
我就在九州电器门口让戴老板手把手教我如何安装小锅盖如何调式,过程不算复杂,但我怕回来忘记了安装办法和调式角度,我就撕下给浩子买画画本的一页白纸,详细记录在纸上,转向角度都用图形显示。
我要老金回去,老金说自己还要给儿子家买点东西,我就直接从苏北市这崭新的义乌商贸城开车一路加速回到家,没有歇息,就忙着装小锅盖,弄半天还是不行呀。高金莲说:“你是不是上当受骗了,你去时候不是说买和我们家大锅一样的盖子吗?怎么买回来这么小的锅盖,像小日本钢盔帽。”
我嘟哝着半天说:“不可能呀,如果这个五洲电器卖假的小锅盖,店面早被别人砸了,何况和老金也熟悉呢?”
“听说义务商贸城才开业不到一周呀,估计买小锅盖的人还没有来得及砸门市吧。”
“这个东西不是电视机,又不值几个钱,没必要造假。”我嘴上这么说,但我也有点怀疑,这么小的玩意,怎么可能收到港澳台的电视台呢?
“就是因为不值钱,他们才敢造假。”高金莲这么说,我有点被说迷糊了,我想着东西再不值钱,也发了一百多块呢?
我继续摆弄,我开始调小锅盖的位置和方向,这小锅盖好像也讲风水一面,挡风遮雨的屋檐下不行,我就拖长线子放大大门的门楼上,高金莲大叫:“清楚了,清楚了,跟水洗一样,史为鼠别乱动了。”
我弄这个小锅盖爬上了墙头着急地出了一脸的汗,终于调好了。
高金莲露出笑脸说:“这个小锅盖还真厉害,不光比二大家的电视机清楚,收到的电视台还这么多,狗日的史为鼠,你还挺有能耐,调的比老金家电视还清晰。”
“这小锅盖是卫星收的信号,而且我们家电视比老金家21寸大很多,比二大家也大也新,所以你会觉得像在沙河面上看一群人在上面演戏。”我和高金莲说笑着,这时候儿子浩子更是高兴地看着电视合不拢嘴了,我看了时间都六点了,是让浩子看动画片时间。
晚上因为有了新电视,高金莲让我先哄浩子睡觉,然后和我一块看到了十二点,然后烧了一大锅的热水,我们洗完澡,开始了生二胎的计划。我们做那事的时候,尽量不搞出大动静,就怕吵醒了熟睡的浩子。
自从买电视以后,高金莲变得更懒了一些,家里也没有以前打扫得像河面一样,玻璃上和桌子上没有以前天天擦的透亮了,高金莲带着浩子一集不落下的追剧,电视剧又重播了《新白娘传奇》,高金莲追剧追到饭也忘记做了,澡也洗得晚了。
洗衣机我也感觉不该买,衣服也习惯了多少天聚集在一块洗,臭汗味满屋子都是,高金莲说:“一块洗少浪费点水电。”
“节省也不能影响卫生……”高金莲也改变了习惯,单衣就用手洗,只有被里被面厚衣服棉衣才动用洗衣机,这样既可以节约用水,又可以保持没有臭袜子和臭汗衣服的异味。
“长时间看电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还有那蛇,别吓到孩子。”我胆子小,看到蛇不论真假,是不是电视里的,我感觉都瘆得慌,我想这样会不会吓到孩子。
“就追这一次,一定要追完,让孩子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头有尾,还有出来蛇的镜头,我都用手捂住了耗子的眼睛。”高金莲已经成了电视迷了。
“浩子才一岁,他根本看不明白电视,只会趴在我怀里睡觉。”
“浩子可以听声,也可以看好看的画面,更可以认人,这样对孩子说话有好处。”高金莲这人说啥都有理,我说不过她。
“别让浩子把蛇认成是人,把人认成蛇。”我警告高金莲说。
“你胡说八道啥呢,浩子肯定不会人蛇不分。”我懒得和高金莲争辩了,孩子在电视的嘈杂的声音中成长着,我认为在电视机里教育远不如辽阔田地下教育孩子。
《新白娘子传奇》的剧终于追完了,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高金莲又恢复到勤劳能干的样子了,我让高金莲带到田野里看看,这样浩子也正式学走路的时候,我看着在庄稼里小路上学走路的浩子,和庄稼一样的长势。
最近大棚里的蔬菜又要采摘了,高金莲和我一块忙大棚里的活,还要回娘家忙几天,浩子就交给了干大王喜超,我忙完地里的活,就到了干大家,看到浩子在干大新打的木沙发上乱爬,很快就可以跌跌撞撞的行走。
转眼从逐日望月的春天又到了摘星捉月的初夏,高金莲说:“给孩子断奶吧。”
“浩子才过周岁几天,就给孩子奶。”
“现在孩子都爱吃奶粉,及早断奶,对孩子成长有好处。而且大夏天热,吃的不是奶,都是汗。”高金莲这样说,看似也有点道理。但高金莲从电视里专家学来的这一套,让我不好反驳。
但我认为专家说的也未必对,史窑庄很多家小孩子都是吃奶长大的,也没见几家孩子喝过奶粉。
最近高金莲做菜都按照电视上养生专家的配菜方式,常常让我对专家配菜的东西没有多少胃口,当然可能也是高金莲做菜少盐无味的原因吧,我对高金莲说出菜不太符合我胃口,高金莲又拿专家说吃清淡点对身体,我心里说,这些都是什么狗屁专家。
高金莲看我最近饭量在减少,人也瘦了点,高金莲说:“史为鼠,今晚想吃点什么。”
