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夜的事,蓝夫人还有些不适,蓝月离让听书先去找了客栈,一行人准备在凤余县休养两天再上路。
云来客栈中,兰因扶着蓝夫人住下,吩咐人好生伺候,便打算去街上的药店看看,如今的方子差了味药。
刚走到云来客栈的大堂,就碰见带着下人匆匆而出的罗明远兄妹。
他们是过了元宵节后离开辉州到京城来的,这会儿却出现在这里,不止如此,两兄妹还穿的素净,眼睛红肿。
罗明芯看见兰因眼泪就流出来了,她拉住兰因的手低低啜泣。
蓝月离走到罗明远身边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罗明远亦眼中含泪,哽咽道“我们三天前收到消息,我父亲在家中出事了。我母亲打发来送信的人说初三那天晚上,我父亲的书房突然着火,父亲虽被下人救了出来,却伤的很重,到如今还在昏迷中,大夫都束手无策。”
这确实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罗家好好的,怎么会失火?
山高路远,蓝月离和兰因也爱莫能助,只能安慰几句。
罗明远心中焦急,简单说了几句,便拉着罗明芯告别。
罗明芯走出客栈大门又跑回来拉住兰因的手哭道“兰姐姐,你是辉州的名医,我哥哥那么重的伤你都能治好,你去救救我父亲,好不好?”
罗明远听得这话,眼里也迸发出希冀。
蓝月离皱眉,“罗兄,罗姑娘,我母亲还在病中,离不开妹妹。再者,妹妹一个姑娘家,不好随你们再回去。辉州附近也有很多名医,罗家富硕,想必他们自会尽心。”
罗明芯眼泪汪汪,“兰姐姐,医者父母心,那些大夫要是管用,我父亲也不会如此,我求你帮帮我吧!”
说着就要给兰因跪下。
兰因一把拉住她道“我并不擅长烧伤,实在帮不上多少忙,罗姑娘莫要耽误时间,另请名医吧!”
罗明远见兰因也如此说,赶紧扶住罗明芯道“妹妹,蓝姑娘说的有道理,我们莫要强求了,赶紧走吧!”
看着罗家兄妹出门,蓝月离突然发出历经世事的叹息,“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
兰因带着几分好笑斜眯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客栈。
蓝月离快步跟上,低声问兰因,“没想到妹妹也有不擅长的!”
“当然,中医十三科,我哪能样样都精。”兰因说的理所当然。
“也是,只是真想不到,来之前还见过罗家主呢!”
兰因笑笑没再说话,两人去了药店,又补充了些必需品,在凤余县停留两天,蓝夫人脸色红润之后,便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顾忌着蓝夫人的身体,马车行的慢,又不时休息,等他们看见京城城门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月初一。
蓝月离让听书在马车上挂出蓝家的标识,很快便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躬身问道“敢问马车里坐的可是蓝家三夫人和七公子,六姑娘?”
蓝云山在蓝家大家族里行三,故蓝夫人到了京城只能称蓝三夫人。
同样的道理,蓝月离行七,兰因按着序齿行六。
来的是蓝家的管家,钟福安。
钟福安是跟在蓝云峰身边最得用的人,平日府里的大小事务都得经过他的手。
蓝云峰能派他亲自来接,可见对蓝云山一家的重视。
蓝家本家在京城,原来也是有爵位的,后来传到蓝云山的父亲一代,爵位也才没了。
不过,蓝云山大伯家有个小女儿进了宫,如今是宫里的娴妃,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算受宠。
蓝云山的父亲和大伯乃是同胞兄弟。
家中原本也有几个庶出兄弟,早就分家分出去,只有年节来往了。
京城蓝家如今当家的是蓝云山的大伯,蓝庆成。
蓝庆成有些古板,即便父母弟弟都不在了,也不允许弟弟的家人分家单过,曾放下话,若想两房分家,只能等他死了。
蓝庆成今年七十岁,早就辞官荣养,如今整日养花遛鸟,府里的事也不怎么插手,清闲的很。
蓝庆成的夫人六年前去世,如今身边只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妾室伺候着。
蓝庆成有三子两女。
嫡长子蓝云峰,如今在兵部任尚书一职,是目前蓝家官位最高的。
次子蓝云海为庶子,早年中了进士后便离家外任,多年辗转在州县之间,如今是南边云州的通判。
三子蓝云崧也是嫡子,幼时离家,回来时已经十几岁了,也是蓝家诸子中学识最好的一个,是蓝家三代以来唯一个会试考进一甲的。
二十岁便中了探花,但他不愿入朝为官,先是用了五年的时间在各地游历,回京后做了白鹿书院的夫子,如今已是三位山长之一。
长女蓝云漪为庶女,那会儿蓝家刚没了爵位,蓝家诸子官位不高,正是淡出京城视线的时候,蓝云漪只能嫁了个进京赶考的举子。
好在那举子也算争气,虽只考了个同进士,如今也是一县之长,且与蓝云漪也算少年夫妻,两人相互扶持,感情一直很好。
小女儿蓝云初十七岁的时候,正赶上今上登基后朝廷遴选秀女,她年龄合适,便进了宫,如今便是四妃之一的娴妃,平日为人低调不骄奢,很受皇帝敬重,再加上蓝家如今的地位,娴妃在后宫也算是地位稳固。
蓝夫人自是认识钟管家,夏至打开车帘,她笑着对钟管家道“竟是劳烦钟管家亲自跑一趟!”
钟管家笑的憨厚,“三夫人客气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说完,又给蓝月离和兰因见了礼。
钟管家身边的一个嬷嬷上前也是一一见礼。
这位嬷嬷姓房,是蓝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
蓝大夫人如今管着府里的中馈。
进城的路上,蓝夫人抚着兰因的手道“蓝家一大家子都住在一块儿,以后怕是没有在辉州那般自在了,你心里有个准备。”
兰因点头,这人间规矩多,她之前在话本子上就见识过,真没想到,还有亲身体会的一天。
蓝月离也头疼,“可不是吗,蓝家的堂兄们个个文采斐然,像我这般十七岁才中秀才的也是家中独一个,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蓝夫人疼爱儿子,自是不愿意他如此贬低自己,“要不是你父亲压着,你早就中秀才了,何必妄自菲薄,等秋日里乡试考的好些也就是了!”
提起乡试,兰因想起人间说的人生得意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也不知道他的劫难该应在何时?