“来个雪菜肉丝,鱼香茄子,烧条草鱼。”我最近感觉有点馋了,不能再吃清淡的了。
“弄三个不吉利,再来水煮个花生米。”高金莲主动要做几个菜给我增加营养,我倒是挺高兴的,不过我这人不爱吃水煮花生米,喜欢吃油焖花生米。但高金莲又听从专家说的话我说:“油呲花生米油性太大,对身体不好,还是水煮,多放点香油在花生米里就好吃了。”
高金莲饭快做好,我到石厚斤商店买了一打子啤酒。我说:“斤大,怎么没有凤凰泉啤酒。”
“牌子换了,凤凰泉啤酒厂被青岛啤酒厂合并了,现在改成山水啤酒了。”我想现在社会变化真快,工厂倒闭也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不过我看到苏北发展很快,从县到市,又到组建成的地区市,现在已经有了几所大学了,原来一个市,化成了一个区,一个县,还规划了几个贫困的县,这些不大的底盘,就成了南方省的十三妹。最小的一个地级县级市成了地级市,当官的级别高了,部门更多了。
“常说换汤不换药,不知道换了牌子以后,味是不是变了。”我和史厚斤说。
“人要是没变的话,味估计还是那个味。”史厚斤说的和我想的一样,换个资金雄厚的东家,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倒闭了。
我回到家,高金莲已经把菜都摆好在桌子上了,儿子浩子看到桌子上丰富的菜也要吃,我就把花生米的盘放在儿子的跟前,儿子浩子用手去抓,高金莲说不卫生,就用筷子叨一粒花生米在浩子嘴里,浩子硬咽下去别呛到了,高金莲赶紧把花生米从浩子的嘴里抠了出来,然后充了一奶瓶的牛奶让浩子喝了。
我和高金莲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聊天说:“可能是喝凤凰泉啤酒习惯了,喝山水啤酒,感觉不对劲。”
“那是因为生活条件变好的,对啤酒的口味要求高了。要不下次换个牌子。”听高金莲这么说,我才感觉我们日子也在日新月异的不变化着。
晚上看电视新闻,我看到电视里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想这不是黄小英吗?黄小英代表农技站在电视上领了奖,我看到戴着大红花的黄小英异常的精神。
“你盯着苏北新闻看啥,这新闻有什么好看的,等下看天气预报后,我们一块追重播好剧。”
今天苏北电视台放完新闻,没有直接放电视剧,而是放了老百姓生活的专题片,我才知道又到了周末了。不过,有了电视,我感觉日子过得更快了,就像高金莲说的:“现在生活除了大棚,就是电视。”我知道高金莲如果喜欢上一部电视剧,都把大棚的事情放在第二位,恨不得把自己头都伸进电视里,一切都要为电视剧让道。如果不是怕电视看时间长发热,吃饭时候,高金莲都舍不得把电视关了。
高金莲对专题片不感兴趣,就让我先哄浩子睡觉,好放电视剧的时候能够安心追剧,我把浩子半天哄睡着了,高金莲突然大喊道:“史为鼠,你快来呀,你快点来呀,为菊姐上电视了。”
今天生活专题片,苏北电视台对堂姐史为菊做了专题采访,一个下岗职工的生活,堂姐说:“这粽子西施也不知道是谁在报纸上给我封的名字,我就是一个离婚的女人,有女儿需要我养活的下岗工人,卖粽子也要和城管打游击……”
我想,现在的城管真是管的越来越宽了,砸菜摊和卷饼摊子,连卖粽子的摊子都要砸,苏北城管队配着一身“国民党”颜色的制服,砸摊子像小日本扫荡一样。我想,现在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我一想到城管野蛮执法,我就有一肚子气,
我知道高金莲最近就爱看一些反腐倡廉的电视剧,但我认为应该放一些城管野蛮执法的电视,也好给全国人民指责这些无法无天的城管,我听老金说,苏北市的城管队伍里,有一些还是我们城西的小霸王,都有过前科的。
“这都什么城管呀,明显就是一群社会上的地痞流氓。”高金莲看着电视非常生气上火和我说。
我劝高金莲少动怒,这些我们老百姓也管不了,自然有管制他们的单位,我和高金莲看完了生活专题片,开始播放高金莲追的电视剧《忠诚》,这部片子蛮好看的,听说编剧就是我们附近的人。
我陪高金莲看完《忠诚》的重播剧,我们各自洗完脚,又重温了一次夫妻生活,高金莲说:“我们最近做那事很少了,估计老二是很难怀上了。”
我想起来白天队长史厚月在大棚里找到我,通知我和高金莲到乡里结扎和上环子的事情,并让我们两个人商量,谁去乡里卫生所。
高金莲说:“结啥扎,上啥环子的事情,史为鼠,你可不能去结扎呀,我们庄子有一个人做了结扎手术,现在人连重活都干不了啦,结扎可是伤元气的事情。”我听了高金莲这么说吓了我一跳,按照高金莲的意思,如果计划办非要把我们抓到卫生院,她高金莲去情愿去上环子,决不能让我去做结扎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